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謝謝老師
狼神軍潰敗這五個字就像一枚枚尖刺，刺痛了洛天身上的每一個神經，使他痛苦不堪。他愈加煩躁了，當下悄悄爬起來，從窗戶溜了出去，縱身躍上了客棧的屋頂。念念睡得很沉很沉，絲毫沒有被洛天驚動到。
冷月當空，寒風微拂，洛天坐在月下，望著黛色的遠山發呆。便在這時，一條人影倏忽晃動，就像一個鬼魅飄到了洛天的身旁。這人來得太快，太突然，連洛天遊蕩在周圍的原力觸手都沒能捕捉到對方的出現。
“誰？”洛天輕輕一呼，人已向後疾退一丈有餘，掌間原力戟張，全身繃緊。由不得他不緊張，能如此迅疾欺近他，而讓他絲毫沒有察覺的人，必是大修仙者，他剛剛才被一個大修仙者收拾了一頓了呢。
那是一個身著玄衣，身形削瘦的老者，眸光柔柔地望著他。月色清冷，正好映照在老者的臉上。
居然是厲知遠！
洛天大吃一驚，趕緊朝對方恭恭敬敬拱手一揖，道：“學生……哦，不，洛天見過厲老前輩！”他本想說學生見過老師，但忽然想起，厲知遠已經將其逐出了師門，再以學生自居，已不大合適，於是趕緊改口。
厲知遠直直地望著他，隔了半晌，才歎道：“洛天，你為何要回來救書院？”
洛天愣了一下，道：“沒有書院，就沒有今天的洛天，所以洛天義不容辭。”
“你千裏迢迢把狼神軍調來與夏軍作戰，本身就是一件很冒險的事，但你還是做了。你難道沒有一點私心？”
“我是想救鳶兒，但也想救書院。如果鳶兒不在書院，我想我也會這麽做。所以你問我有沒有私心，我想應該有一點吧。”
“嗬嗬嗬，洛天啊洛天，你是個直率的孩子，好，很好，不枉我當初收你為徒。你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多謝厲老前輩誇獎！”
“我厲知遠今日厚著臉皮收回我當初逐你出師門的話，不知你可還願意當我的學生？”
“當然，洛天能成為老師的學生，那是洛天這輩子最大的榮幸。”洛天有些小激動，對於被逐出師門一事，他始終耿耿於懷，並引以為恥，當然他並沒有怨恨厲知遠的意思。如今老師收回之前的話，等於是為自己翻了案，他當然開心了。
厲知遠微微頷首，道：“梁州一戰，你的狼神軍折損慘重，若非金不二出手，你們也不至於慘敗若此，洛天，你有魂石加身，可謂天縱奇才，但這次慘敗，你輸在對人心閱曆不足。還是太輕敵了。”
洛天表情羞慚，道：“老師教訓得是，洛天知錯。”頓了一下，又道：“不知現下書院情況如何？”
“當你們和夏軍戰鬥之時，包圍書院的防線出現了鬆動，孫城君組織大家突圍，院中的學子已經安全逃出來了。”
“太好了，太好了，不過在大夏，他們已是朝廷要緝拿的人，或許他們可以先去北莽暫避。”
“嗯！孫城君帶著大夥翻山越嶺，正在去北莽的路上呢
。”
“那我就放心了，不過也不知鹿王如何，不知他有沒有安全撤回北莽。”
“公西奴了不得啊，他領著大軍雖敗退了，卻沒有潰不成軍，而且還在大雁山之前擺下了陣勢，和步子龍大戰了十餘日，讓步子龍不得寸進。如今雙方安營紮寨，又耗上了。”
“真的嗎？鹿王好樣的，好樣的。”驟聞如此好消息，洛天心情大好，“老師，您是如何得知的？”
厲知遠臉色痛苦，歎道：“其實我一直留意夏軍的一舉一動，我也著急啊。千年書院，毀於我之手，將來為師如何在九泉之下麵對先賢，如何麵對他們？”
洛天道：“老師您不必自責，步鶴翁逆行倒施，已是民怨沸騰，書院能成為為民請願，與步氏鬥爭的先鋒，縱然被毀，也無愧於心，也無愧於先賢。再說了，孫院長既然已把人都帶出來了，那麽書院的薪火尚在，縱然院中建築被毀，書院的靈魂也還在，也就不算被毀。”
厲知遠點了點頭，道：“你所說的也有道理，隻是這次的變故，實在是讓書院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啊！”
“洛天！洛天！”一個聲音從屋脊之下傳來，帶著一絲絲的驚恐。
洛天微微一驚，知道是念念喚他，對厲知遠道：“老師，學生去去就回。”
厲知遠微微頷首，不說話。
洛天很快回到屋裏，念念正披頭散發坐在床上，冷汗直下。待洛天近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恐慌之情見於顏色，道：“洛天，你去哪兒了，你去哪兒了。”
自從被魂掌的烈焰灼傷之後，念念不但精神萎靡，原力盡失，還經常做惡夢。
洛天趕緊將她摟入懷中，以下巴抵住他的額頭，柔聲道：“我沒去哪兒，你是不是又做惡夢了？”
念念瞪著失了焦距的大眼睛，道：“我又看到它了，我又看到它了。好大一隻青蛙，好大一隻青蛙啊！”
自受傷以來，洛天知道她每次做夢都是夢見一隻巨大的青蛙，也不知是什麽原因，念念跟鳶兒一個樣，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就害怕青蛙，這讓洛天很是鬱悶，當下輕輕撫摸她的後背，安慰道：“好了，不怕，不怕，有我呢。”
念念又絮絮叨叨說了一通夢囈，才沉沉睡下。
待念念睡著了，洛天又回到屋頂。
“就是這位姑娘救了你，對嗎？”厲知遠問道。
洛天點了點頭，輕輕一歎。
“她是被金不二的七彩魂掌所傷，她氣海的元壁已然坍塌，原力全部喪盡，可惜了，可惜啊！”
“念念正如老師所言，不知如何是好？請老師教我。”
“古籍上說，要修複氣海坍塌的元壁，唯有兩個方法，其一，取昆侖雪山千年雪蛤之涎，與老參煎服。其二、收洛都之皇氣，凝於氣海，修煉七七四十九天。然第一個方法，並不可行。千年雪蛤不知存世否，實乃虛無縹緲之物，你去雪山尋找，無異於上天攬月，斷斷不可取。至於第二
個方法，也是很難。為師夜觀天象數十年，一直未能在洛都方向上，發現皇氣氤氳之象。步氏統治大夏已逾百年，如今帝星衰微之極，又何來皇氣？”
“老師，當真如此？”這話讓洛天的心涼了半截。
厲知遠點了點頭，道：“不過相比去雪山尋蛤，去洛都的路更為平坦。”頓了一下，又道：“為師知你情深義重，不會辜負了這位姑娘，但你要明白，大丈夫生於世，達則兼濟天下，你既有這種能力，則當以天下興亡為重，實不宜將過多精力花在兒女情長之上啊！”
洛天臉上微微一紅，正色道：“老師之言，學生受教！”忽然想到什麽，又道：“老師，既然孫院長他們都去了北莽，要不老師也去北莽吧，這樣學生就能好好孝敬老師，每日聆聽老師的教誨。”
厲知遠眸色深深，道：“北莽我就不去了，為師自有去處，你無須擔心。洛天，你有今日的成就，為師甚為欣慰，隻盼你能保持一顆敬畏蒼生黎民之心，多做與老百姓有益的事，為師就放心了。”
洛天道：“老師的話，洛天一定謹記在心，不敢有忘。”
厲知遠離開之後，洛天回到了客房，念念睡得很沉，這個昔日古靈精怪，愛玩愛鬧的姑娘徹底變成一個睡美人了。想起老師的話，洛天揪心不已，倘若無法治好念念，他這輩子都將不得安心。
念念，我一定盡全力治好你的傷，讓你重新做回那個天真爛漫的姑娘，但不管治好與否，我都會照顧你一輩子。自你去了莽東，我就知道自己喜歡上你了。我不會再回避對你的感覺，我不會再逃避，我發誓！
望著酣然沉睡的姑娘，洛天心中默默說著。
翌日，洛天和念念離開小鎮，繼續趕路。對於昨晚之事，趴著背上的小姑娘似乎記起一些什麽，問道：“洛天，你昨晚是不是偷偷溜出去了？”
洛天哈哈道：“是啊，你鼾聲如雷，擾得我睡不著，隻好溜出去賞月了。”
念念吃了一驚，道：“什麽？我鼾聲如雷？真的嗎？”
洛天哼哼一笑，不說話。
“嘁！又騙我，從來沒人說我睡覺打鼾。不過你別想騙我，你昨晚偷跑出去，絕不是為了賞月。”
“如何見得？”
“別以為我睡著了，就什麽也不知道了，我聽見有人在屋頂說話呢。”
“哦？你還真厲害啊，睡著也知道外麵發生什麽，那你一定是裝睡。”
“不不不，我沒有裝睡，我是真的睡著了。隻是潛意識裏，我應該好像聽到有人在屋頂說話。”
“念念，昨晚是我老師厲老夫子來找我了，我們聊了一會兒。”
“厲老夫子是你老師？”
“對啊。”
“嘁，我才不信呢，厲知遠是白鹿書院資曆最深的大修仙者，十年前就不再收徒了。”
“我知道，但是我身為書院三百年一遇的天才，厲老夫子愛才若狂，就破例收我為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