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真實
第一百六十章真實
對於崔世淮來說,胡向東就是他的擋劍盾牌。所以,崔世淮怎麼可能讓他輕易死去呢?
那一間讓我失眠過好幾個月的實驗室,最近一直出現在我的眼前。
而那一次暴風雨一般地出現在我面前的阿紫,現在每日守在一處密封的監控室門口。除去胡向東,又有誰有這樣大的魔力讓她寸步不離地守著呢?
「不可能!不可能!薇薇,你在說些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
安以琛滿眼的驚慌。他似乎第一次認識我一樣,疾步走到我的身邊,抱著我道:「薇薇,你一定是在胡思亂想,對嗎?胡向東分明已經死了,胡美琪確實還活著,就在我們的面前。可是,那胡向東是我看著入殮的呀!」
一直站在我身邊不遠處的胡美琪,一直低頭不語。
然而,我但笑不語,只是靜靜地看著安以琛。
「美琪,是真的嗎?薇薇她說的是真的嗎?你跟你哥哥,真的換掉了薇薇的腎臟?你們不是單獨要她的血液,還移植掉了她的腎臟?」
安以琛滿臉的難以置信,可是我已經完全看不清楚他的真實面目了,更不想去在意他此時是真是假!
「安以琛,不管你知不知道當初的事情,現在你應該明白我為什麼不願意跟你回來了吧?」
我輕輕笑著,滿意地看著胡美琪的雙手不停地顫抖。那鋪滿地面的長裙,又怎麼能掩飾她已經布滿瘡痍的身體呢?
「余薇薇,我沒想到你會知道得這樣清楚。可惜,你現在讓我還你一顆完好的腎臟,我也還不出來了!你知道嗎?」
她勉強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用手緊緊攀附著樓梯的扶欄處。
「你的意思是……?」
我吃驚地看著她,看著她沖著我極力展開一個凄涼的笑容。
她又何嘗不是一個可憐的人呢?
「聽說你回來了,我真的非常高興!余薇薇,在我成年之後,擁有你身體一部分的時候,才是我最健康,最開心的時候!」
胡美琪說完,溫柔地對著我笑著,然後如一灘爛泥一般滑落到了地面上。
若說是咒詛,我想這才應該是胡家最深的咒詛!
那樣年輕的一個女孩子,也許正是因為第一次給自己的親哥哥,做移植手術的時候,才感染上了疾病的。
然而後來,她的家人卻讓她連自己的身體也掌控不了,用盡了各種方式讓她活了下來。用她的身體作為載體,一次次地用來養育著一顆健康的腎臟。
她是可悲的……
比起我,她的遭遇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想起了那一顆被斯蒂文取出的腎臟,曾經在我的身體內存活了半年的那一個屬於胡美琪的腎臟,心中不免為它感到惋惜。
「安以琛,趕緊送她去慕尼黑吧!也許,她還能活幾天。」
車窗外的暮色黑得神秘,車內兩個熟睡的小傢伙,此時睡得正香。
安以琛一直沒有跟我主動說些什麼,只是吩咐人送走了胡美琪,就寸步不離地跟在我和兩個孩子的身旁。
我不想跟安以琛再多說些什麼,已經有了間隙的心靈,再怎樣拚命靠近,也是有傷痕的。
感謝上帝,讓我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仍舊帶著感恩之意。但是我心裡明白地很,我的軟肋就是我的兩個孩子。
誰也別想在我的兩個孩子身上打什麼主意!
李奶奶的生日即將來臨,我決定帶著兩個孩子以及露絲趕往商康市。
只是商康市路途遙遠,距離我現在的地理位置,驅車前進也得要三天。
看不見的黑暗,在我知道的和不知道的時候,已經秘密遍布在我的周圍。
約瑟的腳踝處,時常會傳來陣陣異樣的灼熱,我有些擔心是母親出了事。但是,聽跟在我後面不遠處的安以琛說,他在崔世淮那邊的人沒有聽說崔世淮身邊的紅衣夫人,有什麼異常,我這才稍稍放了心。
走到第二天的時候,斯蒂文那邊傳來消息,說他們的人已經接到了胡美琪。我也頓時鬆了一口氣,實驗室內的那一枚屬於她的東西,但願現今保存完好。至少,我用著除了讓我不時暈厥,其他並沒有什麼大問題。
想來,還真的是覺得好笑!
我與胡家兄妹之間的緣分,竟然是區區一枚腎臟的緣分,而我也天天將這裡面的來去送往,天天在心裡琢磨著,不知道的人,若是聽錯,會不會以為這只是一枚你換給我,我又換給你,一根小朋友之間的棒棒糖呢!
總之,我算是知道了,屬於我的那一隻「棒棒糖」的下落了!
「薇薇,不要不理我好嗎?」
這一路上找安以琛的人不斷。
我猜,他這幾天緊緊跟著我們娘兒三,也算是為難他了。偌大的生意說丟下就丟下了,可惜即便是這樣,我也不願意就輕易地去搭理他。
然而,仔細算算。從德國,再到國內,從海邊別墅,再到現在即將到達的商康,他已經連續跟在我們身邊將近半個月了。
商康市的「商香會所」的廣告標語,在剛進商康界內,就飛躍在眼前,顯目又耀眼。
我有些著迷地看著那上面的「商香」二字,頓時覺得以前假扮海歸女「商飛婷」,與哥哥在這裡謀篇布局的那一段日子,恍若隔世。
「薇薇,你先進城!我隨後就到,這個你先拿著。」
安以琛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就出現在我跟孩子所在的車子上。
他手裡拿著一枚小小的玉佩,玉佩鮮綠晶瑩,中間卻又一道鮮紅無比的血痕。
「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血玉,據說有驅邪辟惡的效果,我隨身帶了幾十年了。給你拿著,希望……」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但是我知道他的意思。
只是,我還沒有說完,他就飛快地打開了車門,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哈太太?」
這一路上,露絲一直跟在我的身邊。
儘管她也知道我並不是那位哈先生的哈太太,但是她一路上卻一直這樣叫著。
我覺得很虧欠她。
這位金髮碧眼的德國籍特護,從德國到中國,被人挾持著,無奈跟著我一路奔波輾轉,千里迢迢來到了中國,又被迫困在了我的身邊。即便是拿著高昂的特別護理費,又能在哪裡花呢?
唉,這一切都是因為跟了我這個悲催的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