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有仇報仇
但少年卻沒有流露出絲毫畏懼猶豫的神色,凜然道:“師父,請放心,不日我便前往梁城,將姓屠的人頭奉上。”
伏地老祖神色木然,不置可否,道:“也許你會想,原來姓伏的願意教授我氣宗的心法,解我困境,是為了報複厲知遠和他的弟子。沒錯,我確實有這一份私心在。但我也不會否認,你身上的魂石吸引了我,我確實是想幫你把魂石的原力逼出來的。”
“多謝師父,弟子能遇上師父,那是祖墳冒青煙的大事。所以弟子沒有絲毫怨尤。”
“你怨我也沒事,老頭子確實幹得不地道。”
“不,弟子不怨師父。”
伏地老祖輕輕一歎,道:“單憑一腔勇武,濟得什麽事?那畜生之所以能在短短十年內成為梁城一方豪強,靠的就是不擇手段的掠奪與陰毒狠厲的算計,我門下的弟子之所以屢屢失手,就是因為出手不夠狠,心不夠毒。記住,要殺人,就不要講什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狗屁道理。敵人的刀不會因為你的堂堂正正而停止砍下你的腦袋,也不會因為你的光明正大而放棄捅穿你的心髒。隻要能殺了你的敵人,就算用嘴咬斷他的咽喉又何妨,別他媽給老頭扯什麽以劍殺人高潔,以刀屠人次之,以斧鉞鉤叉戕人則更次之,當年老頭一口寒刀走江湖,殺他個桃紅柳綠,殺他個天翻地覆,也沒見老頭殺人的意境比那幫所謂的劍師低多少。”
提起當年威風八麵暴走江湖,伏地老祖麵上露出睥睨之色,那是一段快意人生的歲月。
“是,弟子謹遵師父教誨!”洛天恭恭敬敬磕了一個響頭。
“阿貴,把我的烏金鐧拿出來。”伏地老祖輕輕喊了一聲,片刻之後,洞裏頭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一個皂衣漢子手裏捧著一方紫檀木匣,在燈火之下,隻見古樸光溜的匣麵上刻有精美的祥雲紋。
阿貴將木匣的蓋子掀開,呈到洛天麵前。匣內以綢緞裹放著一柄長約兩尺,方形有四棱的小鐧。此鐧非銅非鐵,烏沉沉的,不知為何物所鑄。
鐧以敲擊力著稱,在冷兵器的時代,屬於重兵器。但這柄小鐧僅長兩尺,鐧身削細,又哪有半點重兵器的影子。
洛天將小鐧抓在手中,往上一提,身子猛然被往前一帶,差點一頭栽在地上,砰的一響,小鐧砸在地上,少年好不狼狽,驚道:“這麽沉!”
“這是一柄烏金鐧,乃是三百年前月戎人以天外飛石所鑄,鐧身小小卻重若磐石,可擋千軍。此鐧是昔年我在大月荒原的月戎族遊曆之時,因一次機緣巧合所得。可惜我門下的弟子無一人能使喚它,否則焉能讓那畜生活到今日?你有魂石加體,不妨試一試。”
望著落在地上將青石地麵砸出一道道裂紋的烏金鐧,少年揉了揉肩膀,剛剛差點被這玩意兒扯脫臼了胳膊,不由心下惴惴,道:“師父,如此重鐧,我連提都提不起來,又如何用它殺人?”說到這裏,忽然想到將烏金鐧捧出來給他的啞巴阿貴,
看他剛才走起路來絲毫沒有托舉重物的感覺,哪裏是一個低賤老仆應該表現出來的舉止?分明就是一個武功底子很好的高手。
伏地老祖道:“以手禦鐧,縱是力拔山兮的漢子,也難。以念力禦之,則輕而易舉。”
“用念力?”
“原力,用原力去掌控它,不但能收放自如,還能將它化為你掌間的一柄符意鐧,無形無相,附於掌紋之間,用之則出,不用則收。”
“這麽神奇?”
“你不妨一試。”
欣喜萬分的少年趕緊催動原力的觸手,去捕獲地上的烏金鐧,一觸之下,卻像碰到了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跳起來。其實原力與他的感知是一樣的,對於外界事物的冷暖香臭皆有感知。
“這是一柄天外神兵,你的念力降不住它,它就不能為你所用。記住,要有耐心與信心,沒有捷徑可走。”伏地老祖淡淡說道。
接下來的數天,洛天圍著這柄烏金鐧團團轉,他每每以原力去觸碰它,都被烏金鐧燙了回去,這難度絲毫不亞於當初捕捉聚神器。但這頭倔驢認準的理兒,就一條道走到黑,九牛不回。
當初年輕的老祖以念力降服這柄小小的烏金鐧,也耗費了不少心神。但洛天的優勢在於,他不但有信心和耐心,還有足夠強大的原力。一連七天,在一連串的失敗過後,洛天終於把烏金鐧給降住了。
當這柄神兵在原力的駕馭之下,就像一枚炮彈一樣將天坑底下的石壁炸開了花,欣喜若狂的少年終於有足夠的信心前往梁城,去取那位負心漢的項上人頭。
軒轅鳶兒就像一隻跟屁蟲,每天跟在洛天後麵,看他修煉,看他冥想,看他降服烏金鐧。當少年要去梁城殺人,小公主也要跟著去,卻被伏地老祖一句話噎回去了:“男人的事,姑娘家別摻和。”
於是小公主隻好臭著小臉兒,恨恨地瞪了這個臭老頭一眼。其實她隻是裝腔作勢,耍耍小性子,根本沒有要跟著情郎去殺人的念頭。但內心卻暗暗擔心,洛天一人前往梁城殺人,對方是一方豪強惡霸,悍鷹惡犬如雲。他一人能行嗎?
但他有伏地老祖的神兵在手,應該能夠應付。
而且氣宗老祖說他行,他就行!
梁城距離白鹿書院有四十多裏地,當軒轅鳶兒要為洛天準備行囊之時,伏地老祖卻說:“不用準備了,走神符道,頃刻便至。傍晚走,如果順利,殺了他太陽還沒下山。”
所謂神符道,就是五段大魂師以強大的原力在兩地之間拓出的一條空間隧道,就像那天晚上,洛天被魂石的原力瞬息之間就送到了軒轅鳶兒的身邊一樣,瞬間即達!但這種走捷徑的神奇符道,要耗費魂師大量的原力,一個五段大魂師一次隻能送走一人,範圍是五十裏之內,輸送一次,魂師要休養很久,才能恢複原來的原力。
但為了給三十年來的仇恨和痛苦做一個了斷,別說耗費原力,就算把命豁出去,伏地老祖
也心甘情願。
再一次,洛天感受到了騰雲駕霧的感覺,不過這一次他不是在夢中,而是實實在在地體會了一把我要飛得更高的極致快感。
一座占地數十畝的豪宅大院,大,太大了,寬廣如皇家園林,精美如蘇州園林,洛天要不是騰空而來,在雲端俯瞰了這個莊園的全貌。若僅僅在那氣勢恢宏,高樓巨闕的正門一瞧,又哪裏能知道裏麵有多少院落廊廡,多少水榭樓台。但這些並不重要,因為他此行不是來看豪宅的,而是來殺人的。
殺!就殺他個桃紅柳綠,殺他個天翻地覆!
師父說的!
豪門惡奴多如狗,往那大宅門門前一站的少年很快收到了惡奴的喝罵:“他娘的,哪來的小雜碎,擋爺兒的道,滾!”
“這位爺,請開一開中門!”對於惡奴的惡心嘴臉,少年當沒看到。
“喲嗬!你小子誰呀?這麽大口氣,不怕風大崴了舌頭啊!開中門?你知道中門是迎接誰的嗎?是知府大人級別的貴客,你小子算哪根毛?”似乎覺得這傻愣傻愣的犢子很有被挑逗的喜感,惡奴甲歪眉咧嘴,笑得很邪性。
“請問閣下要找誰?有無拜帖?如果沒有,報個名兒也行,我們屠府絕不會怠慢了貴客。”望著洛天一身素色衣裳和不凡的氣質,較為老練的惡奴乙態度恭謹許多,他不得不謹慎,萬一這位公子是某位顯貴巨宦的兒子,別人一根手指就能戳死家主,他們這些家主的狗,自然烹之有餘。
洛天微微一笑,道:“我是來殺人的,我想我應該不算貴客吧!”
殺人?!兩位門房大爺牛眸一瞪,望向少年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頭豬在自我陶醉地裝X,奶奶的,就憑你這紅唇白齒的,像個兔相公,也配說殺人?毛長齊了沒?
“兔崽子,你斷奶沒?你若是活膩了,就找棵歪脖樹往脖子套一根繩索,痛快一點,甭他娘的在這兒吹牛!老子不想動手,省得你那一身奶臭味髒了我的刀。”
“嗬嗬!小兄弟,你要殺人就殺,跟開中門有何關係?”
“哦,我覺得開了中門,殺起人來,格調要高一些,氣派更大一些。”少年的語氣依舊不徐不緩,就像在跟老友聊天一樣平常。
娘的,太欺負人了!
砰的一聲!
人已被震飛,砸在牆上,筋骨寸斷!
惡奴甲乙應該感到幸運,因為他們撐死了也就碎個胳膊斷個腿,性命保住了。
他們身後的屠府將是一片血海!
轟!
屠府的朱漆大門被一轟而開,兩扇巨大的門扉就像兩片葉子,向宅內飛出五六丈,一扇落在了花圃之中,驚起了一片狂蜂浪蝶。一扇砸中了一方青花大缸魚池,霎時間,缸碎水湧,金燦燦的錦鯉鱘龍蹦了一地。虧得屠府夠大,要不然這兩扇飛門指不定撞塌哪堵牆,哪根梁呢。
一襲素衫輕履方巾走得如沐春風的翩翩少年自中門踏入屠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