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燒包的路小海
“修行，說到底就是修心，摒棄雜念，神意歸一，達至無塵空靈之境，方能調動天地之元氣，而後將元氣收歸體內，凝簡化繁，最終煉成元神之力，是為原力。原力，乃一切之根本，驅原力而調天地之息，為我所用，則是修行之目的。”白眉皓首的厲老夫子頭戴方山冠，一襲玄衣，潔淨光鮮，臉上氣色紅潤，眼神灼灼，坐在一方香煙嫋嫋，墨香四溢的紫檀案條背後，向洛天講解授課。
洛天正襟危坐，恭恭敬敬地聽課，不時拿筆記錄，不敢有絲毫馬虎。
老夫子是白鹿書院資曆最高的三大耆宿之一，既是洛桑道人的弟子，也是院長孫城君的師父，浪得冒泡的白魚見了他，也得尊稱一聲師兄，所以洛天在他麵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就不難理解了。
厲老夫子已經十年沒有收徒了，他門下的弟子不多，卻個個都是修行界的翹楚。如今遇上一個連師尊入境之前也做不到一連看穿三頁無字天書的天才，也不知是虛榮心作怪還是確實愛才，老夫子一念之下，就收了洛天為徒，如無意外，這個少年應該是他的關門弟子了。
老夫子講得很認真，對於這個天才少年，他滿懷希冀，寄予厚望。學子常有，而天才學子不常有，出自他門下的學子，要論天賦，洛天毫無疑問是第一人。為人師表，誰不希望自己的學生茁壯成長，成為社會的棟梁。要知道三百年前那個天才樵夫，後來成為了五段大魂師，在書院輝煌的曆史上，也是能占有一席之地的。如今這個少年也如那樵夫一般天賦滿滿。
璞玉可雕，璞玉可雕也！
想到這裏，老夫子望向洛天的目光，也變得熾熱起來。
一堂課一個時辰，老夫子把侍候自家剛滿三歲親孫子的耐心用在了洛天的身上。一本修行初學者必讀的書籍《氣息歸元之清心論》才僅僅講了一章。若換了書院的一般教習，麵對烏泱泱的學子，一個時辰講三章隻是最低的量，一個時辰講五章也屬正常。畢竟師父帶進門，修行靠個人。教習隻是流水賬一般把書中的文字解釋一遍，言傳身教地演示一遍，至於是領悟參悟還是頓悟，那是你自己的事了。畢竟運氣調息，感悟知行，不比寫字作畫，先生是不能手把手教的。
從老夫子的課室出來，洛天隻感到身上涼颼颼的，出了一身透汗。他惶恐啊，並非因為老夫子講的太複雜，而是因為老夫子那希冀的眼神，諄諄教導的耐心，而自己卻對他講的東西完全無感，那些玄乎的文字，抽象得要命的理論，分分鍾讓他頭大如鬥。更別提什麽融會貫通，觸類旁通了，現在自己就是不通，心裏堵得慌。
按照書院的規矩，進了修道洞府的學子，跟教習上完課堂之後，就可以自由進入洞窟藏書閣的一樓自由看書了。當然以洛天看透三頁無字天書的光輝成就，他是有資格在三層藏書閣自由穿行的。但此刻的他，卻
心有戚戚然，望著從身邊走過去的向他投以或羨慕或恭敬或不以為然眼神的學子高高興興地進了藏書閣，自己腳下卻不知動不動好。
“哎呀！洛兄，我可想死你啦！”身後傳來一個有點賤賤的，尖尖的聲音。
洛天轉身一看，隻見一個衣著光鮮，冠帶翩翩，走起路來一步三搖，臉上掛著囂張之中不失猥瑣的笑容，搖著描金小扇的青年裝X十足的走了過來。
正是觀花哥路小海。
正鬱悶之中的洛天見到這個活寶，也是展顏一喜，笑道：“原來是路兄，好久不見。”
“洛兄你真是個深藏不露大隱隱於……院的天才啊！我路小海能與你相識於微時，有過一些難忘的經曆，路某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刷刷甩著扇子的路小海就像見了偶像一樣激動。
難忘的經曆？就那一次觀花品柳嗎？洛天白眼一翻，歎道：“我說路兄，你一副大好身子，形如大象，嘴裏就不能吐出一根象牙嗎？”
“哈哈哈！洛兄生氣了，別這麽小氣嘛，跟你說個笑還當真了。”路小海刷的收了扇子，在掌上輕輕敲了敲，瞟了一眼藏書閣，“哎呀！可惜有錢也使不透啊！否則我花些銀子疏通疏通，咱哥倆把臂同行，一起進樓，那可賊風光了！咦，瞧你剛剛那樣子，似乎鬱鬱寡歡，所因何事呀？”
洛天微微苦笑，望著那高高崖壁之下，門闕高高的藏書閣，不說話。
“莫非洛兄是為情所困？”
“扯淡！”
“嘿嘿！還不承認，如今你跟穆軒軒的事，隻要不是聾子都知道了。那可是院長大人的外甥女，你小子有種……”
“胡說什麽？我跟穆姑娘……”洛天胸口一窒，臉上不由一紅，想矢口否認，卻又為之語塞，其實對於穆軒軒，他也是暗暗喜歡的，但當知道那是院長大人的外甥女，他便莫名感到了壓力，盡管這種壓力跟喜歡李凝珂的壓力不可相提並論，但也是實實在在的。
“路兄，這種無稽之談請不要亂說，我一個大老爺們無所謂，但穆姑娘的清譽不容詆毀，你給我記住了。”稍微遲疑，無須經過激烈的心理鬥爭，洛天便矢口否認了。
路小海嘴一撇，丹鳳眼一瞪，居然有點嫵媚的味道，陰陽怪氣地道：“你倆真的沒關係？我咋聞到了你愛我我愛你，愛來愛去死一起的酸臭味兒呢？”
“滾！狗嘴吐不出象牙。”洛天就像煩一隻蒼蠅一樣煩他，“我告訴你，穆姑娘是個好姑娘，你若再……”
“天哥，你在幹嘛？”一個清脆甜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洛天吃了一驚，回頭一看，一個俏如白蓮，身姿曼妙的玉人正站在那兒，隻見她腳蹬纖秀鹿皮小靴，身著一條青煙羅裳百褶裙，一條紫色寬腰帶勒出身段的窈窕，纖腰欲折，不堪一握，臉上略施粉黛，墨眸如水，頰
若朝霞，頭上盤了個飛仙髻，三千青絲如黑色的錦緞，絲滑柔軟，發上簪花瑩瑩如雪，整個人看起來落落素淨，纖塵不染，仿如一朵濯而不妖的出水芙蓉。
正是穆軒軒！
麗人秀妍如花，妝容更勝往昔，乍見一個不一樣的穆姑娘讓少年心神一蕩，愕然片刻，笑道：“穆姑娘，你來了。”
穆軒軒蹁躚而來，就像一隻歡快的彩蝶，望著洛天的汪汪水眸仿佛在說，剛剛聽到你在誇人家了，討厭！
洛天與她會說話的目光一碰，臉上微微一熱，不敢與她對視，咳了一聲，道：“穆姑娘，你也要進一樓看書嗎？”
穆軒軒嫣然一笑，溫婉泫然，道：“你上完先生的課了嗎？”
洛天點了點頭。
媽呀，都叫哥了，還說沒關係？路小海賊兮兮的眼睛一轉，瞅準兩人微微尷尬的間隙，趕緊來刷存在感，朝穆軒軒拱手一揖，笑得跟齜牙狗頭似的道：“穆姑娘，在下路小海，請多多指教。”
對於這位書院出了名的紈絝廢柴，穆軒軒隻知道他家裏應該很有錢，而且時不時喜歡把外麵打聽到的奇聞異事講給大夥聽，跟說書似的。除此之外，便沒有啥印象了，便微微頷首，也不說話，轉頭對洛天道：“走吧，咱們進去看書，今天是藏書閣首次開放，我給你找幾本好書，走。”
在路小海眼裏，這倆應該算是麗影雙雙走進藏書閣了，雖然洛天刻意與穆軒軒保持距離，但在觀花哥這種天生一顆麻辣八卦心的人眼中，那就是緋聞滿滿，故事精彩的一對兒了。
有錢也不讓我進去燒包一把，去你大爺，路小海暗暗咒罵藏書閣今年過節不收禮的看門老頭，忽然看見一個體態豐腴，曲線飽滿的倩影從斜刺裏鑽了出來，興衝衝地走進藏書樓。
凹凹姑娘，胸猛的凹凹姑娘居然也通過了破境禮，我怎麽不知道？女神好一陣沒見了，想念呀！路小海急得直跳腳，不加思索便撒腿朝女神飛奔而去，剛跑出兩步，猛見看門老頭那雙禿鷹似的三角眼像盯獵物一樣盯著他，路兄吃了一驚，隻好悻悻然停下騷動的腳步，嘴裏嘟囔著，不公平，實在不公平，就因為是院長大人的外甥女，她通不過破境禮也能進去。我路小海發誓，一定奮發圖強，努力努力再努力……去認一個有本事的幹爹！！！
心冷、思遠、悟深，知行。八字箴言是修行入門者必背的口訣。但記住是一回事，怎麽理解，理解了多少，怎麽踐行，又是另外一回事。在玄境門外的學子首要做的一點就是，培養一個聚神器，所謂的聚神器指的不是幻想之中的某個東西，而是實實在在的一件東西。學子首先要凝神固本，也就是收斂心神，擇一物事，然後格物致知，通過聚神器去感應天地氣息，並將天地元氣聚攏而至，收聚於體內，化成原力。而引導天地元氣過來的一個引子，稱之為聚神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