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此時的農亭鎮還未徹底復甦,但已有城外村莊的小商販進了城,肩上擔著或是手中提著各式貨物,往鎮中集市而去。這是每一日的早集,趕早的人們大半夜就出發,從四面八方匯入。
然而北邊的鎮子入口卻被封了,百姓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站在鎮子入口處各種猜測,似乎不敢去集市了。萬一出事,跑都來不及。
蔡捕快就是在此時出現的,他如往常樣領著兩個小捕快進鎮子巡邏,還想著先到客棧去選兩個房間,啊不對,是查案。昨天有人來報,說客棧失蹤了兩個人,不知道找到沒有。其實在這個熱鬧的城鎮,兩個投宿的客人失蹤,並不是什麼稀罕事。什麼可能都有?比如突然有事,比如不想給房錢,別看這是個小鎮子,歐陽嫣家的客棧可是裝修豪華,服務周到的大客棧,當然房錢也不便宜,有人想不給錢,也在情理之中。
蔡捕快隔老遠就看見北邊入口處擠滿了人,心想這是哪裡來的客商,這麼大排場?但走近卻發現鎮子口有人把守,他是個見過世面的人,一看守衛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像是來自軍中。蔡捕快心裡咯噔一下,心想莫非事情鬧大了,昨天失蹤的不是尋常人?又見百姓臉上也都是惶恐,他咬了咬牙,這個鎮子歸他管,他可不能任由其他人胡來。
「出什麼事了?」他上前問。
旁人一看是他,心裡鬆了口氣,有些還跟他熱情地打招呼。守衛自然也看到聽到了,其中一個轉身就走,蔡捕快十分想攔住他,想著他肯定去找幫手了,就不該放他走。可一看那些人腰間的大刀,他又按耐下來,是的,他清楚的分析出,他打不過他們。
「你們是哪裡來的,為什麼擋著不讓百姓進入?」
「這位是捕快吧?」其中一個侍衛看了他一眼,輕聲問。
「正是,農亭鎮歸我管轄,你們來自哪裡?」
「江南。」侍衛回答。
「江南?」蔡捕快皺眉想了想,他們似乎跟江南沒什麼瓜葛。
「我們奉命過來調查白衣族之事,還請這位捕快大人行個方便。」侍衛話說得非常明白,絲毫不遮掩。
沿途的百姓一聽可炸開了鍋,白衣族那是什麼地方?據說那是神仙住的地方,裡面全是修行的人。有人表示質疑,為何朝廷要來查這種地方?又有人面露不屑,直說拉倒吧,那哪是神仙的地方,分明是一群養蟲子的人,危險得很。雖然他們的聖草味道不錯,但吃之前他們都謹慎的洗了又洗,確保沒蟲子才吃的。
周圍一下子嘰嘰喳喳到處都是說話聲,但侍衛還是從這些話語里分辨出了幾個有用的訊息。那似乎是幾位獵戶,此時正低語著自己的所見所聞。
「我說那裡有問題吧,前些日子還看到那片樹林子里傳來奇怪的說話聲,聽都聽不懂。」
「我也聽到了,那不是中原人的話,白衣族怕是被人佔了。」
「誰那麼大膽!」
兩個侍衛對看了一眼,其中一個記住了說話人的臉,沖另一個點頭。
蔡捕快做捕快這麼久,自然也聽到了這幾句話。他皺眉,白衣族居然混進了其他地方的人,還不是中原人?這可是天大的事!
「既然是奉命,各位將軍還請不要騷擾到老百姓。」
「自然。」一個聲音由遠至近,蔡捕快看過去,似乎是一位將領,剛才那名侍衛顯然是去找他了。「捕快大人和各位放心,今日北門之所以不開,也是因為白衣族有變,這裡是他們的必經之路,我們鎮守這裡,你們自安然無憂。」
蔡捕快心裡嗤笑,還真是會說話,他望向遠處,那裡明明是一大片空地,但卻被什麼擋住了,他看不清,所以,這些人是在那裡紮營了?明明是讓大家不要打擾他們安營紮寨,還說什麼鎮守,說的比唱的好聽!但他是什麼身份?他是捕快,按說是要助這些人一臂之力的,於是他跟著勸那些百姓,讓他們繞一繞路,從另外三個方向入城。
「對了,這位將軍。」蔡捕快正要離開,似乎又想起什麼。「如果白衣族這麼危險,還請你們幫忙維持一下鎮上的治安,我們只有三個人,怕是忙不過來。」
「可以。」這位將領是林蕭的副將之一,默默看著蔡捕快欣喜的臉,心想這位什麼表情?好像撿了大便宜一樣。他有什麼忙不過來的?事實上他來鎮上也是巡邏,根本沒有別的事吧。
「對了,請問這鎮上最大的客棧怎麼走?」他知道自家太子妃開的客棧最大最豪華,這位捕快應該知道吧。
「正巧,我也去那裡,你從這裡進鎮子,直走穿過集市就看到了,那家客棧兩層樓,院子里種了很大兩棵樹,很顯眼,十分好找。」
「多謝,那我們呆會兒見。」
蔡捕快點頭,輕哼一聲。原來當兵的也怕吃苦,也要住最大最舒適的客棧。也是,人家是將軍嘛,又不是普通人,哪能跟普通士兵擠在一起。
蔡捕快進了鎮子,才知道關於白衣族的流言傳得有多快。小鎮上本沒有什麼娛樂活動,除了趕集,就是家長里短。如今好不容易出了個驚天大新聞,那自然人人都得說上幾句,以表示自己緊緊跟隨著潮流,並沒有孤陋寡聞。
幾位獵戶拎著前些天打好的獵物,擺在集市最里的一角。他們不愁賣不出去,鎮上人們的生活說好比不上皇城,但也絕不會差,所以這些野味一向賣得快,喜歡吃的人不少。果然,他們剛擺上就有人過來,一句話不說把獵物全買了。幾位獵戶十分驚訝,野味本就不是尋常價格,這些人眼睛都不眨就掏了錢,看他們的身板,倒挺像鎮子北邊守著的那些侍衛。莫非是一路的?
「幾位經常進山裡打獵?」那邊一邊掏錢,一邊不經意的聊天。
「偶爾吧。」幾個人謹慎回答。
「你們也認出我們是誰了,我們想請你們去做客,將軍有話問你們。」
「將……將軍?」幾個人嚇得不輕,片刻后還是鎮定心神,跟著他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