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歐陽嫣仔細回想她與慕容清兩姐妹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爭鬥,似乎都算不上爭鬥。也不知對方是不是沒儘力,好像都沒什麼戰鬥力。莫非真的是老天眷顧,讓她穿進這深宅大院卻不用戰鬥?
然而她還是低估了對方的實力,第二天一早起床,她慎重地選擇了外出要穿的衣服,不華貴也不能失禮。她的衣服還是很多的,威遠侯府畢竟不是小戶人家,大夫人在明面上是不會苛待她的。
送早膳來的丫頭她不熟,說是新來的下人。她因為急著出門也沒多想,坐下就吃,吃了沒兩口肚子就開始痛了,她慌忙找馬桶出恭,想了又想,才想著自己大概是著了道了。按說她平常沒有這麼大意,大概是昨日見了林蕭,心情比較激動的原因。至於為什麼激動,她沒有細想。她擔憂的是今天本來約好去書院的,這下恐怕出不了門了。
做為特工她是學過不少急救知識的,於是坐在恭桶上想了又想,有氣無力地叫小月,「去給我熬一碗小米粥來,再煎一碗甘草汁……」
「小姐你是,拉肚子了?」
「肯定有人在飯里放了巴豆……」歐陽嫣閉了閉眼,「奇怪我為什麼沒有吃出來?」
「侯府大廚十分厲害,很多味道都能遮蓋,小姐還是小心為妙。」小月吞吞吐吐的,「今天送飯來那個丫頭,並非府里的人。」
「你為什麼不早說?」歐陽嫣惱怒,居然被人這樣算計,實在不可原諒。
「奴婢,奴婢……」小月著急想解釋,卻解釋不出來。
歐陽嫣瞬間明了,嘆了口氣,「你先去熬粥吧,可別往粥里加料啊。」
「是。」小月眼紅紅的出了門。
歐陽嫣想了又想,她本就不是侯府的人,不過是假冒別人的身份,小月另選主子理所當然。這人她是不能留了,可她想找貼身的人,實在太難。她嘆了口氣,也許早些嫁入太子府也好,凡事還可以跟林蕭商量。
小月端了粥來,歐陽嫣已經坐在餐桌前想了很久,小月戰戰兢兢將粥放下,撲通跪倒在歐陽嫣跟前,「都怪小月鬼迷心竅,小姐再給我個機會吧,別趕我走,否則小月無處可去了。」
「這我可留不得你。」歐陽嫣聞了聞小米粥,沒有異味,又試探的嘗了一口,這才大膽吃了起來,「你看,你端給我的東西我都不敢吃了,我不想活得那麼累。」
「小月再也不敢了,是大小姐……」
「她給了你什麼承諾?」無利的事誰會去做?
「她說,待她嫁去三皇子府,便要了我和她一起去。」
「這條件那是相當的不錯了。」歐陽嫣點頭,「她身邊那麼多丫頭都不能全部帶走,卻偏要帶走你,可見對你十分重視,我更不能跟她搶了。」
小月似乎也想到這點,變了臉色,「是奴婢鬼迷心竅,奴婢願意將功折罪,幫小姐打探消息。」
「如此兩面三刀,左右搖擺不定,可是會吃大虧的。行了,你先起來吧,我暫時也找不到人,你先侍候著,看以後的表現吧。你對誰都將功折罪,我又怎麼知道你不是來幫別人盯著我的?不過我事無不可對人言,你儘管盯吧。」
小月連磕了幾個頭,臉色蒼白地站了起來,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得到歐陽嫣的信任了,難過不已。她也不想,只是她不得不為以後打算,還有她的家人等著她照拂,而她只是個丫環。
「暫且信你一次,我不會虧待你,待你以後出嫁,會給你一份豐厚的嫁妝。除非你有更大的野心。」
「謝小姐,小月再也不會辜負小姐的信任。」
「好,那我們換衣服準備走吧。」歐陽嫣拉了場肚子,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甚至想再沐個浴。
「小姐吃了這粒藥丸吧,這是巴豆的解藥。甘草汁雖然也可以解毒,但太慢了。」
歐陽嫣接過藥丸就往嘴裡塞,連小月都嚇一跳,隨後眼淚汪汪。她沒想到歐陽嫣還能這麼信任她,沖著這份信任,她死而無憾了。
早膳虛驚一場,讓歐陽嫣對慕容清多了幾分了解,原來她居然可以這麼明目張胆的下手,甚至收買她身邊的人。要說威遠侯不知道,那不可能,所以說他也是縱容的,他並不想她去朝陽書院,甚至不希望她跟太子走得太近。
她和太子兩個月後就會完婚,這是皇帝的旨意,威遠侯站在三皇子那邊,自然不希望太子大婚順利,他希望這場婚禮多些波折,希望她這個便宜女兒,能站在他們那一方。
這真是天大的笑話,她又不是嫁過去幫他們卧底,不,也許他們本就是這樣打算的,送威遠侯府三小姐去太子身邊,幫他們打探消息。她為慕容家三小姐感到悲哀,不知上輩子做了多大的惡,攤上這樣的家族,還有這樣的父親。
當歐陽嫣出現在朝陽書院門口時,書院已經戒備森嚴,門口裡三層外三層的都是太子府的人,她有些緊張。
「小姐,奴婢去請他們通傳吧。」小月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先不要過去。
歐陽嫣點頭,小月上前,兩句話后一個護衛離開,片刻,林蕭走了出來。
「快進來。」他沖她招手,「以為你有事來不了了呢。」
歐陽嫣看著他笑得意味深長的臉,心想這人果然有些腦子,知道她被為難了,便以為她來不了。但其實她不是被為難,而是被算計,這種事她很想找個人吐槽,眼前這人正合適。
「你呢就負責照顧孩子們,當然不是親自照顧,你要為他們每個人做一份檔案,這個你懂的吧?」林蕭邊走邊說。
「你說呢?」歐陽嫣白了他一眼。
「那自然是懂的。」林蕭忙接話,「這裡目前只有幾百個孩子,大小不一,他們以前的課程是一天兩堂課,上午文課下午武課,我想把他們分出來,多請兩個夫子來教。」
「你想分年級?」歐陽嫣低聲說,這種話只有他們兩個能聽懂,不能被別人聽了去。
「正是,不然要教到猴年馬月?會的早會了,總有新加入的跟不上,這要怎麼教?」
「是個問題。」歐陽嫣點頭,「得想個辦法,不然隨時都有新人加入……你說教綉工,是想讓他們先干點手工活兒,好增加收入?」可這是童工,也罷,這個時代的孩子們早早就會幹活,很正常。
兩人邊走邊商量,默契十足。小月在後面跟著,感慨萬千,也不知自己之前為什麼被豬油蒙了心,要幫大小姐害三小姐。三小姐是個有本事的人她早知道,她該一心跟著她的,不知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