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歸元閣
少年點了點頭。
“洛桑老兒性情是孤僻了些，但卻是個天才，老頭也服他。要破那十三道劍花陣，難啊！”
“我知道，我也就跟姓魚的去湊個熱鬧，沒想過要破陣。師父，您以前也上過尋龍峰？”
“年少氣盛，誰沒輕狂過。”
“師父到了哪個闕門？”
“在劍闕被擋回來了。”
“師父您真厲害，破了十二道闕門。魚忘機那廝拚死拚活，頭拱尾翹的，也就到了霧闕，距離劍闕還差著兩級呢。”
“不妨告訴你吧，其實以氣宗的法門去破闕，相對容易一些。”
“這裏邊有什麽說道嗎？”
“洛桑老兒是息宗的人，自然是以息宗的法門去布陣，然而若循息宗的法門去破陣，就如油油相融，水水相融，根本難覓其跡，找不到破綻。但氣宗的法門就不一樣。宏觀處是看不出來的，隻有在細微之處才能見其精妙。”
“師父，您給我說道說道唄，雖然我隻是個湊熱鬧的，但也不能太業餘，否則連花闕也過不了，那可老丟人了。”
既然弟子要出馬破陣，身為師父的自然也不想徒弟出醜，於是伏地老祖將其中的要訣細細給他講解一下，又以實際的操作推演一番。
魂石溢出的原力依舊沒有消散，但洛天努力修煉了好幾天，又得老祖的相助，也無法將它們轉化成念力可控的原力。這種詭異的想象連老祖也琢磨不透，束手無策。
於是洛天隻好去書院的藏書閣刨書，試圖從中找到解決的方法。
他已經是三段魂師，但由於眼球上沒有那三截小血絲，等於沒有驗證的印戳，也就無法進入二三層書閣。盡管他在飛火流星大賽上出盡風頭，並奪得了讓很多人眼珠子掉了一地的冠軍。但在看守書閣老頭的眼中，除了那三截血絲，一切都是浮雲。
田菜菜過著行屍走肉的修行生活，每日與眾師兄弟在道藏閣由教諭主持做早課，然後去藏書樓看書冥想。午後去湖邊打坐運息，晚上則在院舍觀星悟道，修煉念力。
其實這也是修道洞府門下學子的生活狀態。但洛天是唯一的例外，厲老夫子根本不去管他，讓他自由活動，野蠻生長，也就讓這頭犢子能有足夠的時間溜到天坑去跟氣宗的老頭子廝混。
在一樓藏書閣的一處角落，洛天向田菜菜請教魂石原力的問題。
聽聞少年的詭異困境，三師兄卻不怎麽驚詫，這位十七師弟已經與奇葩二字掛鉤，由他嘴裏說出的問題如果是正常的，那才見鬼了呢，於是隻淡淡一笑，道：“十七師弟，你天賦異稟，遇上的問題實非常人所能猜度。關於魂石的記載，經卷之中也有，但隻是寥寥數行，不足以成為有價值的參考。關於你的問題，請恕師兄無力解答，很抱歉。你有跟厲老夫子請教過嗎？”
洛天搖了搖頭，道：“師父隻讓我看書感悟。”
三師兄輕輕一歎，也不知說什麽好
，這位師弟空有一身原力，卻一直無法破境。盡管魂石給他的原力古今罕見，絕非一般的修行者所能擁有，但那是別人的東西，若某天這些原力都消失了，他又得變回一個連悟道場都進不了的普通人，真是何苦來哉，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便在這時，七師弟江如月快步走了過來，道：“三師兄，魚忘機邀請的修行同道已經上山，院長叫你負責接待一下。”
“好，我這就去！”三師兄將手中書擱回書架，急匆匆地去了。
洛天微微一愕，道：“七師兄，這是怎麽回事？”
江如月男生女相，一雙嫵媚的桃花眼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熱地道：“魚忘機廣發英雄帖，邀請各方修行豪傑上山破尋龍峰的劍花陣，你不知道嗎？”
洛天又是一愕，搖頭道：“那咱們書院有沒有派人參加？”
“當然，如此盛會，作為東道主若無人參加，豈不被天下人恥笑。二師兄往下一直到八師弟，全都報名了。”江如月眼神怪怪地望著他，“十七師弟，你也報名了，對嗎？”
“我？我是想參加，可是我沒有報名啊！”
“也是，有穆姑娘在，何須你去報名？”江如月的汪汪媚眼幾乎要洇出水來，一臉的羨慕嫉妒恨。
“你家祖墳冒青煙呀，我家祖墳被牛踩扁，同人不同命呀！同刀不同柄！”
突然冒出一串花旦唱腔的七師兄丟下一個嫋嫋娜娜的風騷背影，徑直去了。
魚忘機居然邀請了各方英雄來破劍花陣，看來這家夥在書院呆了十年，隻怕是不想再呆下去了，無論如何也得破了祖師爺的陣法，他才會心甘情願返回北燕。鳶兒又替我報名了，這個小丫頭，真把自己當洛家娘子了，啥事都替我辦了。俗話說，每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都有一個偉大的女人。我還沒成功，是不是因為背後有個多事兒的女人呢？
一路亂七八糟的想著，洛天去後山尋找魚忘機。
這段日子他一直在天坑裏修煉，根本沒空去搭理這個北燕劍師。
“袁老頭，你太過分了，今日又把門鎖了，我……我要向院長投訴你。”
洛天剛剛踏入歸元閣的門樓，就聽到左側的小門房裏傳出一個憤懣的聲音。
“你去投訴吧，沒用，這是院長大人的命令，自今日起，祖師爺的房子要鎖門拒客。”對門傳過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胡子拉碴眼裏布滿血絲的魚忘機在屋裏氣得跳腳，“堂堂書院，豈有此等待客之道！”
“喲！忘哥，啥事這麽激動啊！”洛天笑嘻嘻地走進去，隻見小小的門房內扔了一地廢紙，一張小案條上，擱著一張芽紙，文房四寶俱在，紙上似乎畫了一個八卦圖一樣的圖案。
魚忘機瞪了他一眼，道：“這麽些日子不見人，還以為你死了呢！”
洛天笑眯眯地走過去，望著那張芽紙上的圖案，道：“沒死，沒死，你都沒
死，我哪兒舍得死了。我說你至於嗎？跟個看門老頭臉紅脖子粗的。咦？這是什麽？鬼畫符嗎？”
“什麽鬼畫符？這是霧闕的驚昊陣，自霧闕往上，每一個闕門都有洛桑道人布下的驚昊陣，此陣不破，休想過關。”
“哦？這個陣法很難破嗎？”洛天饒有興致地望著對方。其實伏地老祖也跟他說了驚昊陣，並教給他破陣的方法，此時正好見識一下兩位宗師級人物的破境路子，到底哪些地方不一樣。
魚忘機搖頭歎道：“不難，不難，隻是把我堵在這兒五年，整整五年不得寸進。自昨日我從符意境上窺得此陣的破綻，我便畫了下來，本想今日再入境去印證此破綻，誰知袁老頭把門給鎖了，真真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洛天道：“我聽說此陣是從死門入，生門出的，不知忘哥你有什麽說法？”
“話是這麽說，但生、死、休、傷、杜、景、驚、開，八門並非一成不變固定在某個方位的，它們會隨著時間的變化，而出現變動。倘若不能在正確的時間點從正確的門出去，任你有通天的本事，也是徒勞。”
“聽你這麽一說，這裏邊大有文章啊！”
“你以為呀，要不然一百多年來，它能難死了那麽多修行天才。”
洛天將老祖的話在腦海裏慢慢地過一遍，望著紙上線條交錯的八卦圖，兩相印證，發現魚忘機畫的門道方位與老祖說的居然是一致的，時間，應該是時間的把控出了問題，所以老祖能過霧闕，他過不了，道：“忘哥，時間的判斷很重要，咱們應該如何去掌控正確的時間點呢？你總不能隨身帶一隻沙漏吧！”
魚忘機道：“沒錯，就是要隨身攜一隻沙漏，要不然你如何掌控時間點？觀日影的變化嗎？那黃花菜都涼了。”
呃？！少年微微一怔，這個時代是沒有鍾表的，好像除了沙漏，也沒有別的東西可以計算時間了，可是老祖說，如果用沙漏，永遠也無法捕捉到正確的時間點，那八門的變化頻率太快，隻能靠感知。這也太玄乎了，誰的感知力這麽強大，能捕捉到時間走了幾秒幾分幾個時辰？
吾師真神人也！
對於那位可憐的瘦老頭，少年愈加的崇拜了！
“聽說你邀請了不少修行好手上山破陣？是為了給那十年的歲月做一個了斷嗎？”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終歸要回北燕的。”
“也對，畢竟你已經在歸元閣升了兩個段位，若想再升至六段，就算老死於此也未必能如願，畢竟你不可能每次都遇上我這等妖孽，給你酸爽一劍。”
“沒錯，所以我很知足了。到了五段之階，我想我不算太失敗了吧。”
“如果你這都算失敗，那我都可以去死了。”洛天沒好氣的哀歎一聲，忽然想到什麽，沉吟道：“我在想，這麽多人去破陣，觀者必定不少，尋龍峰說不定成集市了。到時若去販點瓜果糖酥上山售賣，生意說不定不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