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蕭等人退出地牢,但顯然他沒有那麼老實,輕聲問身邊的暗衛,「此人功夫如何?」
「看不出深淺,臣看著似乎不會功夫。」
「確定不會?」林蕭皺眉,說來這位大師算是黑鷹派的副掌教了吧,隱藏得那麼深,到最後他們才知道。
「臣看著是不會的。」暗衛深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也有可能功夫太高隱藏太深,臣看不出來。」
「速去請五聖來。」林蕭有些著急,若真的功夫太高,連暗衛都看不出他會不會武,那歐陽在裡面可就危險了,也許連人家一招都接不住。
然而此時地牢里氣氛還算融洽,清遠大師嘆了口氣,看著歐陽嫣,「之前侯爺將你帶回來,我便覺得你與眾不同。」
「是因為我是江湖人?」歐陽嫣不太想暴露自己的來歷了,以前初來這個世界時,遇上這麼位大師,就想著向他求救。然而幸好沒有,幸好那時候他不好約,她也對這個世界抱有一絲警惕。
「不,大約,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氣息。」清遠大師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
歐陽嫣一愣,心裡直打鼓,莫不是他看出什麼了?沒理由啊,除非他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來自哪裡?」
「若我說我來自虛無,你信嗎?」清遠大師淡笑不語,「無論在哪個世界,成王敗寇,我都懂。」
歐陽嫣幾乎要給他跪下,心想莫非他和他們一樣,都是陰差陽錯來到這個世界?他是哪個世紀的人,他的時光機還能用嗎?定是不能了,否則還不回去?
「你想回去嗎?」清遠大師又問。
歐陽嫣臉色微變,忍了又忍,依然不動聲色,「回哪裡去?」
清遠大師似乎被問住了,怔怔地看著她,隨後笑了,「行吧。你剛到威遠侯不久就急著找我,其實我一直沒有真正問過,為什麼?」
「哪裡有什麼為什麼。」歐陽嫣輕笑,「不過初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家宅爭鬥實在應付不了,又聽說父親極聽你的話,想拉攏你罷了。」
清遠大師不說話,一臉你以為我會信的表情,歐陽嫣坦然看他。片刻,清遠大師轉移了話題,「威遠侯是否曾以你的身份要挾過你,不,確切來說,是那位夫人,是否要挾過你?」
「不知你在說什麼,什麼要挾?你是說我江湖人的身份?我以為大多數人都已經知道了。」歐陽嫣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兩個人說話看上去輕描淡寫,實則只有自己知道,這是一個鬥智斗勇的過程,真相兩個人都知道,然而怎麼會輕易和盤托出?
清遠大師靜默片刻,「你以為,那位三小姐的屍首,有多少人見過?」
歐陽嫣也默默地看著他,「什麼三小姐?」打死她也不會承認,只要她不承認,即便傳出去那也是他人造謠,敢造謠一國皇后,那必定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你說這事若傳出去,一個人說沒人信,或者幾個人說也沒人信。幾百上千個人呢?」
「所以你們在皇城,還有最少幾百個人做內應?」歐陽嫣眯了眯眼,「已經抓了上百個了,看樣子你們勢力不小啊,這是明擺著造反啊!」
「娘娘慎言,我都不知娘娘說的是什麼。我說的幾百上千人傳,不過是大家都愛說真話罷了。怎麼,娘娘千金之軀,連一點質疑都受不了?」
「所以,你承認你們皇城還有幾百個人嘍?像你這種躲在地底見不得光的人,將這些猜測說給陌生人聽人家只會認為你是瘋子。真的肯幫你傳這些謠言的,必然是你們的自己人。很好,都不用再問了,上千人,你們千刀萬剮都抵不了罪!」歐陽嫣站了起來,打算離開。
「怎麼,知道自己的秘密即將被公開,惱羞成怒了?不敢繼續跟我聊了?」
歐陽嫣無語,她的確有離開的念頭,因為此人狡猾成性,這是第一次將這種詞用在他手上。他擅長攻擊敵人弱點,抓住一點就不放手,彷彿瘋狗咬你一口不撒口一樣。這種人極難對付,歐陽嫣在心裡嘆氣,白瞎了他那一身仙風道骨,簡直太具有欺騙性了。
「本宮離開,是覺得沒必要再與你浪費口舌,不是什麼不敢,也不是什麼惱羞成怒。至於你么,結局很明顯,現在還想拉著我給你陪葬。抱歉,我沒興趣。咱們身份地位不一樣,就算陪葬我也不是給你陪……」
「是外面那位?」清遠大師聽了她一大堆話,仍然無動於衷,彷彿沒有什麼能打動他,讓他有絲毫表情。
「有時候人自以為聰明,把世事都看透,玩轉每種身份。其實他根本就沒找到自己,不知道原本的自己是什麼樣子,於是變換各種面具。迷失自己和迷失本心一樣,既然不肯走回頭路,便不值得同情。」歐陽嫣語重心長地說,「你想說的,隨你怎麼往外說,本宮不在乎。」
「所以,你到底是從哪裡來的?」清遠大師突然又問回了之前的問題。
歐陽嫣無語問蒼天,所以繞了一大圈還是回到原點?你到底有完沒完?
「大師又是從哪裡來的?」歐陽嫣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笑眯眯地問,「你到底想說什麼?要知道咱們會面的時間不多了,這裡畢竟是大理寺,不是茶樓酒肆,可以隨意聊天。」
「我以為我想說的娘娘都懂,我也以為娘娘早已經查出了我的出身,原來還沒有。」
「誰知道真假呢?就像你懷疑我威遠侯府三小姐的身份一樣,你可以找威遠侯對峙,看他們怎麼說。」
「如果升堂,我可以請威遠侯府的人幫我作證?」清遠大師眼睛一亮,他似乎一直在等這句話,扯來扯去一大通,只為了能有人證明眼前這人不是真的侯府三小姐。如果不是,欺君之罪罪不容赦,皇帝想幫忙偏袒歐陽嫣也是逃不了責罰的。他反正已經被暴露,臨死前能讓皇后不好過,他也算對得起自己這麼多年的隱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