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啊。」孫神算跟著嘆氣,「你只有多聯合人上摺子,但不能一味的逼迫,要循序漸進。」
老丞相併非朝中無人,做了這麼多年的丞相,在朝堂上他是出了大力氣的,在廢后一事上更是毫不為己,大義凜然。皇帝選擇捨棄他,大約是皇帝的損失。
林蕭知道皇帝肯定恨透他了,這可是他天大的秘密,哪怕他明確說自己不信老丞相的話,但查上一查是必然的,所以老丞相其實很危險。若他明目張胆去救,他便知道自己在與他作對了。可是他還是救了。
當夜的地牢比往常要昏暗些,換油燈時牢頭說送油的明天才送來,今天就先湊合了。其他人也不在意,但牢頭又特別吩咐了,關在最裡邊的丞相大人要看好了,不能有絲毫差池。
於是巡邏的幾個人專往那間牢房走,甚至還給老大人準備了洗漱的熱水。
當夜子時,看守坐在桌邊昏昏欲睡,桌上的油燈明明滅滅,一陣風吹過,油燈突然就熄了。兩個看守一驚,「誰?」
另外兩個靠牆的也被驚醒,見油燈滅了,忙拿火石準備點燃。
「快去最裡面的牢房看看。」其中一個人提醒,眾人反應過來,油燈滅得不正常,定是有人想殺人滅口了。
若尋常犯人他們自然不敢湊上前,但牢頭特別交待過要看好此人,若出了事他們擔不起。幾個人點燃火摺子往裡邊走,卻聽前方似乎有刀劍的聲音,隱隱有兩個人鬥成一團,都是黑衣,看不清長什麼樣子。
「快,去叫人!」
走在後面的忙轉身往外跑,另外三個拔了刀,緩步靠近正打鬥的兩個人。
「你們是誰?敢擅闖地牢,可知這是死罪!」
「蠢,有人要殺老丞相,還不來幫我攔下他!」其中一個低喝。
「是他想殺,我在阻攔!」另外一個也義正辭嚴。
「你們!」看守面面相覷,所以這什麼情況?到底誰想殺老丞相,誰又是來救人的?
「廢話少說,統統給我抓起來!」牢頭帶著幾個獄卒沖了進來,刷拉拔出了刀,一刀揮過去,趁機加入了戰局。
其餘人也跟著衝上去,既然無法辨忠奸,只有都對付,抓了再審問就好。
「喂,別打我!」其中一個瞪了牢頭一眼,「會不會認人啊?我這功夫你們應該也學過,你讓那人跟你打試試?」
牢頭一愣,是覺得功夫熟,他瞬間瞭然,轉頭朝另一個人砍去。
「你是蠢還是什麼?你那功夫我也會。」另一個也跟他過起招來,果然都出自同一路。
牢頭十分茫然,到底什麼情況?牢頭的功夫不錯,想了想還是決定把人都抓起來,又覺得有心無力。「大家一起上,先抓了人再說,用繩子!」
「太子駕到!」門外突然傳來太監的通傳聲。
「孤先進來了,也帶了燈,你們不要停。」林蕭說著走進了牢房,看了不遠處正打鬥的幾個人輕笑,「還挺熱鬧。」
「殿下請稍候,待臣抓了這兩個人再說。」
「兩個人都是宮裡的侍衛,不如大家坐下來聊聊,你們為什麼要來地牢?」林蕭笑眯眯地問。
牢頭覺得事情大條了,這兩個人都是神經病嗎?他突然撤招,「退!」隨後退到林蕭跟前,氣喘吁吁行了個禮。
「兩位也過來吧。」林蕭沖兩個黑衣人招手,「你們一位是來殺丞相大人的,一位是來救他的,孤都知道。來救丞相大人的那位,是孤吩咐的,你可以摘下面巾了。」
其中一個人迅速摘下面巾,另一個卻有些遲疑,到底還是摘了下來。林蕭看著遲疑的那個,「你來說說什麼情況,孤讓你來救丞相大人,大人呢?」
「稟殿下,大人尚在牢里,並未受傷。」
「那就好,辛苦了。」林蕭沖他點了點頭,「重新給大人準備了食物沒?」
「準備了,但這位……」他指了臉色蒼白正微微發抖的那位,「也準備了食物,也是個籃子,我倆在打鬥時籃子都壞了,食物全掉在地上……」
「行……」林蕭點頭正要說什麼,另一位黑衣人卻不服氣了。
「殿下如何得知他就是聽你令的那個?你當時下令給統領大人,大人是指派屬下來救丞相大人的!」他義憤填膺,「此人才是來殺人的!」
「最初我還真是不知道。」林蕭笑眯眯地說,「但你們揭了面巾,我就知道了。我沒見過你們兩個,你為了證明自己,所以很快就揭下了面巾。卻不知他的面巾,與你的不一樣。」
「有何不同?」那人不明白,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黑色面巾。
「給他看看。」林蕭吩咐。
那人將自己的面巾翻了個個,再展開,黑色面巾的一角綉了個標誌,那卻是太子印章的一角花紋。這面巾是林蕭給侍衛統領的,為的就是遇到此種情況時,好迅速分辨真假。
林蕭笑眯眯地看著那人,那人搖搖欲墜,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殿下恕罪!」
「行了,你也不過聽命行事,奉誰的命估計你也不敢說,你就住在丞相大人隔壁,幫孤照看著點。事後孤能保你一命,若不成……」
「謝殿下恩典,屬下定竭盡全力!」
「謝殿下為老朽奔走,老朽今生不能報答,來世定當做牛做馬!」牢房內,丞相大人早已淚流滿面。
「老丞相多保重,孤知你忠心耿耿,然未逢明君。願你多活些時日,與孤一起為南寧的未來奮鬥打拚。」林蕭走了這步棋,三皇子已經輸了。若他知道,定要吐血。
「殿下定是南寧百年難遇的明君,是我南寧之福,我百姓之福……」
「老大人多保重,你們也謹慎些。孤先走了,今日之事,就說有人闖地牢,被抓住關進地牢了,其他事交給孤,孤盡量保全你們。」
要保下兩名犯人,恐怕真的不容易,何況皇帝一心想要殺他們。林蕭吊著胳膊走出地牢,深吸了幾口地面新鮮的空氣,覺得頭都要大了。如何保?皇帝現在肯定已經惱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