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武王府修得氣派,據說是先皇所賜,在這裡文官下轎武官下馬,以示對歷代衛國英烈的尊重。
英武王爺一身短衫打扮,正在後院里種菜,他頭髮已白,但精神頭十足。見林蕭去,慌忙起身行禮。
林蕭對英武王又有了更深的認識,至少在表面,這位王爺各種禮數是周全的,對他也是行大禮,從眼神到動作都十分恭敬。這與他想象的英武王不一樣,他就像是個尋常老頭,在家裡養鳥種菜,安享晚年。
「殿下怎麼親自來了,您派人說一聲,老臣自去見您就是了。」
「外公不必多禮,我近日覺得好多了,所以來看看你。」林蕭上前扶起他,「在種菜呢?這是大白菜吧?」林蕭說著就要上前。
「殿下身子還未全愈,可不能操勞。」旁邊的小公公忙上前阻止。
林蕭皺眉,他府里的公公今日並未跟來,皇帝來一趟倒給他留下了兩個人,都是機靈的小太監,說是他能用得上。林蕭不好拒絕,自然也知道這兩人是來監視他的,所以並未再往前。英武王爺更是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生怕林蕭有什麼閃失。
丫環們早在正廳備好了茶點,林蕭比較喜歡吃甜食,所以很自然拿起塊糕點就要往嘴巴里送,旁邊的小公公急了,「太子稍等!」說著拿出根銀針就要往糕點上扎。
林蕭瞬間沒食慾了,「你要吃就拿去吃吧。」
「太子恕罪!」小公公跪倒在地不斷磕頭,「出門有出門的規矩,奴才也是不得已,請太子恕罪,請王爺恕罪。」
「得得,你先出去吧,我跟外公有話說。」
「可是殿下,皇上吩咐奴才要緊跟著您。」小公公接著磕頭。
「呵呵。」太子被逗笑了,這就是他的父皇,當今皇上,防賊一樣的防著他。他又不是沒有當過賊,對於這些把細一清二楚,但此地並非現代,規矩多如牛毛,他又能如何?「無妨,父皇問起我會跟他說的。我見自己的外公,不需外人在場。」
「殿下……」小公公十分為難。
「你沒法兒跟父皇交待是一死,我現在分分鐘就可以讓你去死,不需要理由。」林蕭看著他,眼神冰冷。
小公公無奈,出了門。林蕭鬆了口氣,英武王爺見房門關上,才嘆了口氣,「殿下此時不該與皇上作對,更不該到我這裡來……」
「外公是覺得,皇上會因此開始明著對付我了?」
「原來你都知道。」英武王接著嘆息,「皇上一直在找借口將你除去,你這一番下來,正是現成的借口。」
「外公有所不知,自從我身子大好,父皇來看了一次,盯著太子府的人便多了起來。我不出手,他們都會出手,我不過是自保。」
「那殿下的意思?」
「離我大婚還有兩個月,我想出皇城。」
「那正好給了三皇子機會,皇上也會很快找到時機廢了太子……」
「我會去邊關。」林蕭低語,「過了十五就走,如果此時不去借兵,只怕我們在皇城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你是想讓我……」英武王皺眉,「如果是這樣,你能跟我說實話嗎?」
林蕭一愣,「外公的意思……」
「我家翊兒從不會自稱『我』,這是我和他母親教他的,身在太子位,便是萬民的表率,禮不可廢。他也不認識什麼白菜,更不會想要下地去種,所以你到底是誰?」
林蕭無語,不是說太子跟英武王接觸不多麼,怎麼會這麼了解?
「翊兒他,已經離開了,是不是?」英武王一臉悲戚,「你是他們找來代替的?」
「王爺節哀,我也不知怎麼的昏睡在太子府門口,被太醫和五緒大人救了,他們說我與太子長得像,便要我幫忙。事實上我都不知道還能在這裡呆多久,但太子府上下幾百口人的命,我實在不忍……」
英武王長嘆口氣,似乎還沒從失去外孫的打擊中醒過來,林蕭索性便陪他坐著,吃著糕點,偶爾幫他倒杯茶。
「你與他是不同的,他不喜甜食,倒是也喜歡泡茶。你是個心善的,我那可憐的外孫,就這樣被他們害了,你不怕?」
「我說了,我都不知道能在這裡呆多久,但朝局如此紛亂,我未見過三皇子,卻聽過不少他的傳說,若他真是心狠手辣之人,百姓何辜?」反正即使在這裡闖了禍,應該也輪不到他收場,他遲早是要回去的么。
「你的意思我會斟酌,從今往後我也會儘力幫你,如果沒有更好的辦法,你便出皇城吧。但我沒法真的把邊關軍給你。」畢竟完全陌生的一個人,那可是南寧的軍隊,若有差池,或者對方是敵國姦細,南寧國可就完了。
林蕭點頭,他其實也就那麼一想,老王爺能幫他就算不錯了,他可不想奪了人家的兵權。沒想到老王爺這麼快就識破他了,大概因為是自家外孫,所以特別在意吧。林蕭留在英武王府用了午膳,又大模大樣在街上逛了逛,這才晃晃悠悠回太子府。
「殿下,三皇子殿下來探望您。」
他看到門口有轎子,正琢磨如此形勢下居然還有人敢來看他,管家便立刻迎了出來,只說了一句,欲言又止。
也是,居然是三皇子,這還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殿下終於回來了。」一位一身白衣的翩翩佳公子迎了出來,頭戴玉冠,長得不錯。
「三弟來了,快屋裡坐。」
「早就想來看大哥了,無奈脫不開身,聽說大哥身子好些了,特來探望。」
「三弟公務繁忙,就別跑來跑去了,我這身子一會兒好一會兒壞的,誰知道能撐多久?」
「大哥快別這麼說,聽說你廣招名醫,天下能人異士多得很,定有能治好大哥的。」
「承三弟吉言。」林蕭笑眯眯,「剛才我去探望英武王爺,沒想多日不見他老了那麼多,哎,轉眼我們都這麼大了,長輩都老了。」
「大哥孝順,乃我輩之楷模,英武王爺定十分開心。」
「本來我也以為是這樣……」林蕭嘆了口氣,「算了,不說了,我那裡有些好茶,三弟快隨我來。」
「如此便勞煩大哥了。」
兩人兄友弟恭一番,一場戲下來,林蕭直感嘆累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