還是那座山谷,依然有幾個暗衛在遠處守著。飛船能檢測到幾個模糊的紅影,看上去離得很遠,老人嘆了口氣,微放了心。
小傢伙傳過來的盒子開啟不了飛船,他就知道事情暴露了,他回不來了。他還是有些惋惜的,畢竟跟了自己這麼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是個聽話的孩子。如果他尚能行動自如,他是願意去救他的。哪怕只是出於道義……是的,有些事是要講道義的,當然得講,他還要籠絡更多的人,還要開創雄圖霸業,這些年他也想通了。那傢伙能登上高位,最後又毫不留戀的離開,是因為他心中的霸業已經完成了。可他呢?他只掌管了一個門派,那個門派雖然輝煌了一陣子,但到底名聲不太好,中途崩落了。
這件事給了他血的教訓,原來一開始選的路非常重要。他相信那傢伙當年登上皇位,肯定也用了非常的手段,但待他坐穩皇位,關於他的讚美之詞便多得不得了,所以,真正的實權在高位,無論你用什麼手段得到。
至於來接自己回去的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善茬,也是他要對付的人。那小子畢竟還是嫩了點,以為他行動不便便沒有威脅了,把他藏在這裡就出去興風作浪去了。他倒不著急,能不能啟動飛船也沒關係。他在皇城還有安排,待他們兩敗俱傷,便是他出來收拾殘局的時候了。如此不費吹灰之力贏得天下,才是一個勝者應有的姿態。
那小子手上大約沒什麼底牌了,或者他們手中握著共同的底牌。那小子有他們那個時代帶過來的奇特病毒,而他有蠱毒。他自然不願意那傢伙的病毒污染這個世界,否則即使他得到江山,恐怕這病毒也很難控制。而他的蠱毒卻無妨,他是有解藥的。但這蠱毒一旦放出來,白小公子不日就能做出解藥,威力又沒那麼大。所以他一直遲疑,到底是用病毒,還是蠱毒。
他又一次顫巍巍走向飛船,那小子的病毒就在飛船上,雖然藏得隱秘,但要找出來不難。只是那是萬不得已的一步了,病毒難控制,怕是要死很多人,這是他不願意的。他只想要江山,不想給自己太多麻煩。
這艘飛船是小公子帶過來的,目的就是接他們回去。他與已經成為無上皇的同事一起穿越過來,用的並不是飛船,而是兩個木盒子。這兩個木盒子相輔相成,是開啟飛船的關鍵,單獨使用卻也能讓他們安全降落在目的地。他的木盒子此時就放在飛船駕駛艙里,讓他能夠隨意進出飛船,也能使用飛船上的任何設備,包括武器。但無上皇的木盒子,才能真正的啟動飛船,帶他們離開這裡。
當初他們參加實驗時之所以這樣分配,也是為了返航時能把兩個人都帶上,而不是自相殘殺。畢竟,在遙遠的異世,兩個人必須相扶相攜,才能彼此照應,保住性命。無上皇的木盒子無法打開飛船的門,卻是開啟飛船的鑰匙。而他的木盒子能打開飛船的門,卻啟動不了飛船。現在看來,他不得不佩服相關當局的智慧,真的把他們製得死死的。
所以他現在只能進入飛船查看供給,卻什麼都做不了。而小公子攜帶的病毒,被放在特製的冷凍艙里,也只有他能開啟,連小公子自己都不行。畢竟他當初來時,系統只給了他單程的權利,他只能將病毒放進去,卻忘了在著陸之前拿出來……不,他記得小公子拿出來過,但隨身不能攜帶太多,否則連自己都有危險,所以他只帶了點樣本,不知這樣本現在在哪裡。
當年他趁人不備時,也偷了點病毒隨身帶著,正因為如此,無上皇那傢伙看不慣他,兩人只約好各自闖蕩歷練,多少年之後再相會。他們一個往南一個往北,走的是不同的方向。他於是去了西北,入了黑鷹派。而那傢伙……也不知怎麼的進了宮,居然被當作了繼承人,這簡直匪夷所思。這麼些年他一直想知道那傢伙當年發生什麼了,卻無人能告訴他答案。
他坐在飛船里嘆了口氣,又走向冷凍艙,正要打開又遲疑了。如果真的釋放出病毒,這人間是不是會變成煉獄?當年的導師說過不能改變世界本身的發展規律,也不能去改變他們既定的事實。既如此,那傢伙當上皇帝怎麼算?他現在下落不明,是不是早死了?因為當了皇帝改變了歷史發展的方向,所以他被懲罰了?
然而誰沒有對權利的慾望呢?他也有,所以當初才帶了病毒,那些病毒跟黑鷹派特有的養蠱之法相結合,做出了好幾種極其罕見的蠱毒。世人稱他為天才,他以為他已經體會到古人坐在頂端的感覺了,西域人人敬他畏他,小孩子看著他都趕緊跑開。但沒過多久,那傢伙登上皇位大赦天下的消息傳來,他呆愣當場。之後黑鷹派被圍剿,他反倒沒了繼續留在那裡的興趣,也不管他們的爭鬥,直接走了。後來聽說黑鷹派有幾人還活著,也就是這次幫他的那幾個人,他也早早來了南寧國,隱姓埋名這麼多年,終於還是等到了這一天。
這一天又一位異世來客登上了高位,普天同慶卻並沒有大赦天下,新皇說了,窮凶極惡之徒沒必要被赦免,否則當初那些被他們害死的人不就白死了?所以也只赦免了罪名較輕的罪犯。新皇在皇城遊街時他遠遠看了,確實氣宇軒昂,只是他多年的籌劃,又落空了。
但不要緊,小公子緊跟著來了,還帶來了飛船,只是飛船落入隱蔽的山谷后就再啟動不了了,小公子也十分茫然,系統給了提示,說回程需要啟動,而啟動需要兩個木盒子。
真是天大的笑話,他想,他等了這麼多年了,不是只為了等回去的。慶幸的是小公子也是個有野心的人,兩人默契地不再提返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