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初次談判
再次重逢,我感覺不到他對我的愛意與尊重。
無需解釋什麼,我只是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他了,在若干年前久以前,就已經很了解他了,但直到今天,卻發現我依舊在不斷懷疑他。
在這種種的懷疑背後,我便知道,其實都是因為我並不信任他,或者並不夠愛他。
「梅詩涵,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他語調上揚,話音間的嘲意,愈發的濃。
「我知道,我在說分手!」
我沒有再掙扎,心中卻不斷想要流淚。
眼壓的疼痛,帶著我的頭部的兩個太陽穴,也跟著跳針一般的疼。
「哼!」
安以琛一聲冷哼,面容十分冷峻,身上寒氣迸發,卻只是站立在我身前一言不發。
然而,我的心中卻更加的篤定……
「安以琛,我謝謝你將我從酒吧里救回來!只是,現如今的你我,面對面地這樣坐著,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感覺了。你不覺得我們分別了這麼多年,已經輸給了時間了嗎?」
我心中滿是瘡痍,面上卻露著冷笑,眼框里卻感覺到生疼無比。
「我沒想到你居然會這樣想……」
安以琛沉默了很久,似乎想要靠近我,但還是最終又站在了原地。
他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根煙,儘管還不能完全辨別他在做什麼,但是鼻翼前傳來的煙味,很快就布滿了整個房間。
「怎麼會這樣想?梅詩涵,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安以琛似乎很煩躁,十分意外我的話。
他一邊將剛剛點燃的煙捏在手裡,狠狠抽了幾口,又掐滅,然後便毫不猶豫的大步向我這邊走近幾步。
「在這幾年的分別中,我們變得陌生在所難免。可是,我們這樣分別,也是有好處的。梅詩涵,我們的相遇並不是一帆風順,你比我記得還要清楚。那些相識相知的過程中,有多少悲傷,又有多少痛苦和喜樂!可是,恰恰是這樣分別的幾年時間,淡化了我們心中一切的悲傷,淡化了我們心中彼此的痛……」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搖著我的身子,似乎想不明白我究竟為什麼會這樣。
因著他手掌的用力,我幾乎渾身裸、露的身子,已經完全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可是,也沒有引來他絲毫的激動跟欲、望。
似乎此時,在他面前的是一個透明的人兒一樣。他面無表情地取過一旁小男孩兒送來的衣服,面無表情地一件一件給我穿上,然後便輕輕扶著我的腳,套上了床邊一雙毛絨的棉拖鞋。
「等你的眼睛好一點了,我會送你回去的。這幾天,可能要耽誤梅小姐的工作了!」
安以琛不帶一絲感情地說著,將我輕輕牽到了有窗戶的那一側,那輕輕的一聲「梅小姐」,已經將我拉到了他身邊的千里之外。
「謝謝!」
我的眼眶頓時一陣溫熱。
有他這樣的一番承諾,我便知道我跟他的關係,此時又已經走上了另外一個極端了。
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這空白的幾年,沒有撫去我們心中的傷痕,反而帶來了一道深深的鴻溝,讓我們一個想要跨過來,卻兇險無比,另一個則是面對著那溝壑之下的波濤洶湧,已經失去了試一試的勇氣。
「我讓人給你送一點吃的,你先在這裡晒晒太陽吧!」
安以琛的聲音沒有一點溫度。
而我則摸著身上柔軟的不可思議的長裙,那上衣簡單的裹胸,交叉裹著了我的胸部,不大不小正好合身。
那腰間軟軟地固定住衣襟的,居然是一條同樣質地的羊毛長腰帶。
而這一切都是安以琛剛才親手給我穿戴整齊的……
身上陣陣暖意,不知道是因為這一身暖和的羊毛長裙,還是因為我此時正好就站在了陽光之下。
眼前一片紅,我知道我正昂首迎向了太陽。
這幾年來,我已經漸漸失去了禱告和向神的心意。
日復一日的都市生活,以及事業上的拼搏,那一份不可思議的工作的狂熱,不知不覺已經忙亂了我的生活。
我以為那是因為我終於成熟了,不需要通過與神對話,來得到心靈的力量,以及也不需要對自己經常進行心理暗示與疏導。
但是,其實我恰恰錯了。
我不敢觸摸心中的那一片芳草地,便轉而求其次地,用另外的活動和工作,來麻痹自己的心靈。
「梅小姐,您的牛奶和雞蛋。少爺說,希望您全部都吃完。」
送早餐進來的是另外一位年齡較大的女性。聽聲音不過是四五十的樣子,但是她的動作卻顯得有些老態龍鍾。
「好的!」
我慢慢窗戶邊轉過身子,意外地發現這位阿姨並沒有離開。
「梅小姐,少爺有事就不過來了。我喂您吃早餐,然後,帶您去公園散散步。這個季節的倫敦還沒有什麼霧氣,再過一段時間,就不能出去了。」
可是我耳朵里聽到的卻只是安以琛有事不過來,讓我一個人自生自滅。
這樣也好,何必硬要在重逢之後,偏偏勉強著要裝作最親密的人呢?明明都已經成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我微微沖說話的阿姨點點頭,便伸過手去,示意她攙扶我過去。
不可否認,安以琛剛才說的那一番話,是有打動到我的,但是,我的心意依舊不會改變。
再一次的相遇,我對他只有恨意和不解,這一切不消除,我們根本回不到從前。
更何況,我跟他似乎沒有一個人願意主動與對方言和,而回到從前……
在這位同樣叫安嫂的阿姨幫助下,我很快便吃下了一隻雞蛋,一杯牛奶。貼心的安嫂不僅僅準備了這兩樣東西,還給我另外帶來了三四塊蔥花小麵餅,我有些驚喜。
因著心中已經做下了決定,便也就將很多事情和情緒放下了,一心只想趕緊恢復身體,自然也就吃的更加賣力了。
走在安以琛在當地置下的,這個難得一見的方圓一百多坪的私家小院內,我悄然向安嫂打聽著這裡的具體地方。
「安嫂,這附近有菜園子嗎?剛才的小蔥花油餅里的小蔥特別香,是您自己種的嗎?」
我不露聲色地問著。
「怎麼可能?這裡的大多數空地,不是種了葡萄,就是都被少爺開了花圃,我也沒有那個水平種什麼菜。只是這附近有一家農場,農場主跟少爺特別熟,是個華裔的新加坡人,老家是浙江的,平日里,他常常給少爺這裡送一些新鮮的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