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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當人靜下來之後,心至天堂,而人亦在天堂,洛天盤膝坐下來,進入冥想狀態。


  生門?沒有。


  空空蕩蕩的圖陣內,隻有時間的灰燼,當這地獄之火燃燒了一個世紀之後,剩下的就隻有時間的灰燼。


  洛天的念力遊走在驚昊陣的每一個角落,仿佛一個幽魂。


  恍惚間,在那火焰與黑暗的分割線上,一隻火鴉踏著火焰飛了過來。那是一隻巨大的鳥,三頭六爪,蓬鬆的羽毛燃著簌簌跳躍的火苗,三隻鳥頭形似白頭鷹,尖嘴火目,隻一張口,便是一團烈焰噴了出來。


  這便是劍闕驚昊陣的守闕火禽。


  麵對這隻噴火猛禽,洛天逃跑的空間並不大,也就是繞城一圈的城牆及三五城樓,還有城內皇宮屋脊,一座塔樓,餘此俱是一片火海。


  所以少年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跑。


  他將那柄威力無窮的小墨劍從掌間放了出來,還別說,這柄小劍比老祖烏金鐧的威力大得不止一丁半點。


  守闕火禽隻遙遙地向洛天噴了一團火,就被呼嘯而至的墨劍從中切開,一分為二,落入火海成了焦炭。


  但這隻火禽落入火海之後炸起了一大蓬火浪,火浪向周圍呈波瀾狀激蕩開來。


  洛天嚇了一跳,趕緊驅原力而化氣旋,強大的氣流將撲過來的火浪一吹而散,避免了被那恐怖火浪淹沒的後果。


  便在這時,一條人影從另一座空中的洛都躍了過來,就像一個鬼影堪堪落在少年的後麵。


  砰!

  少年的後背中了致命的魂掌,一口鮮血噴向麵前竄起老高的火焰,滋啦啦陣陣白煙炸起。


  洛天在空中翻了兩個跟鬥,差點沒落入火海,跌跌撞撞躍到了對麵的城樓上。


  誰偷襲我?


  由於之前被戊辰襲殺了一回,少年驚恐萬狀,但這回他受的傷更重,戊辰隻是將他的氣海凍結,他還能跑能跳,這回他卻被人一記魂掌震碎了氣海的原力壁,把他的內髒也震傷了,鮮血不斷從他口中溢出,直接性命垂危了。


  那人玉麵如霜,身影頎長,在火光映照中的那一雙眸子,噙滿了怨毒與仇恨。


  居然是二師兄方玉雲!

  “為什麽?”洛天震驚得久久無語,好不容易才擠出這三個字,緊接著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意識有些模糊了,想不到被自家最尊敬的二師兄給襲殺了,他忽而自傷自憐,忽而驚怒交加,心頭滋味五味雜陳,難受欲死。


  二師兄的話冷冷的,如冰刀剮臉,如寒箭戳心:“畜生,你竟敢背著師尊偷學氣宗心法!”


  啊!

  洛天終於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他不小心使出了氣宗的法門,終於惹禍了。但就算自己背著厲老夫子另拜他人為師,就算那人與息宗齟齬難解,左右不過被逐出師門,至於痛下殺手,奪我性命嗎?

  “我學了氣宗的東西確實不對,但厲老夫子才是我師父,要殺要剮隨他。你隻是我師兄,

  為何對我痛下殺手?”洛天怒火翻滾,血不斷從嘴裏流出,咬牙切齒地質問。


  二師兄冷笑道:“我是修道洞府的二師兄,厲老夫子不在,我便可暫行師尊之權,將你責罰!”


  呸!

  洛天朝地上吐了一口血唾沫,望向對方的眼神,充滿了不屑與蔑視。


  “你找死!”


  被小師弟眼神徹底整崩潰的二師兄擊出了更強大的一掌,比之前偷襲的那一掌更強數倍。


  砰!

  洛天被恐怖的魂掌擊中,向後飛出數丈,落入了火海之中!

  方玉雲!

  一聲驚吼從空中傳來,一道靛青身影倏忽而至,白光閃爍間,有魂劍飛來,疾刺二師兄。


  二師兄趕緊祭出魂劍,與之對抗。


  須臾間,兩柄魂劍在火海上空叮叮當當互搏,交手了上百個回合。


  魚忘機又驚又怒,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個平日裏和和氣氣的家夥居然如此歹毒,一出手就取了自家師弟的性命。就算那犢子偷學了氣宗心法又如何,就算氣宗與息宗水火不容又如何,將他趕出師門就是了,至於害他性命嗎?

  憤怒之餘,魚忘機感到莫名的悲痛,這犢子盡管有些嘴臭,有時候被他噎得呼吸困難,但在他心中,已經將洛天當成了忘年交,當成了多年的老友,甚至有些親情夾雜其中,如今洛天慘死在方玉雲掌下,怎不叫他傷心欲絕。


  二師兄知道鬥不過這個北燕大劍師,賣了個破綻,便迅速遁出驚昊陣,並一路下山逃回了書院。


  魚忘機也追到了書院,追到了厲老夫子的麵前。


  驚聞洛天亡於驚昊陣的火海又得悉他居然偷學了氣宗的心法,厲老夫子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決斷,但逝者已矣,逆徒之事不必再追究。他可不能讓魚忘機這廝胡來,傷害方玉雲。


  “魚先生,書院的事與外人無關,請魚先生自重!”站在雲諭樓之前,厲老夫子袍袖翩翩,虎目含威,說出的話有些聲色俱厲。


  在火海中,魚忘機已經脫掉了外袍,此刻他隻穿一套內裳,長發亂披,眉毛胡子似有燒焦的痕跡,這一身行頭,與他往日打扮精致,儒雅潔淨的形象大相徑庭,但他也顧不上這些了,怒道:“厲老頭,你護犢不要緊,但你要明白一件事,方玉雲他隻是洛天的師兄,事關門戶,他無權懲罰師弟,更無權決定師弟的生死。況且他與洛天並非出自同門,他這樣做等於謀殺,無恥的謀殺。”


  厲老夫子冷冷一笑,道:“方玉雲是修道洞府的二師兄,凡是洞府的學子,一旦犯錯他都有權處置。怎麽,我白鹿書院如何行懲戒之事,還要請示魚先生不成?”


  魚忘機不怒反笑,道:“哈哈哈哈!我隻聽說,弟子犯錯,特別是犯下門戶大錯,是打是殺,是囚是逐,隻有師尊才有資格處置。堂堂白鹿書院,聞名遐邇的書院,二師兄居然可以越俎代庖,對師弟行生殺予奪大權,當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魚某真是大開眼

  界了。”


  厲老夫子麵無表情地道:“讓你失望了!”


  想起那犢子的慘死,魚忘機到底難忍心中的怒火,指著躲在厲老夫子身後的二師兄,怒道:“姓方的,我不知你跟洛天有何過節,但你挾門戶之名而行報複之實,忒也齷齪。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站出來認了,隻要你說一聲,洛天之死與門戶無關。此事就此作罷,姓魚的也不再糾纏你。”


  二師兄眼神獰厲,朗聲道:“我方玉雲與洛天並無私怨,要怪隻能怪他自蹈死地,自己作孽,他既已拜了厲老夫子為師,卻還偷學氣宗心法,如此卑劣的行徑,我身為修道洞府的師兄,如何能忍?”


  “殺了一個無辜者還振振有詞,大條道理,吾未見無恥卑鄙者如閣下也!”魚忘機縱聲冷笑道。


  “魚忘機,你寄居書院十載,我等始終待你如賓,你敢欺我徒兒!”一個玄衣清瘦,白眉皓發的老者穿過雲諭樓旁邊的竹林,像個鬼魂一樣倏忽而至。


  二師兄趕緊上前,拱手作禮道:“玉雲拜見師尊!”


  來者正是方玉雲的授業恩師簡真卿。


  簡真卿隻朝他微微頷首,便向厲知遠揖手道:“真卿見過師兄!”


  厲老夫子點了點頭,也不說話。


  “喲嗬,又來一個護犢情深的主啊!方玉雲,你有這麽多奶媽護著,餓不死你了,哈哈哈……”魚忘機義憤填膺,幹脆一狂到底。


  “放肆!”


  簡真卿怒目圓睜,身形晃動,如鬼魅般掠向魚忘機,絕命魂掌朝他胸口擊落。


  想不到這老頭脾性這麽火爆,說動手就動手,魚忘機微微一愕,來不及反擊格擋了,側身閃避,對方淩厲的掌風刮過他的臉龐,仿佛火燒一般灼痛。


  簡夫子身為書院三大耆宿之一,修為僅次於厲老夫子,魚忘機怎敢大意,當下收捏心神,沉著應戰。


  噗噗噗!

  簡夫子掌風淩厲,符意的殺氣彌漫開來,將旁邊一株槐樹的葉子削得紛紛飄落。


  就修為而言,簡真卿跟魚忘機都是五段大修行者,至少在段位上,兩人是旗鼓相當的。但簡真卿年五十而至中級悟境,至今已逾二十載,而魚忘機抵達五段之境,僅僅一個月的時間,在底蘊上,魚忘機與這位性子火爆的老頭是存在一定的差距的。但魚忘機更擅於魂劍之道,他以魂劍拚對方的魂掌,要占據一定的優勢。


  所以此消彼長之下,兩人鬥了個平分秋色,難分軒輊。


  兩位大修行者近身搏擊,魂掌對魂劍,在小空間內劇烈纏鬥,刹那間,兩人周圍十丈之內,劍意殺氣盈滿每一寸空間,縱是一粒微塵,一縷光線,也難逃被戕戮的命運。


  厲老夫子冷漠地望著這一場大修行者之間的戰鬥,他當然不會加入戰團,隻要師弟沒有落敗,他就絕不會出手。若非魚忘機已達五段之境,簡真卿也絕不會出手,以高段位欺負低段位,在他們這個級別的修行者眼中,那是很掉價的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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