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父親

  大概是昨天噩夢的場景過於震撼，說到最後的時候，史蒂夫的身體都開始微微顫抖，而史蒂夫對那夢境的描述，也讓坐在一邊的阿瑞斯有些驚訝。

  身處諸神光輝下的阿瑞斯明白，在這個神奇的世界里，有時候，人的夢境會昭示一部分模糊的未來。

  在三年前自己第一次聽到兒子提起那真實而荒誕的夢境時，他是用輕鬆且打趣的語氣去隨意解釋兒子的夢境。

  但當接連十幾天兒子都在做那種真實的夢境，不僅因為夢境而影響現實中的情緒和精神狀態，甚至還真的調配出一種從未見過的魔法藥劑時，慌亂的阿瑞斯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傳說中的亡靈生物想要通過詛咒奪取自己兒子的身軀。

  因為傳聞中像巫妖、女妖這種高級亡靈生物，都是以靈魂形態緩慢侵蝕目標宿主的靈魂，在這個過程中目標宿主會因為靈魂交融的過程，取得一部分來自亡靈們的靈魂記憶。

  阿瑞斯毫不猶豫的帶著兒子去接受了晨曦牧師的驅魔儀式。

  畢竟，兒子表現出的狀態，與傳說中亡靈生物通過詛咒來奪取生者身軀的事情太相像了。

  結果儀式沒有收到任何效果，反倒是遭受一番折騰的兒子，因為這件事而變得寡言少語，並且勉強裝作自己什麼事都沒有，實際上卻從骨子裡透露出對父母、朋友的種種不信任。

  後悔而愧疚的阿瑞斯和他的妻子陶瑞爾，用數年時間一點點溫暖史蒂夫的心靈，一直到最近一段時間才重新讓史蒂夫變得越來越正常。

  今天，兒子再次提到那種真實的夢境，與三年前不同的是，這次兒子的夢境里直接與即將進行的狩獵有關，而且還昭示了自己即將遇到刺客的襲擊。

  「在你的夢境中，有提到我是在什麼地方遭受刺客襲擊嗎？刺客是什麼人，他使用了什麼武器？用什麼方式對我進行攻擊？」

  阿瑞斯這次決定好好了解一下兒子的夢境，他不會再像三年前一樣很武斷的將其當做荒誕趣事或是亡靈的詛咒。

  雖然史蒂夫現在的外表只是一名十四歲的少年，但在這三年多時間裡，他每天晚上都會在那極其真實的夢境中度過一到十日不等的時間。所以他的心理年齡遠大於外表年齡。

  史蒂夫知道自己父親之所以肯耐心聽取自己解說夢境的事情，最主要原因是有愧於三年前的那場驅魔儀式給自己帶來的傷害，但實際上父親可能並不相信自己夢境的真實性。

  但自己早已通過一些辦法去實踐過，夢境里的記憶碎片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卻並不是完全虛幻的。

  可現在的自己並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完全說出來。因為，在自己那無比真的夢境里，隱藏了一個驚世駭俗的恐怖災難，如果現在說出來，不僅不會有任何人會相信自己，甚至那些教會還可能以褻瀆神明的名義將自己送上異端審判所。

  史蒂夫打算先救下自己的父親，等後面一點點將未來的關鍵信息透露給身邊的人，建立與他們的信任度，最後在那件驚世駭俗的恐怖災難來臨前夕，再帶著身邊的親人和朋友，去最安全的地方躲避並度過它。

  整理好心情的史蒂夫深吸一口氣：「父親，在我的夢境里，我們今天會去雲錦鎮外的穆卡山附近狩獵。而一名異族刺客會早早在那埋伏著，等我們放鬆警惕全身心去狩獵那些兔子和山鹿時，卻也成了那名刺客的獵物。

  他會用沾染了毒液的弓箭偷襲父親，父親受傷后原本還是能逃走的，但因為要保護我，卻不得不留下來與刺客死斗，最終……」

  「最終我雖然逃不了一死，卻也成功保住了小子你吧，哈哈哈，看來你夢境中的那個我，雖然喪失了警惕性成了一個失敗的戰士，但至少還算是一個成功的父親啊。」阿瑞斯似乎並不在意自己在夢境中會失去生命，反而為夢中的自己能在刺客偷襲下救下自己的孩子而自豪。

  「父親！您……」史蒂夫以為父親又一次將自己的話當做荒誕不經的白日夢話，不禁有些急躁起來。

  「小子，你忘了老爹平日是怎麼教導你的貴族禮儀和騎士素養了嗎？無論在任何時候，遇到任何事情，首先要保證自己不卑不亢，不驕不躁，不氣不餒。」

  阿瑞斯站起身來到史蒂夫身邊，用寬厚的大手輕輕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而且，為了驗證一下小子你所做的夢是真是假，老爹我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到穆卡山走一趟了。

  當然，為了你的安全起見，老爹我會帶上兩名家族鐵衛專門保護你。除此之外再安排二十名家族鐵衛分散到穆卡山附近，一接到信號就合圍那名敵人。」

  「父親你，相信我說的話了？」

  史蒂夫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父親，映像中自己的父親是很固執己見的。

  從小到大父親一直以軍隊式教育來管束自己，而軍隊式教育最重要的一個思想就是下級對上級的無條件服從，而在諾格萊尼家族中，父親就是最高上級，所有人都得聽他的。

  而就在剛剛，自己父親居然因為自己一個『夢境』，就特地改變已經早已定下的行程安排，甚至煞有其事的為那個暫時只存在於『夢境』中的奪命刺客而派出家族鐵衛，像這種情況史蒂夫從來沒有遇到過。

  看著史蒂夫一臉不可思議的滑稽模樣，阿瑞斯哈哈一笑：「小子，你要記住，老爹我已經是個半廢之人，早已沒辦法給家族帶來更多榮耀了，今後復興諾格萊尼家名的重任必將交到你手上。

  如果今天能幫你驗證你那個奇怪夢境的真實性，或許可以迎來諾格萊尼家族復興的最好契機。」

  「父親……」

  阿瑞斯攔下還準備說些什麼的史蒂夫，嚴肅的看著他：「等一下小子，你要記住一點，我們現在還不能確定你所做的那種無比真實的夢境究竟是真實的未來畫面還是完全由心靈或其他魔法虛構的場景。

  如果今天我們驗證后證明是後者，小子你要答應老爹，接下來的日子裡你得接受老爹的幫助，跟著老爹去拜訪更多的醫師和牧師，我們必須儘快根治這種擾亂你休眠的怪夢。

  而如果是前者，那你絕不能將自己夢到的未來畫面隨意透露給其他人，這其中就包含了老爹我和你母親在內。」

  「為什麼？」史蒂夫看到父親願意試探著相信自己，原本還打算透露更多的未來消息給他。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但凡牽扯到預知未來、透露未來的事情，都必將付出極大的代價。要知道，在遠古時期，那個諸神還未離開大陸的神聖年代。

  時間之神基蘭卡林突然隕落於黃金紀元，驚恐的諸神派出預言之神阿佛洛狄忒去預測過去與未來，結果堂堂預言之神甚至只來得及說出一句話，就當場隕落於在諸神殿內。

  也正是『奧術帝國試圖推翻諸神』這句話，直接引發了諸神與奧術文明延綿上百年的恐怖戰爭。

  預言之神隕落後，有不少野心勃勃的人試圖染指預言神職和神座，結果無一例外的死於窺探未來和透露未來這種事上。

  隨著最後一位試圖點燃神火繼承預言神位的野心家橫死當場，預言神職和神性也在失敗的成神儀式上破碎並散落於世。

  世界各地但凡是沾染了這些神性碎片的幸運兒，都可以就職成為預言家這種強力職業。但無論這些預言家們的前半生如何輝煌風光，隨著他們窺探和透露越來越多的未來畫面，最終都會死於命運對他們的反噬。

  所以小子，雖然不清楚為什麼你沒有就職預言家職業，也沒有舉行任何預言儀式，就能自動在夢中獲取一些疑似未來的畫面，但如果我們證實了那些畫面都是真實的話，你千萬不要再肆意透露那些未來畫面給任何人了，否則命運對你的反噬會讓你最後死於非命。」

  自預言之神隕落、無數窺探預言神職的野心家相繼橫死，沾染了預言神格破碎后散落的神性之力的預言家們，就成為了唯一能窺探未來的超凡存在。

  預言家這一職業，起始就是白銀階位，只要熟悉了他們體內的預言神力后，輕輕鬆鬆就能突破黃金階與超凡傳奇的巨大門檻。

  個別一些強大的預言家職業者，甚至能從世間匯聚來更多的預言神性，讓自己突破傳奇成就史詩階頂尖強者。

  可史蒂夫有些糾結的想告訴自己父親，自己所做的那些夢境可能與那些預言家們，通過窺探命運之河所得到的未來畫面並不相同。

  但看著父親關切且認真的目光，史蒂夫也就不做過多解釋，再者說就算不能明著告訴父親一些未來畫面，只要在接下來的遇刺事件中證明自己夢境的真實性，自己『預言家』的身份就能坐實了，這對於自己以後的行動和計劃也是有很大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