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意外

  是啊，他來做什麼呢？


  我的眼睛中充滿了疑惑。


  「薇薇，你應該相信我，我對你沒有惡意。」


  見我表情沉重，他居然又輕巧地放開了我，在我的耳邊輕輕說道：「好好在家，陪你爸媽住幾天吧。」


  然後，就不再管我，大步朝前走去。


  路邊，白鷺雙飛，停留在小道西側的水邊。


  湖水輕盪，宛如我心中的浮萍，好多疑問與未知的答案，壓抑在我的胸口，讓我想問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原以為今天我可以跟安以琛談個明白，卻沒想到，自己根本就問不出任何一個有意義的問題。


  「薇薇，有時候我也活得很困惑，不知道自己是誰，究竟為什麼活著。可是，人活著總是有責任的。我對美琪有責任。」


  他很少主動跟我談起胡美琪的事情。


  我有些驚訝地轉過頭看著他。


  他似乎受到了鼓勵，笑著看著我，眼中的溫和之色奇異般的緩和了我剛才煩躁而忐忑的心情。


  「年少時，我欠她父親一條命。我十三歲那一年，我的父親出海，我也想要跟著，可是父親不同意我跟著。年少氣盛的我獨自一人，賭氣跟著我爸的遊艇，遊了很遠……」


  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看著我的表情。


  「他救了你？」我猜測著。


  「是的，聰明的女孩子！」他停下來激賞地看著我。


  「美琪的爸爸救了我，那一次，我決心要報答他。也是那一次，我的父親才發現，救下我的美琪父親，不僅僅是我的救命恩人，還是我爸爸之後最最具有誠信的生意合作夥伴。」


  安以琛說到這裡，眼睛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琛美，是你們兩家的約定嗎？」


  我試探著他。


  「不是，是美琪十八歲成年的那一年生日，我送給她的心意。我對安伯父許有承諾……」


  那他還來招惹我什麼？

  我心中頓生苦澀。


  可是他彷彿明了了我的心思，一下子笑了。


  「薇薇，我們這一生，總有很多我們不得不去盡的責任。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你也有應該要盡的責任！」


  「你說的是我父母？」


  我有些詫異他會這麼說。


  「難道不是嗎？走投無路的時候，除了你的有緣人，牽挂你的人只有跟你血濃於水的人，比如你的父母……」


  「是！」我看著他的眼睛，沉思了很久，終於回答了他。


  緊接著，我又問了他一個有些犀利的問題。


  「安以琛，你覺得自己是我的有緣人，是嗎？」我有些自嘲道。


  「是！」


  他聽我說完，淡淡笑了，只是那笑意有些意味不明。


  「哪裡有緣了？我以為那都是你對我的單方面的救助。你是善心人，像你這樣的人，佛經上說你這類人，不是我的有緣人，而是我的貴人。」


  我被安以琛這樣的貴人施以援手，雪中送炭。現在，這個貴人，越來越全方面的「服務」到了我的家庭，我以為這一切都有些「貴」得過火。


  「薇薇，你是個純粹的人。眼睛里容不得一點沙子。你愛的純粹，活的也純粹……」


  安以琛毫不在意我懷疑他的別有用心，只是一味包容地看著我，笑著。


  一直這樣與我對視了很久，才啟唇繼續道：「同時，你也膽小，你不相信自己很美好，美好得已經讓我喜歡上了你。」


  只可惜，他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我。


  我被不知名的衝動頓時觸痛，使得我對他莫名的瘋狂發作。


  「安以琛，我不是你開玩笑的對象，更不適合讓你無聊看我笑話。你說的話一點不好笑！抱歉！」


  我沖著他毫無理智地大喊出聲，衝動得幾乎想要立刻離開。


  可是安以琛卻雲淡風輕地看著我道：「薇薇，你對我也有感情，為什麼不給自己一個機會？我們兩人真心喜歡，目前在一起是有些困難，可是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的。你為什麼總是將事情這樣極端化？」


  這一番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我一直將我對他的喜歡，小心翼翼地藏得那麼深，可還是被他發現了。這個說話一向有禮有節的人，今天居然這樣直接而犀利。


  也同樣刺破了我那僅存的，那一點兒可憐的自尊與驕傲。


  「安以琛，你有點兒可笑你知道嗎？那好，就真的如你所說，那你希望我怎麼做？」我笑得幾乎流出淚。


  「薇薇，讓我們活好當下不好嗎？我希望你能安心留在我身邊，讓我照顧你，幫助你！請你相信，一切有我。」


  安以琛目光懇切，可是我卻突然間想到了什麼。


  「你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安以琛，你告訴我真話？你是來為我來盡孝道的嗎？我以為我們還沒有到那麼熟悉的關係！」


  「你想多了，我真的只是出差來到這裡！」


  他的眼神不知怎麼的，讓我覺得有些莫名的躲閃，見我還想再問，竟主動招供。


  「其實，你的外祖母家與我外公家是舊實。我也是偶然間才知道了，阿姨與我母親原來竟是老鄉！」


  我看著他，總覺得他的理由，讓我不能不信，可是哪兒有那麼湊巧的事？然而一切還來不及再讓我細問，我的手機就突然間響起。


  「什麼？我爸在家暈倒了？」


  電話里，我媽著急地跟我說了醫院的地址。


  一切來得那樣突然，早晨還一起吃的早餐，轉眼間兩小時不到，他就進了急救室。


  「安以琛，快去醫院！」


  我忍不住帶著哭腔，趕緊上了安以琛的車。


  醫院的急救室門前，不住來回走動的媽媽，讓我原本就急躁不安的心情，更加心急如焚。


  不知道裡面的具體情形，只知道鄰居說，看見我爸上午提著一大袋子垃圾下樓，然後就暈倒在了樓梯。


  「媽！你別哭！」


  長時間緊閉的急救室的門，讓我媽原本還算鎮靜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竟然忍不住輕輕抽泣起來。


  「薇薇，你說你怎麼就不在家呆著呢！你爸那人一直就閑不住，家裡的活兒都是他做。你在家倒是攔著他呀，他昨天喝了酒，今天怎麼能又在家打掃衛生呢？」


  面對著媽媽的指責，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是的，我這個女兒不孝，幾年沒回家。回家也沒能給家裡分擔家務活兒。


  眼淚順著我的臉頰不斷地往下流。


  「薇薇，這樣的事情發生了，我們只能面對。阿姨說的不是是真心話，早晨她還說想讓你多睡一會兒呢。你可千萬別誤會！」


  不知道何時，安以琛輕輕走到我身邊，攬著了我的肩，細心地安慰開導起我。


  而我，對於他的接近，這一次竟沒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