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天使
「麗芙，你需要我的幫助。」
頹廢男從兜里掏出香煙盒，食指上的傷口不小心觸碰到盒頂，疼痛的感覺由手指通過神經傳到大腦中，男人凌亂的眉毛微微皺起。
手指上還未癒合的傷口似乎又流出了鮮血，頹廢男卻毫不在意，自顧自地從盒子里掏出香煙叼在嘴裡，摸了摸褲兜才發現自己沒有帶打火機，他無奈地笑了笑，笑容里滿是墮落感。
之前在精神病院里接受治療的時候，有個女人被惡魔附體了，還用蟑螂將他引到畫室里。
為了救那個無辜的女人，他使用了驅魔咒語，卻被爆開的玻璃碎片弄得滿身都是傷口。
那個附體惡魔卻只是老熟人派過來警告他的，還不算有多大惡意。可見他在住院治療的這段時間裡，黑魔法落下了不少，一隻小惡魔都能將他折騰成這個樣子。
附體惡魔用紅色顏料在黑板上寫下了「麗芙要死」的字樣，麗芙是他老朋友的女兒，大名鼎鼎的驅魔師加斯帕唯一的血親。
可惜再強大的驅魔師也有失手的時候，加斯帕去年就死了，死在一場驅魔意外中。
如今已經死了的加斯帕通過一隻附體惡魔向他傳遞信息，就是希望頹廢男能夠振作起來去保護他的女兒。
如果麗芙不是真的遇到了生死危機，加斯帕不可能大費周章地從地獄中傳遞信息回來，這次想要取麗芙性命的惡魔可不一般，普通驅魔師上去就是找死，只有頹廢男才有機會阻止它。
頹廢男還欠著加斯帕的人情，自然不會熟視無睹任由老朋友之女被惡魔拉進地獄，他只能艱難地離開囚逃避自己的精神病院，趕來亞特蘭大拯保護麗芙。
眨了眨乾澀的眼睛，頹廢男回過神來，眼前的大坑內烈火還在熊熊燃燒，惡魔還沒有離開。
他將麗芙拉到身後，暗淡無神的雙眼始終緊盯著火坑，右掌張開對準硫磺味的烈火，對著虛空說道：「我以造物主的名義命令你離開此地，不然我會親手將你送進地獄，你不會想知道那是什麼滋味的。」
聽到他的威脅，大坑中烈火轟的一聲升騰而起，化為一條十幾米高的火柱，似乎是在譏諷他那軟弱無力威脅。
熊熊烈火瘋狂轉動，化為一條赤色火龍捲，火焰中心傳來強大吸力，無數雜物碎草被吸進火焰中變成灰燼。
頹廢男臉色一變，雖然他躲進精神病院里不問世事許久，但好歹他以前也是一個臭名遠揚的驅魔師啊，地獄里有頭有臉的惡魔應該都聽過他的名字，怎麼就不給他一點面子？
強大的吸力襲來，狂風拉扯著他的身體向火龍捲移動，就連旁邊的計程車都開始搖晃起來。
「該死的。」
頹廢男暗罵一聲，擼起皺巴巴還帶著污跡的袖子，在他的雙腕上分別刻著一半的六芒星圖陣。
身為一個驅魔師兼黑魔法大師，他怎麼會沒有一點底牌呢？手腕上刻著的黑魔法圖陣就是他的底牌之一，在關鍵時候出其不意地用出，嚇退了無數不知人間險惡的惡魔。
頹廢男雙臂在身前合攏，手腕上殘缺的六芒星圖陣合併，變成完整的黑魔法圖陣。
刺青圖案在這一刻彷彿活了過來，線條開始遊動旋轉，絲絲黑煙從中冒出。
隨著六芒星圖陣開啟，頹廢男額頭上滲出冷汗，臉部肌肉不斷抽搐，看得出來他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遠比玻璃碎片割開手指還要痛苦。
他沒有痛苦地嚎叫，只是看著烈火冷冷一笑，隨後嘴裡開始念出咒語：「無盡永恆的黑暗，聽從吾的召喚，放逐一切，終結一切……」
每念出一個字，手腕上的黑煙更盛一分，六芒星圖案逐漸膨脹放大，幾乎要從手腕中漂浮出來。
轟……
原本威勢無雙的火龍捲猛然收縮，顯然藏在裡面的惡魔感受到了這個黑魔法的危險。
頹廢男念的咒語更是將這種危險放大無數倍，它彷彿在六芒星圖陣中看到了地獄。不，那是比地獄更要黑暗的深淵，一個不慎，它有可能跟頹廢男一起被吸進去。
對惡魔而言，在人間死亡只是小事，轉眼又能從地獄岩漿中重生。但是被放逐到不知名的空間后，它們引以為傲的不死之身將會失效，死亡就是真正的死亡，靈魂會在黑暗中永世沉淪。
「哼……」
烈火中傳來一聲冷哼，火焰迅速收縮，潛入地下裂縫中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個滾燙的大坑以及幾塊還在燃燒著的石頭。
「呼……」
看到惡魔離開，頹廢男趕緊停止咒語，將雙臂分開，由黑煙勾勒而成的黑魔法陣也回到手腕刺青中。
這時他才長長呼出一口氣，擦了擦額頭冷汗后心道：「幸好把它嚇住了，不然……」
頹廢男搖了搖頭不再多想，轉身看向麗芙。
麗芙一臉獃滯，剛剛看到的東西擊碎了她的三觀常識，黑魔法，驅魔師，惡魔……這些東西不是神話傳說里的嗎？怎麼真的冒出來了？還是說這只是頹廢男自導自演的一齣戲？
麗芙揉了揉凌亂的頭髮，她拿起頹廢男的名片，放到面前看了一眼。
「康斯坦丁，驅魔師，黑魔法大師？」麗芙眯著眼睛問道。
「呵，黑魔法大師不敢當，我只是一個學徒罷了，驅魔師倒是真的。」
康斯坦丁吸了一口還沒點燃的香煙，細嗅煙草的香氣，看到大坑底部還有幾塊燃燒著的石頭，他眼睛一亮，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
「你就是一個瘋子，那些只是遮眼法騙術吧？」
麗芙原本還有有點相信，看到他這副瘋瘋癲癲的樣子，又不相信了，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瘋子而不是驅魔師。
「我確實在精神病院待過，但不是瘋子。隨便你怎麼想吧，你只需要知道有東西在追殺你，你的處境很危險。」康斯坦丁頭也不回地說道，他爬到大坑底部，在燃燒著的石頭上借了點火點燃香煙，美滋滋地吸了一口，白色煙霧從他的鼻孔中噴出。
「今晚真是倒霉透了……」麗芙暗罵一聲，摸出車鑰匙，回到車上發動引擎，開車離去。
康斯坦丁聽到汽車遠去的聲音后搖了搖頭，將香煙叼在嘴裡，蹲下來在大坑底尋找什麼東西。
撲……
天空中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像是鳥類翅膀扑打聲，但遠比鳥類的要大，就像是一隻超級大鳥從空中飛過。
康斯坦丁警惕地看向天空，惡魔都是狡詐兇惡的，有可能會殺個回馬槍，最後一刻放鬆警惕被反殺的驅魔師不在少數。
可是他看了好一會兒卻什麼也沒有看見，只有黑漆漆的天空和還未消散的淡淡煙霧。
這時身後傳來一個頗有磁性的聲音。
「康斯坦丁，你出來了。」
康斯坦丁猛然轉身，右手張開對準來人，黑魔法已然準備完畢。
然而那人卻不是想象中的惡魔，他收起寬大的灰色翅膀，化為一個普通黑人與康斯坦丁對視。
「天使？什麼時候上面的也來管人家的破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