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美好不曾缺席
那夜，厲銘臣又失約了。
夏念兒坐在床上，整整地坐了一夜。
她也不知道心中縈繞地到底是什麼——
擔憂？心疼？失落？
最終，窗外第一道陽光照進來的時候，她才知道那縈繞了一整晚的心情是什麼。
不安！
她隱隱地不安著，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如脫韁的野馬，奔向一個不可控的方向。
天亮了之後，夏念兒又是沒吃早餐就出門了。
她出門沒有多久，厲銘臣回來了。
幾天的時間都是這樣，她回來了他不在，他回來了她不在。
夏念兒臉上的巴掌印早就好了，連一絲痕迹都沒留下。
這天，她又是一大早就趕到了封諭凡那裡。
「辛苦你了。」
一見面，夏念兒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沖著封諭凡說道。
這幾天封諭凡一直忙著查這些消息，今天終於有了結果。
無親無故地，對方就這麼幫著自己，哪怕他真的有什麼目的，夏念兒心中仍是覺得很虧欠。
「沒什麼辛苦的，反正我最近也沒什麼事情，閑著也是閑著，剛好有些事情做。」封諭凡狀似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厲銘卿，「其實說起來，這次多虧了阿名，他在這裡面出了很大的力氣。」
早在第一天，厲銘卿就告訴封諭凡這段時間都要叫他阿名，並且說他改了個全名叫萬名即。
當時，封諭凡憋笑憋得很辛苦，難為卿想出這麼一個名字，不過這些日子他都牢牢記著，只要有第三個人在都會叫他阿名。
「阿名，謝謝你。」夏念兒看向厲銘卿，鄭重其事地道了聲謝。
厲銘卿依舊溫潤地笑著，「沒什麼的，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神他媽朋友！
封諭凡在心中吐槽著。
卿說這話不虧心嗎？想把對方拐到床上的朋友嗎？
不要臉，太不要臉。
夏念兒聽不到他心中的吐槽，也笑著回應厲銘卿，「對，我們是朋友。」
這幾天相處下來，她對厲銘卿的感官越來越好。
那種潤物細無聲的舒適感，她從來沒有在第二個人身上見過。
當初戲言的一句朋友，現在也成了真。
說著話，夏念兒打開了手中的調查資料。
放在上面的是梵思諾的。
她快速地看著其中的調查內容，並且捕捉了幾個關鍵點。
暴躁、易怒、情緒兩極化、善於偽裝……
很難想象這些辭彙是用在一個還不滿十八歲的小姑娘身上。
再往下看下去，下面的內容愈發恐怖。
僅僅是因為女同學不小心穿了和她同顏色的鞋子，就製造留言進行孤立，最後生生逼得那個女同學跳了樓，而女同學家裡和校方礙於厲家以及樊家的勢力，對外說的都是女同學因為學習壓力而自殺。
……
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
夏念兒看到最後，小手顫地幾乎都拿不住那一紙薄薄的調查資料。
怎麼可以有人壞到這種地步？
人命在梵思諾眼中就如同草芥嗎？她午夜夢回的時候就沒有做過噩夢嗎？那可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啊！
見她搖搖欲墜臉色越來越不好，厲銘卿瞥了一眼封諭凡，主動上前扶住了她。
身邊有了個倚靠物，夏念兒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水中的浮木般，緊緊地抓著厲銘卿的胳膊，顫聲問著，「這些消息都屬實嗎？怎麼會有人惡毒到這種地步？」
厲銘卿先是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
在她情緒稍微穩定了一點之後才低聲道，「有時候，你永遠想象不到人性能夠惡毒到什麼地步，哪怕是父母至親哪怕是血脈相連也會有拋棄。」
聞言，夏念兒忍不住狠狠地顫了顫。
這話說得實在是太過涼薄，涼薄到讓她有了種想哭的衝動。
其實人性的醜惡她早就見識過了。
夏綰兒、夏父、夏母、郁子行……
可那些再怎麼醜惡，也不曾嚴重到涉及人命，如今這麼血淋淋的殘酷擺在她面前，饒是夏念兒自認為不是溫室中的花朵，也被嚇到驚到了。
良久良久
她臉上的表情突然在一瞬間恢復了正常。鬆開拽著厲銘卿的手，她站直身體說道，「的確，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我想象不到的醜惡，但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更多的卻是美好，哪怕那些美好不在我身邊，哪怕那些美好可能很微小，但它還是存在的不是嗎
？」
「美好從來都不曾缺席，只看我們的眼睛有沒有被醜惡蒙蔽。」
說這話的時候，夏念兒身上好像縈繞了一層陽光，耀眼地幾乎閃花了人的眼。
厲銘卿第一次收起了溫潤的笑意，定定地看著身邊的女孩。
以她的年紀，對他來說只能稱得上一聲女孩。
為什麼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她還能夠這麼坦然地說出美好從來都不曾缺席的話？
再過一個月，經歷了之後那些事，她還能夠繼續說出這樣的話嗎？
一時間，厲銘卿也說不清心中期盼的答案是什麼，不過他唯一清楚地是，不管答案是什麼，他都會把眼前這個女孩搶到他身邊。
「也許吧。」低到幾不可聞地說了一聲，厲銘卿往後退了幾步，留給夏念兒一個寬敞的空間。
夏念兒收斂了一下心中的情緒，打開了第二份調查報告，關於夏綰兒的調查報告。
這份調查報告比之梵思諾的調查報告少了很多。
上面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個地址，以及那個地址所屬的戶主名字。
夏綰兒住在離夏家不太遠的一個公寓中，公寓所屬的戶主是一個姓邵的男人。
夏念兒蹙眉來來回回將這個不足一百字的調查內容看了好幾遍。
在她發獃的時候，封諭凡上前補充道，「關於夏綰兒那邊，我想往下深查，但是卻有一股勢力阻止著我，所以我就繼續查下去，如果你需要知道比較深層的東西，我可以再繼續查。」
再深的東西，他們不是查不到，可是如果查到太多，等到卿身份曝光的時候她肯定會有所懷疑，還是就這樣比較好，畢竟人更相信自己親自看到查到的。
窗外，起了一陣風。帝都，也起了一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