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我是教主?
十幾個壯碩的漢子,騎在馬上,如十幾座小山一般,端的是一群虎賁之士。他們頭發如雞冠,向天戟張,身披烏漆漆的皮甲,兩條粗臂上肌肉虯結,青筋暴起,充滿了炸裂般的力量。又見他們腰間俱都挎了一柄闊鋒短刀,不帶刀鞘,看起來鈍厚無鋒,似乎比柴刀強不了多少,但那刀身偶爾寒芒乍裂,可讓人心神為之一顫。這些鈍刀絕非如它們表麵所示那般的鈍滯。
旋風黑騎堪堪衝到近前,洛天身後便傳來馬兒驚恐的嘶鳴和護衛們的恐懼之音“狼神軍!是狼神軍!”
片刻之間,那三十個護衛居然一哄而散,人馬一起跑沒影了,真真比見了鬼還可怕。而車夫坐在那兒直打擺子,嚇得麵無人色,差點沒暈過去。
我去,你們都跑了,我怎麽辦?洛天好生鬱悶,唯有一聲浩歎,朝這幫殺氣騰騰的壯漢拱了拱手道:“不知各位好漢攔我道路,有何指教?”
話音剛落,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慘嚎,那車夫從車上跳下來,也連滾帶爬地跑了。
洛天愈加鬱悶了,心中不免對眼前的黑騎起了興趣,狼神軍?什麽東東?有這麽可怕嗎?
恐懼?沒有!以他今時今日的修為,讓他害怕的人還真不多。
便在這時,眾黑騎從中間讓出一條道,一隻巨獸從隊伍的後麵咚咚咚地走到前麵,那是一隻巨狼,呼哧呼哧地走過來,土灰色的狼毛滑溜溜的,獠牙暴突的嘴裏不斷有涎液滴下來,一副要擇人而噬的凶相。但一見洛天,巨狼瞬間耷拉下腦袋,乖乖蹲下,溫順得像一隻小狗狗。但這比一頭水牛還大上一圈的巨狼給人的視覺衝擊實在太大了,少年也是暗暗一驚,向後退了兩步。講真,在山上打獵的日子,碰上了狼,他也有點怵,畢竟這種野獸是動物界最狡詐的肉食者,如今碰上了形如變異的特大號巨狼,要說他不怵,那是假的。
然而他很快就不怵了,因為狼背上騎著兩個熟人,一位是老者,一位是少女。
那位老者就是在驚昊陣裏救了他一命的酷炫老者。
而少女竟然是仙兒念念!
“狗娃?怎麽是你!”仙兒念念從狼背上一躍而下,撲閃著那雙大得誇張的墨眸,呆在那兒了。
這位古靈精怪的少女依舊是一身炫麗多彩的打扮,頭上盤著雙丫髻,髻上插了兩朵大金花,如火玫瑰綻放於兩隻髻角之上。她身上一襲豔麗百褶裙,一雙絕美的大長腿裹著花花綠綠的鹿皮小靴,雪頸上依舊掛著一大串五彩的貝殼,貝殼呈太陽花狀圍住了頸項,兩截雪藕般的手腕上漂亮的小鈴鐺發出了一串悅耳的風鈴聲。
這丫頭,好久不見了,洛天心中一喜,笑道:“念念,你怎麽在這兒?”
老者從獸背上下來,微微一驚,道:“念念,你認識教主嗎?”
仙兒念念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奇道:“教主?他是咱們要找的教主嗎?”
教主?什麽教主?
洛天也有點蒙圈!
一時間,三人俱是一腦
門的問號。
老者嗬嗬笑了起來,道:“沒錯,洛公子就是我們的教主。”轉身對洛天躬身垂首,恭恭敬敬行了個撫胸禮,朗聲道:“天狼教護教法王格魯大山拜見教主。”
身後那十幾名巨漢稀裏嘩啦下了馬,地麵一陣微微震動,這些凶神惡煞的漢子也朝洛天恭恭敬敬行了個撫胸禮,那聲音,如雷吼:“狼奴拜見教主!”
仙兒念念有些不知所措,愣在那兒,拜還是不拜呢,在她心目中狼神教主可是高高在上,隻可仰視不可褻瀆的存在,但這個臭家夥哪裏不可褻瀆了,自己可是將他一腳踹進過臭水溝的。他當狼神教主?也太……太那個了吧。
念念正糾結當中,突聞老父一聲怒斥:“念念,趕緊行禮。”
念念隻好不情不願地躬身行禮,道:“天狼教護教聖女仙念兒拜見教主!”
洛天暗暗掐了一把手臂,發覺痛感熾烈,沒有做夢啊,這是怎麽回事,忽然左腕上隱隱灼痛,垂目一看,消失了許多天的黑色狼頭印再次浮現於腕上,泛出微微的藍光,不由一陣心跳加速,呼吸困難,眼前一黑,昏厥過去了。
洛天睡得很好,睡得很沉,沒有夢,一覺睡到自然醒,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睡得這麽好了。當他從床榻起來,瞬間定住了,我勒個天,這是什麽地方?
一張巨大的紫檀木大床,足夠五人大被同眠,床一側的圍欄上透雕了各種人物場景圖,有狩獵圖,有春遊圖,還有簪花仕女圖,俱栩栩如生,神采動人。而床榻兩端的圍板則陽雕了繁複的花卉雲紋,也是精美無比。榻上堆著上等湖絲被褥,輕柔如雲,潔白絲滑,散發著陣陣玉蘭花的芬芳。
與其說這是一間臥室,不如說是一間大殿,床榻之大已是誇張,但床隻占臥室的十分之一。這是一間由漢白玉大理石築成的豪華宮殿,四周有潔白如雪的梁柱八根,牆體亦由大理石壘砌而成,一扇巨大的紫檀鑲雲石山水圖大屏風,雲石上畫了淡墨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其將宮殿前後一分為二。
如此氣勢恢宏的臥室,把個住慣了鬥室陋屋的少年驚得目瞪口呆。
細碎的腳步聲輕輕傳來,三個衣著鮮麗的俏丫鬟如穿花蝴蝶般翩翩而來,她們各自捧著一個托盤,上麵有黑色的衣裳冠帽和筒靴。笑靨如花的姑娘們向洛天欠身行禮,脆生生地說道:“教主,奴婢侍候您沐浴更衣。”
洛天吃了一驚,道:“這是什麽地方?為何我會在這兒?”
一個圓臉丫鬟抿嘴一笑,道:“教主,這是天狼教的總壇狼神宮。”
天狼教?狼神宮?
少年喃喃自語,眼神迷離。
在丫鬟們再三促請下,洛天暈暈乎乎地來到臥榻後方的浴室,姑娘們要給他脫衣沐浴,卻被洛天拒絕了,然後他把這仨小妮子趕出了浴室,進了浴桶。
想起格魯大山與他之前的兩次交集,然後那根豔羽莫名其妙在他手腕上留下狼頭印,他便隱隱猜到事情的來龍去脈,也許那根羽毛就
是某種神諭的印記,一旦打上,就確認了。可是為何他們選中的人是我?我一不信鬼神,二不信宗教,他們怎麽會選中我呢?在前世的那個世界,人家選教皇都是從資深教徒之中選出來的,這個什麽天狼教,憑一根羽毛就選出了教主,也太扯了吧。不行,這個教主我不能當,怎生想個法子給推了,我還要去洛都呢,可不能躲在深山老林裏當什麽勞什子教主,本人良善,可不能落草為寇,做那山大王。
當他沐洗完畢,穿上內裳,那三個小妮子言笑晏晏地幫他把全副行頭穿上,衣裳靴子俱是上等料子的華貴之物,穿在身上也較為舒適,就是這一身烏漆墨黑的,仿佛參加喪禮一般,讓洛天感覺怪怪的。這種服飾與中原的襦服有些相似,隻是袖口衣角多了金色滾邊,胸襟下裳繡了一個個大大的金色狼頭圖案,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還有頭上的那頂烏漆漆的小冠,居然也是一個狼頭的造型,我靠,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我是那隻頭狼嗎?
仙兒念念身為天狼教的七大護教聖女之一,自然有資格進入教主的寢殿。沒有人比她更急切想知道洛天的情況,當洛天拾掇停當,悠悠步出寢室,便迎麵遇上這個刁蠻的小丫頭。
仙兒念念趕緊把那仨丫鬟轟了出去,然後一把將洛天拽進了寢室,眼神怪怪的瞪著他,道:“狗娃,你跟我說實話,你是怎麽成了狼神教主的?”
洛天翻了個白眼,道:“念念,我不叫狗娃了,叫洛天,難道你忘了嗎?”
念念小嘴一撅,做不屑狀,道:“嘁,人還不是那個人,有什麽了不起,叫什麽不是叫。你別打岔,快說。”
對著這麽個刁蠻的丫頭,洛天也有些無奈,於是簡單地將自己與他爹格魯大山的事說了。
念念秋波微漾,一抹疑惑掠過鴉青的睫毛,道:“不對,不對,凡狼神教主,必須得到狼神的諭印才可繼承教主之位,你把手給我。”說著,抓起洛天的左腕一看,腕上赫然有一個黑色的狼頭印。
小姑娘終究不肯相信他就這樣成了她的教主,於是在少年的手腕上一頓狂搓,試圖搓掉那個偽造的印記,直把洛天搓得喊疼才罷手。
“喲嗬,你這是用什麽東西畫上去的,居然沒掉色。不行,我給你洗一下。”念念兀自不死心,把少年拽到浴室,就著清水,給他來一次痛快的搓洗,卻依舊未能洗掉那個偽造的印記。
洛天幽幽一歎,道:“念念,我沒有偽造這個狼頭印,它是一根羽毛所化。如果你真能幫我洗掉它,那我還得謝謝你呢。”
“什麽?它是羽毛所化?”念念身子一震,望向對方的眼神有些難以置信。
當現任教主離世,首席護教法王會從火狼台上取來一根狼神飛羽,那是從狼神山的狼王身上拔下來的狼毫所化,然後在飛羽上寫上尋主魂咒,再施咒借助天狼星的星魂之力,讓魂力將飛羽放飛,這根飛羽會按照狼神的諭旨,去尋找下一任的教主。飛羽在誰的手腕上化作狼神諭印,誰就是下一任的教主人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