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半路遇襲
洛天丟了他一個白眼,懶得理這騷貨,對白魚道:“魚叔,我剛剛見到鳥籠變成一團火,然後變成一扇小窗戶,似乎有一股熱流從窗口吹進來,灌入我的胸口,暖暖的。這是怎麽回事?”
“還能怎麽回事,鳥籠……鳥籠成了你的聚神器了。”醉意甚濃的白魚吐了一個大大的酒嗝,翻著綠豆小眼,摸著鼓鼓的大肚腩,胖胖的大臉上,紅光煥發,說話有點大舌頭了,“哎!我說小海,你知道我當年那些事兒嗎?比你那風光……風光多了,嗬嗬!那年……那年我站在天風浩蕩的崖邊上,一泡尿尿濕了那一片月光……”
撲通一下,胖子撲倒在桌麵上,醉倒了。
“嘿嘿!與我鬥酒,簡直不堪一擊!”得知凹凹姑娘無恙,又把這個號稱千杯不倒的胖子撂倒了,路小海刷的甩開扇子,把自己扇得風中淩亂,一副囂張到無以複加的表情。
望著這倆孬貨,洛天徹底無語了。
別人的賞燈節,讓別人快活去。
油壁車,黑駿馬,一路徐徐而行。白魚躺在車廂內,呼呼大睡。軒轅鳶兒則溫柔地望著洛天,仿佛在欣賞一朵剛剛綻開的牡丹。
甫獲聚神器的少年正閉目養神,打坐冥想,以念力去操控聚神器,從而將那暖烘烘的天地元氣,源源不斷地聚攏而來,吸入膻中穴的氣海之內。氣海乃是膻中穴的中樞,也是修行者的原力之巢。天地元氣被聚攏於此,經過修行者的修煉,將其轉化成原力,當原力向內突破氣海的第一層邊界,就是踏入玄境了。當突破第四層邊界便是踏入悟境,以此類推,當突破第七層邊界就是踏入空境。凡突破一層氣海的邊界,修行者的眼球上就會增加一小截淡淡的血絲,這標誌著,修行者的修為又上了一個段位。段位越高,眼球上的血絲就越模糊,這也是臻於化境,返璞歸真之意。
馬車噠噠地走著,車聲在靜夜的山路上傳得悠遠。正睡得山響的白魚忽然從地板上直愣愣地坐了起來,橫在了軒轅鳶兒和洛天之間,就像屍變一樣。軒轅鳶兒嚇了一跳,道:“魚叔,你……”驀地想到他可能是睡行症,而睡行的人是不能將他隨便叫醒的,否則會發生意外。正不知該怎麽辦的小姑娘,突然看到白魚凝重的目光和肅然的表情。
“噓!你們留在車內,有客到。”突然改了一副正經麵孔的白魚讓人看得心頭一寒。
正在貪婪地吸收天地之息的少年似乎也感覺到周圍非同一般的氣息,那是一個個點,就像在荒漠裏爬行的毒蜥蜴,悄悄的尾隨而來,帶來了死亡的氣息。
身形一晃,胖頭魚瞬間變成小泥鰍,倏地從車廂掠了出去,門簾隻是小幅度掀了一下,如果你不留意,都不會發覺有人從門口出去了。習慣了白魚大腹便便浪得冒泡形象的洛天吃了一驚,想不到這胖子動起來快如閃電。
一群黑衣人圍住了一輛馬車和四匹馬。
光火在黑沉沉的夜色之中,蕩開了一大片光明,一簇火把扔到了車廂上,瞬間將車廂點燃。車夫嚇得趕緊滅火,脫下外裳,撲打車頂的火苗,卻無濟於事,火勢越燒越大。
“阿福,別救了。”白魚知道對方是要將他們置於無遮無擋的開闊地,然後一網而盡。既然人都難保,還要馬車幹嘛。“阿福你先回去,不用怕,他們的目標不是你,不會傷害你。”
有點憨傻憨傻的阿福對於這位祖爺的話深信不疑,趕緊把那兩匹被火燎得不停揚蹄嘶鳴的駿馬解了套,牽著它們就走。這位書院的資深仆役知道馬的可貴,於是吹了個口哨,也把那四位魂師的坐騎一並領走了。
參與圍獵的黑衣人全都是魂師,他們都是自重身份的修行者,自然不會去為難一個奴仆。盡管他們有些眼熱那兩匹大黑馬,但敵方有一個大魂師坐鎮,此時不是眼饞兩匹駿馬的時候。
華麗的車廂在大火之中被燒得劈裏啪啦,火光點亮了夜空,也將鬼殺者們眼中的殺氣燃了起來。
可惜了一兩好馬車啊!
洛天想起這車的豪華,不由有些肉疼,好在這車不是他的,要不然他得跟人拚命。
白魚與那四位魂師很快將他和軒轅鳶兒拱衛在中間,居於相對安全的地帶。
“我們的目標是鸞靈公主,我們不想多造殺傷。”領頭人知道若能以非暴力的手段達成目的,那是再好不過,盡管這種希望極其渺茫。但就像兩軍對峙,陣前兩大主將喊話一樣,讓對方下馬受縛便可得到優待雲雲,明知是廢話,但這道程序還是要走的,總不成你一上來就玩命,那跟街頭混混打爛架有何區別,忒也掉價。
領頭人也許身份非同一般,根本不屑於蒙麵。但見他一張清秀的麵孔,眉如臥蠶,目光如炬,鼻梁削直,嘴上兩撇修剪得很精致的小須,頜下留著一部黑溜的小胡子,若非身穿夜行服,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儒雅的讀書人。
“打就打,廢什麽話!”很多年沒有打過架的胖子不但是個偏執狂,也是個喜歡爭強鬥狠之人,隻是平時他在書院地位超然,誰也管不到他,還能按時從教諭處領到一筆銀子,作為他名義上是書院護衛隊教頭的束脩,優渥而舒心的生活,造成了胖子越來越胖,也給人感覺越來越沒有殺傷力。
但殺傷力不是時刻掛著臉上才叫殺傷力,隱藏在骨子裏的殺傷力也叫殺傷力,而且一般情況下。這種內在的殺傷力才是最致命的。
白魚大袖袍呼地迎風鼓了起來,以指為筆,捏了個攻道決,落筆於虛空,一個力字破空而出,帶著犁破夜色的雷霆之勢,疾撲領頭人。
凡修行符陣皆有攻、破、封、守、追、合,六道字訣,功,即正麵進攻,破,即破敵陣法,封,即困敵於暗城,守,即自我防禦,追,即長距離追擊,合,即擊垮外物以阻敵。
力字化成隱隱泛著藍光
的一道魂劍,疾刺領頭人。
領頭人眼瞳微縮,鬼魅般一閃,躲過了魂劍的攻擊,手中的木劍嗆的一聲,化作一道嗡鳴冷冽的飛虹,刺向白魚。
在大魂師的手裏,無物不可為劍,縱是木劍,亦能迸發出天地肅殺的能量。
“來得好!”棋逢對手旗鼓相當的對決才叫人過癮,興奮的胖子繼續以指為筆,一貼狂草揮毫而出,潑墨如雲煙,下筆驚鬼神,一撇、一勾、一拖,一遊、一滾、一斷,白氏草書六法,筆筆如劍,劍劍如驚雷,源源不斷地卷向領頭人。
領頭人也是四段魂師,與白魚的段位一樣。如果是麵對一個使劍道符陣的對手,他絕不至於如此狼狽,他是一個實戰經驗極其豐富的大魂師,這麽多年來,與同段位敵人放對之時,他從未輸過。但今天卻被這個圓溜溜的胖子鬧了個手慌腳亂,疲於奔命。因為對方祭出的是書道符陣,而且既不是風骨灑落的行書,亦非橫長豎短的隸書,更不是端莊鋒利的楷書,而是詭異多變,渾然無形的狂草。盡管他之前也與書道符陣的修行者交過手,並且贏了對方,不過以書道符陣而達四段修為並且又是書寫草書符文的,這個胖子是頭一個。
真真遇上對手了!
對於他們這個段位的大魂師,遇強愈強,更能激發他們的鬥誌,領頭人捏了一個攻道決,氣海的原力噴薄而出,在念力的牽引之下,剛剛帶著刺耳嗡鳴飛刺白魚的木劍在夜空之中轉了一個大圈,再次回到領頭人的身前,劍身在空中劇烈的顫抖,發出嗡嗡的鳴叫。
“殺!”領頭人怒目圓睜,紮了一個堅實的馬步,左右手食指中指並攏,往前一推,突突突的一陣響,懸於空中的木劍瞬間幻化成六枚魂劍,就像毒蛇吐信一樣,吐著灼灼藍光,呼嘯著朝白魚疾飛而去。
在夜色之中蹁躚起舞的胖子就像一隻采多了花粉的蝴蝶,盡管體胖肚肥,看起來笨拙圓溜,但其身法之鬼魅,閃躲之迅捷,絲毫不亞於身材很好的領頭人。
六枚魂劍以前後左右不同方向,不同角度而形成的攻擊劍陣卷殺白魚!
白魚絲毫不敢大意,右腳一跺地麵,氣海的原力潮湧而出,袖袍迎風飛鼓,平地起風雷,右手虛空一握,猶執如椽巨筆,於虛空處揮毫潑墨,一貼無意無字,無形無相,將草書符文演繹至無字勝有字之境界。
鐺,鐺,鐺,鐺,鐺!
仿佛是金屬被絞斷的脆響,無字符意化成的如蛇劍氣,將領頭人被符意包裹的木劍絞得片片寸斷,在空中炸了開來。
其實領頭人也知道這個書院的胖子絕不是個易與之輩,身為洛桑道人的關門弟子,若是沒有一些過人之處,洛桑道人又何敢稱道魂二字。領頭人的本意是,隻要纏住這個胖子,他手下的人就能將那幾個二段魂師撂倒,至於那個看起來長相不錯實則是個聚神器也找不著的廢柴家夥,可以忽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