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愁雲慘淡

  林子文帶著林遠華和村長跑了，這個消息把醫院病房外的人們都愣在了那邊，第一反應我們是不相信，林子文怎麼可能跑呢，就在不久前他都還在說要取錢回來的，他只是送林遠華去自首而已。


  然而消息再一次得到了確認，有人看見林子文根本沒去派出所，而是取了錢之後直接往城裡去了，連村裡人跟他打招呼都不帶答應的。


  「轟」我彷彿聽見了轟隆一聲，一直以來崩在我們心裡的那一根神經給崩掉了，這麼些天我們能夠堅持下來，除了很大一部分走不掉之外，就是因為有個主心骨，有個領頭羊，可是現在，領頭羊卻帶頭跑了。


  「王八蛋，殺千刀的.……」


  「怎麼辦，現在怎麼辦啊……」


  我看著病房前的人們，有人在怒罵，有人在惶惶不安，尤其是林老三他們的家屬，要知道我們之前冒險留在村裡林子文可是許諾了很多錢的，可是現在林老三他們受傷，正需要錢的時候，他跑了。


  而剩下的人更多的是不知道怎麼辦了，有點能力的人早就在謀划搬遷到哪裡了，剩下來的都是因為這種那種原因走不了的，現在村裡的各種邪門事情還沒結束，可是領頭的跑了，他們只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很快，惶惶不安變成了吵架，大家都在討論要不要走，張叔的死亡誰來負責的問題，醫院成了菜市場一樣，可是那些醫生卻不敢來阻攔，只能小聲的勸著，但一點用都沒有。


  我的心裡也是空落落的，不是因為林子文許諾給我的錢飛了，而是我不知道要怎麼辦了，我的心裡是一萬個不同意走的，我想鬥爭，我想贏，我想給爸媽贏回一個生存的地方，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才能贏了，就靠我一個人嗎，我看不到希望，可是要靠我去組織整合村裡剩餘的力量嗎，不，我沒這個本事，也沒這個聲望。


  我走出了醫院，不想再去聽他們的吵鬧，沒有了林子文這個領頭羊和林老三這一批骨幹，人心已經散了，他們除了爭吵之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怎麼樣去解決這件事。


  可當我走出醫院的時候我才感覺到，我不知道要往哪裡去了，之前這些天我都是在村裡緊張備戰的，這突然放鬆下來，我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


  看了眼時間，已經七點多了，即使是夏天，太陽也已經下山，天就要黑了，我們躲在這鎮上，還不知道會不會聽見敲門聲。


  找了一家米粉店吃了一碗粉，我聽見了很多人都在議論我們村的事情，甚至連林老三他們受傷的事情都傳出來了，而且輿論在一邊倒，都在談論我們村怎麼樣橫行霸道，欺壓別人，現在遭了報應的事情，頓時心情更加糟糕了。


  吃完粉，我去了赤腳醫生老鍾那邊，唯一讓我欣慰的事情就是我爸身上的傷已經好多了，肩膀手臂已經消腫了很多，再養個幾天估計就能回家了。


  「遠誠，你的臉色很難看，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我爸對我說道。


  我一直很猶豫要不要把事情告訴他們，但他們現在問了，我就不好瞞著了，我把今天發生的事情都說了，我爸媽聽了之後也覺得晴天霹靂一般。


  「怎麼能這樣，他怎麼能跑，怎麼能跑了，這事就是他家鬧出來的，他跑了，我們怎麼辦，怎麼辦啊」我媽急的都要哭了，林子文有錢，他可以一走了之，可是我們怎麼辦，村裡的大部分又怎麼辦。


  「遠誠，你去找何半瞎，找他問問有沒有辦法，要是沒辦法，你今天晚上就不要回去了，明天我們回去收拾東西，我們也走，在外受苦總比丟命的強」我爸倒是立馬就做出了決斷，讓我去找何半瞎。


  我答應了下來，轉身出門去了，梅大師是個狗屁騙子，現在唯一有能力解決這件事的就是何半瞎了。


  不過當我走到何半瞎的家門口的時候卻看見何半瞎的小孫女正在往外轟人，原來想到找何半瞎的不僅僅是我，村裡還有很多人都想到了。


  「都跟你們說了多少遍了，我爺爺不在，不在，不在這裡知不知道，別打擾我家做生意，你們這樣我還怎麼賣東西啊，快走.……」那小丫頭掐著腰大叫，堵在了門口，他們家的一樓是個小賣部，這麼多人擠進去的確是壞人家的生意。


  村裡的人不會這麼容易放棄的，他們就堵在門口糾纏，施展各種辦法，或求情或哀求或謾罵，力圖要讓何半瞎出來，然而何半瞎的孫女卻很是潑辣，一一應對，但卻都咬死了不肯鬆口，不管怎麼說都是說何半瞎不在，糾纏了小半個小時，人們才慢慢的散去。


  「你也是來找我爺爺的？」何半瞎的孫女看見我之後冷笑道。


  我搖搖頭，說道「不是，我沒地方住，想來你們家借宿一晚可不可以」，我這也算是迂迴戰術了，因為我知道一開口說要見何半瞎肯定沒希望的。


  何半瞎的孫女有些驚訝，但隨即又是憤怒，說道「呸，你做什麼白日夢呢，你現在回家也只要走一個小時就到了，我家就我一個女孩子在，你要是做壞事怎麼辦」


  「妹子，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們村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不敢回去了，你不借我住也可以，我晚上就睡你家門口了，這大馬路上的，你總不能趕我走了吧」我指了指她家的店門口，如果她不肯，我還真準備睡這了，一來是我沒地方去，二是我覺得這裡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你，你耍流氓」何半瞎的孫女臉都氣紅了，指著我跳腳。


  我嘿嘿一笑，還真就是耍流氓了，不管他怎麼看，就靠在牆壁上坐下來。


  「你走，快走，不要在我家」小丫頭見我坐下，還真就急了，要趕我走，可我哪管那麼多，不回答也不走，就算她拿起掃帚來也是一樣。


  罵了十幾分鐘見我都不帶答應的，她也覺得自討沒趣了，氣呼呼的跑回了店裡，沒人罵我了，我靠在牆壁上閉目養神，我的腦子很亂，想要把事情捋一捋。


  過了有兩個小時了，鎮上的街道也已經徹底的安靜下來，除了遠處的燒烤攤之外，已經沒有多少人出來了，看著這安靜的街道，我有種深深的陌生感。


  「喂，你真準備在這睡一晚啊」一道聲音響了起來，我抬頭一看，是何半瞎的孫女又出來了。


  我點點頭，我是真沒地方去了，回村是不可能了，我雖然不怕那些東西，但也不是傻子，要回去送命。


  「你，你，還真準備賴上我們家了，氣死我了，真的是氣死我了」何半瞎的丫頭又開始跳腳了，不過很快她眼珠子一轉，改變了語氣了，說道「林家村的，我知道你為什麼賴在我這了，你是不是怕死？」


  我再次點頭，怕死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那這樣，我告訴你一件事，或許能夠解決你們村的事情，你走好不好」她又說道。


  我覺得我眼睛都亮起來了，拚命點頭。


  小丫頭看了眼周圍，沒看見人才賊兮兮的說道「你們村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我爺爺猜測的是有人在搞鬼是吧，但是我告訴你，搞鬼的可能不是人，是一些東西物件」


  「東西物件，什麼意思？」我有些聽不明白，不過她說不是人在搞鬼，我卻不太相信，不是人，誰還會對我們村這麼仇視。


  「東西物件多了去了，有可能是一個碗，也有可能是瓷器花瓶，一個樹墩子，你沒聽過嗎，有些上了年頭的物件都有可能成精的，所以物件又分正邪，如果是正的，那對人沒壞處，反而會帶來好運，如果是邪的東西，那就老邪門了，而且這些東西需要成長，就需要各種負面的東西，比如你們的怨氣，人的鮮血，具體我也不知道，不過你可以從這方面找找看」小丫頭解釋道。


  我看了眼樓上，心中頓時有些明悟，這些話應該不是她說的，是何半瞎讓她傳的，何半瞎不想再攙和此事，所以才出此下策。


  「我知道了，不過你能再解釋得清楚一點嗎，我腦子笨，轉不過彎來」我回答道，我想再套一點消息出來。


  「你真的是笨死了，你不會從頭開始看啊，第一天出事的時候有什麼異常」那小丫頭中招了，一副怒其不爭的表情看著我。


  「第一天出事，對了，村裡的狗，狗全都死了，有二三十隻，而且狗肚子破了一個洞，狗的心臟也都不見了，村長他爹和他老婆也是一樣的死法」我精神一震，想起那天的事情來，立馬說了出來。


  「那不就得了，找到那些心臟，肯定能找到幕後真兇」那小丫頭擺擺手說道。


  我本來想道個謝的，可我又咽回去了，故作很艱難的說道「你說得對，可是我找不到，我什麼都不會啊，要不然，你幫我吧，我會報答你的」


  「不去不去，我要是敢去，我爺爺會打斷我的腿的」小丫頭搖頭說道。


  「去嘛，你人這麼好，肯定願意幫我的是不是，如果你肯去，那麼我，我，我可以輔導你讀書，我讀初中的時候可一直是全班第一的，考高中也是學校第二名，我可以保證，我把你教到年段前十」我想了想我能夠開出的條件，要錢我沒有，那就只有腦子裡的知識了，而且在我們這的學生時期，又有誰不想自己是個會讀書的呢。


  「真的，你沒騙我？你真的能讓我考到前十？」小丫頭的眼睛都亮了，要知道前十一般都能考到縣裡的重點中學，那可是很厲害的。


  「我保證」我舉起手來準備發誓，雖然我心裡很虛一點底都沒有，但我卻說得很肯定。


  「好，這是你的說的，到時候我要是沒有前十，我肯定找你算賬」小丫頭揮舞著拳頭對我說道，然後轉身就進店裡了，幾分鐘之後背了一個鼓鼓的書包出來。


  「走吧」小丫頭走路都帶著風，一點都不像是去夜探一個鬧鬼的村莊，倒是像去旅遊一般，我回頭看了眼何半瞎的家裡，趕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