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轉機
聖母教堂醫院內，一位老人背對著我而坐。
「父親！」
哥哥小心地喚了他一聲，可是那位老人卻充耳未聞。
「父親？」
哥哥又試探著叫了一聲，可是他卻依舊沒有反應。
「對不起，先生！季先生最近一直都是這樣的狀態，或許，你們過幾天來，他又會有一些改變的。」
特護工作人員耐心地解釋著。
「他最近這樣的狀態持續多久了？」
莫天身邊站著一位藍眼睛的醫生，見此情形小聲問道。
「不是很久，從上周起，才開始這樣的。時而清醒那麼幾十分鐘，癲瘋的時間倒是變短了。但是陷入的發獃時間，這兩天是越變越長，怎麼喚都喚不醒。」
護工拿出手上的記錄本翻看了之後，說道。
「看來季先生最近的大腦波動已經不那麼活躍了，瘋癲的行為減少，發獃的跡象變多。用醫學上的解釋來說，應該是他腦部的電解質又有了新的變化了。」
這位據說是來自英國某知名醫院的醫生，聽好了之後，初步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只是，為什麼要將父親放在這麼一個偏僻的教堂醫院裡治療呢？
我看著一直沒有看到他正臉的老人，心中有些好奇。於是，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想要看個究竟。
可是前面的老人卻很固執，一直就那樣低垂著頭，似乎熟睡了一般。
我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前方的老人，伸手就想要上前去輕輕拍拍他，卻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呼叫。
「飛婷？不要！」
「薇薇，小心！」
哥哥跟莫天異口同聲道。
我有些疑惑地想要收回手，並打算轉身看看他們，心裡卻詫異他們為什麼這般激動。
可是，已經遲了……
前面一直在打盹兒一般的老人，突然之間就轉過身來。一張紅潤的臉龐上，鑲嵌著一雙光彩熠熠的眼睛，正玩味地看著我，絲毫看不出他是一位精神不正常的病人。
不是說父親最近一直是自我封閉狀態的嗎？
我有些目瞪口呆，木訥地看著他。
「您好，我……」
可是我的話，卻被面前的這麼一雙眼睛給生生止住了。
突然間看到這麼一雙眼睛，狡黠而又靈氣，甚至還有一些頑皮地看著著我，我居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可以說些什麼。
這人是我的父親，理應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之一，然而現在他就在我的眼前，我卻覺得跟我有咫尺天涯般遙遠。
「您是父親嗎？」
我語無倫次地問著，心中卻一片空白。
我很想知道他具體叫什麼名字，想跟他交談，可是對面的老人卻瞬間裂出了一張誇張至極的笑臉。
他邊笑著，邊發出了一種奇怪的聲音，然後，面部表情十分怪異地向我走來。
我的心剎那間，便如有陣陣鑼鼓聲，被無名的重鎚「轟隆隆」地敲擊了起來。
滿臉淚水，夾雜著口水，嘴角上斜著，步履蹣跚著，一路跌跌撞撞的模樣，卻被身邊的一名護工緊緊拉住……眼前的他，與我夢境中的那位瘋癲男子，居然一模一樣。
一樣的髮型，一樣的臉龐，一樣的神情，場景似乎也一模一樣……
我完全震驚地看著他，內心的激動，加上此時我渾身如同被雷擊中，根本就無法動彈。
「哥哥？你看他……」
我有些驚恐的看著哈揚，可是哥哥卻似乎習以為常了。
「你暫時先過來，飛婷！」哥哥有些擔憂地看著我安慰道，「父親已經這樣二十多年了，飛婷，你以後就會習慣了。」
我慌亂地點點頭。
突然，父親他嘴巴微張著，依稀能看到他的一雙手，在不停地顫動著，只是那一對原本清澈的眼神，此時竟然突然間就開始變得渾濁而朦朧，看那神情他的神智又開始不清了！
我有些震驚地看著他，步步後退，可是他卻盯著我怪異的笑了。
他指著我說道：「傻子！久婉，你是個傻子！你真是個傻子！你傻到家了，你知道嗎？你丟下我，你居然捨得丟下我，哈哈哈！」
他邊說邊向我走來，並且一路上盯著我無比專註地看，瞧的我頭皮發毛。
說實話，我設想過千萬次見到親生父母親的場面，可是唯獨沒有想過會是這樣一種情形。
「哥哥，這……」
我有些害怕地繼續向後退著，想要儘快退到哥哥跟莫天的身邊。
可是，面前的這人卻突然間從椅原處一躍而起，直接就跳到了我的身邊，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袖。
「久婉，別走！別走！我不能讓你那樣做，你明明知道他的企圖不是你，不是你呀！你不要這樣犧牲自己好不好？不值得！不值得呀！」
他說著，眼淚頓時溢出了眼眶，顫抖的雙手，激動地死死攥住了我的衣袖，將我的衣袖攥的皺巴巴，幾欲撕斷。
在這一陣慌亂中，我被他瞬間的這一系列動作嚇得節節後退。
奮力想要甩開他禁錮著我衣袖的手，可是怎麼都甩不掉。
實在是低估了他的力氣，連日來的莫名昏迷，使得我此時渾身的力氣小的可憐。
他的動作迅速而猛烈，在哥哥跟莫天上來護住我之前，我的身子竟然一不留神，被面前的花白頭髮的老人一下就撲倒在地……
「久婉，我不讓你走！你可憐可憐我們的小飛揚吧，他還沒有三歲！你不能走！不能走！你說過，還要給我生一個可愛的小公主，你騙我！騙我！」
說起瘋狂，我從來沒見過像面前這樣瘋狂的人。
痛哭流涕，神情絕望，哭泣的姿態就像個孩童。
門口很快就聞風跑來了三四個強壯的男護工。
他們個個手裡拿著一些器具，有針管，有繩索，還有一些我見也沒見過的工具。
就在眾人想要上前控制住父親的時候，突然從門邊傳來一陣急切的制止聲。
「等等……」
是門邊一直在觀察我父親動態的那一位英國醫生。
「Jack？你有什麼新的發現嗎？」
莫天就站在離英國醫生不遠的地方，見他這般制止，突然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