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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看書都能看穿越了

  破境之禮,顧名思義就是踏破界壁,進入玄境、悟境或者空境,是為破境,凡參加者,一般都是悟道場的學子,不限段位,此儀式一年一度,一般在暮春時節舉行。在悟道場的正殿擺下數十張長桌板凳,可供一百個學子同時參加儀式。每個學子麵前放一部無字天書,一盞茶的功夫,若你能看透第一頁白紙,並將看到的東西完整寫下來,就能進入洞府的第一層,如此類推,你能看透幾頁白紙,就能進入幾層洞窟,最高者是三層。


  而所謂的洞府指的是書院後山的一處崖壁之下的洞窟,那是一個天然的溶洞,幾百年前被書院的人重新鑿築裝飾,將一個溶洞築成了三層洞窟,第一層的洞藏分兩個區,一個區屬於文萃閣的書籍,裏麵的藏書乃是經史,凡涉諸子百家之理論,包羅萬象,浩如煙海。當然亦有六藝的專著書籍,分屬禮、樂、射、禦、書、數六個科目的著作,也是汗牛充棟,多不勝數。這是參加科舉考試的學子要寒窗苦讀的對象。另一個區的藏書則是子集,說來奇怪,這裏麵的藏書卻不是以修行的書籍為主的,關於修行的著作隻是占了一小部分,其他的書籍則包括農書、冶煉、製陶、廚藝、針織、醫術、占卜、木經等等,也是名目繁多,囊括每個領域。這種藏書的分布,也突顯了書院的良苦用心。修行乃是一條比參加科考更加艱難也更加凶險的路,當有資格進入第一層洞府的學子,在悟道修行之時,不要一味的堅守執拗,實在堅持不下去就放棄,轉而攻讀其它書籍,這些書籍都是實踐類的,可以讓自己有一技之長的書,這樣將來不能在修行界有所建樹,也能成為有一門手藝的匠人,不至於被修行耽誤了人生。因為從書院出去的學子不一定是魂師,也有很多人成為冶煉師、製陶匠、築造師等等有用的社會人才。


  洞府的第二層的藏書則全部是修行的書籍,當然這一層很少有人能上來,這一層的藏書規模也小很多,畢竟二段及以上的魂師才有資格上來參悟閱讀。


  第三層的藏書也全部是修行的書籍,規模更小,三段及以上的魂師才有資格上來。


  當然也有例外,隻要能在破境禮上,一鼓作氣看透三頁天書的非魂師學子,也能在三層藏書樓暢行無阻。但這種情況已經數百年沒有出現過了。能看透第一頁天書的學子,就已經具備進入玄境的巨大潛力了。


  是日驚蟄,陰,天空多雲,欲雨!


  悟道場的正殿人頭攢動,身穿褚褐色大袖襦衫,頭戴束髻冠的學子緩緩進入殿內,按照指引在屬於自己的座位就坐,等待考試的到來。這是一場關乎未來命運的考核,如果通過了,就可以進入洞府的一樓,去閱讀參悟修行的書籍,然後突破氣海邊界,踏入玄境,成為一段魂師。隻要有了這個身份,就能得到豪門世家的青睞,從而得到一份體麵的工作,成為這些世家門閥家主身邊的護衛或者他們的教官,手下至少統領一支護院隊伍,雖說沒有當官的風光,但也堪稱人生贏家。當然,如果你誌存高遠,不想委身望族世家,也可以投身於皇城衛隊,成為禁軍的一員。隻要你是一段魂師,要進入禁軍並不困難。


  這是科舉之外的另一條人生的出路。


  洛天幾乎是被穆軒軒像趕一頭倔驢一樣趕過來的,想起當初創下洗髓禮最差紀錄的難忘時光,洛天很快意識到這將是一段把他折磨得欲仙欲死的更難忘時光。


  大殿空曠而肅穆,學子們有的故作輕鬆,與同伴談笑風生,有的麵帶笑容,顧盼自雄,頗有點智珠在握,十拿九穩的姿態。更多的則是麵色凝重,神態緊張,或者暗自禱告,或者閉目養神,整個考場籠罩在一片肅然的氣氛之中。


  一百人的考場,考官卻隻有三位,一位身穿玄色道袍,頭戴逍遙巾,胡子花白,麵容枯瘦的老夫子高高端坐於課台之上,老濁眼有點呆滯,望著下麵的學子,不見喜怒,就像

  一尊雕像。他的兩側各站了一個三旬青衣漢子,俱是濃眉粗髯,目光如炬的壯漢。


  這是一場作不了弊的考試,所以根本無須在考生周圍巡視。那倆青衣漢的職責不是逮人,而是負責在沙鍾漏光沙子之後,把那一百部無字天書收起來。


  穆軒軒隻跟院長大人打個招呼,洛天便取得了參加破境禮的資格。今天他們一起參加,穆軒軒是連考四界的老考生了,她的出現理所當然,不會引起什麽爭議。因為大把人重考,並不會被別人嘲笑。但洛天的出現,就像在沸騰的油裏滴下了一滴水,整個考場炸鍋了,一陣陣的騷動,學子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有的冷笑,有的譏諷,有的表情古怪,更多的則是驚訝。


  這根廢柴怎麽也來參加破境禮?他有資格參加嗎?

  洛天逼迫自己短暫性失明,對於殿內的眾生語統統以一聾報之,看不到也聽不見。穆軒軒走在前頭,冷目橫視,一副開屏孔雀冷傲而不屑的表情。


  “老師,我有問題請教?”一個眉清目秀神態輕佻的學子站起來,笑嘻嘻的說道。


  洛天認得他,那天在書院門口,就是這個叫無念的家夥把他的魚從草簍中震出來然後被洛天連環擊給揍趴的。瞧那怨毒的眼神,森然的麵色,一副此仇不報非君子的輕狂嘴臉。


  老夫子濁眼微微一瞪,乜了他一眼,道:“何事?”


  “請問老師,我家的狗能參加破境禮嗎?”無念嘴角噙著一絲絲冷笑,目光如刀,剮向洛天。


  伴隨著老夫子的一聲“胡鬧!”,大殿響起了哄堂大笑,眾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洛天身上。


  “老師,這不公平吧,如果這根廢柴也能參加破境禮,那我家的狗為何不能參加?至少我家的狗不比這根廢柴更廢柴。”無念伸手一指洛天,大聲抗議道。


  聽著對方口口聲聲廢柴,又以狗辱之,饒是心性偏冷的少年也炸了毛,雙拳一收,便要上前揍人。穆軒軒一把拽住他,低聲斥道:“站住,你若在這兒跟他打起來,不但你要挨罰,我也會受牽連,大家都沒有好果子吃。好漢不吃眼前虧,他是一段魂師,你打不過他。”


  “來呀!過來打我呀!這次我不把你揍在地上喊老子爺爺,老子跟你姓!”無念挑釁地叫囂著。


  “無念師兄,你給我把這根廢柴揍個屁滾尿流,我支持你!”


  “我也支持你,精神上支持!”


  “二毛子,你當然是精神上支持了,難道你還能上去幫群架,群毆廢柴同盟的盟主,那可是大逆不道的哦!”


  “是的,是的,不能對盟主不敬啊!”


  “哈哈哈哈……”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笑聲很是囂張輕狂。


  老夫子抓起一杆教鞭,咚咚咚的敲著課台,怒道:“好了,安靜,安靜!再有喧嘩者,攆出去!”


  兩個監考漢子也齊聲吼道:“安靜,安靜,再不聽夫子之言,一律取消考試資格!”


  喧鬧的場麵慢慢安靜下來,洛天憤憤然就坐,很快將躁怒的情緒平息下來,獵戶出身的他是個容易冷靜的人,一瞬間的暴怒是因為他被拿來與狗相提並論,是可忍孰不可忍。


  穆軒軒睫毛細細長長,墨眸如水,怔怔地望著他,道:“你不會被這些老鼠蟑螂給嚇到吧。”


  洛天微微冷笑,道:“誰說我被嚇到了,我還沒那麽脆弱。”


  穆軒軒道:“那就好,心冷、思遠、悟深,知行。記住這八字觀書要訣,亦是參悟修行的要訣。”


  洛天點了點頭,眼神堅定。


  當老夫子將沙鍾置於課台之上,沙子無聲而下,破境之禮正式開始!

  一盞茶的功夫並不長,相對於科舉考試動輒幾天來說,可以說是轉瞬即逝。但觀書寫字,以意念調動天地之息透過薄薄的紙張,感知裏


  麵的信息,如果你得窺其中門道,說到底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如果你不得其門而入,則給你一年時間,也是徒勞。在修行的世界,沒有絲毫取巧的空間,你能調動多少天地元氣為你所用,跟你達到的高度是成正比的。


  一頁白紙,方寸之間,白茫茫一片,看似毫無痕跡,如雪後的莽莽荒原,身臨期間則很快就迷失了方向。這是洛天望著無字天書第一頁,瞬間出現的感覺。與此同時,仿佛有東西在身邊流淌,絲滑綿柔,汩汩潺潺,似乎一伸手就能掬起一把加了牛奶的糖漿,甜而雋永。


  自從踏入白鹿書院,這種甜到憂傷的感覺經常出現,也是洛天撓頭不解的一個謎團。


  起風了,踏著發出嘎吱嘎吱聲響的雪地,尋找一個能離開的方向,迷途的人把吼聲喊到了天邊,空曠蒼涼的大地卻沒有給他一點回響。洛天站在荒原的中間,望著雪茫茫的曠野,一時間惶恐而鬱悶,看個書居然看穿越了,這什麽狗屁天書呀。


  遠遠的,終於看到一棵玉樹瓊枝的雪鬆,鬆上有雪,樹下有人,一個素袍輕裘,儒雅翩翩的中年人。一席、一幾、一琴、一爐,琴聲悠悠,香風嫋嫋,好一幅仕子雪下撫琴的意境圖,隻是周圍寒風呼呼,銀裝素裹,不知這位裝X的仕子有沒有凍得流鼻涕,反正洛天是一邊走一邊掉著鼻涕,打了幾個噴嚏,回去之後指不定要喝幾碗熱薑湯驅寒呢。


  “先生有禮了,在下迷了路,還請先生告知方向。”洛天朝對方拱手一揖,神態恭敬,也許被雪中撫琴的家夥這種高雅的姿態給唬住了。此時,他才看清對方的容貌。隻見他頭戴碧玉小冠,身著素色長袍,腰間掛一塊紋飾紛繁的墨玉,方臉高額,劍眉入鬢,鼻膽懸壺,頜下一部翩翩美髯,一雙虎目眸光柔柔,恬淡幽遠。


  悠悠冷冷,汩汩綿綿,一曲《雪原月下》奏罷,跪姿優雅的中年儒士雙手按膝,微微一笑,道:“閣下要歸去何方?”


  洛天微微一愕,這才想起自己是從那部無字天書穿越而來的,這個地方他也不知道是哪裏,要回去?怎麽走?完全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不由輕輕一歎,道:“說來慚愧,我是從一部書中走到這裏的,實在不知這是什麽地方,也不知往哪裏走才是回去的路。”


  儒士輕撫長髯,麵容淡淡,凝神望著洛天,半晌過後,也不知從哪兒摸出一紙一筆,紙淩空而懸,筆蘸墨,揮毫而下,筆走龍蛇,墨下煙雲,一個鬥大的峰字呈現在紙上,此字似草似楷,卻又兼有狂草之秀逸,楷書之婉雅,墨香淋淋,力透紙背,端的是一個好字。


  說到書法,在白魚的潛移默化之下,洛天的柳葉體狂草其實也有了很大的進步,但與這位儒士的書法相比還是差了不少。


  但詭異的不是字本身的好壞,而是他幹嘛要寫這個峰字,他要表達什麽意思?既然是回答別人的問路,說話不就完了嗎?以書代話,難道是想給我展示他漂亮的書法嗎?洛天愈加鬱悶了,就在他望著這位捧著一個峰字的瀟灑仁兄輕輕一歎的時候,仿佛靈魂歸位一樣,一個激靈把他拉回了考場,然後麵對著穆軒軒欣喜若狂漂亮迷人的大眼睛和周圍一大幫人嫉恨驚訝的目光。


  靈魂回歸的少年有點蒙圈,猛然覺得手中握住一支小楷狼毫,墨汁未幹,而旁邊的三張宣紙之上,已經分別寫下了一行奇怪的文字,什麽息之靈,乃天地之元氣也……等等,三行文字各不相同,都是關於元氣調動,脈息修正的字句,而那部無字天書已經翻到了第三頁。


  老夫子已經當了五十年破境禮的主考官了,五十年來,能通過的人不少,但以非魂師身份把第二頁天書看透的人,寥寥無幾,能看透第三頁的人,則一個也沒有。


  在白鹿書院五百年的曆史上,隻有兩人以非魂師的身份看透三頁天書,一個是三百年前的一個天才樵夫,另一個就是洛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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