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在路上
楚雲秀救了我們很多次,尤其在津市的時候,如果不是她佔據制高點以火力威懾那些人,我們那幾仗不可能打得那麼順利,大地震中我救了她一命,算是終於有機會回報她一次,她找到我,對我說:「我想通了很多事情。」
「哦?關於哪方面的?其實我覺得你一直是一個冷靜理智的人,所以很多事情我都沒有強行勸你。」我笑了笑說道。
楚雲秀點點頭,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上劃破的血跡,低聲道:「是啊,做為一個軍人,我必須有熱血,但更要有理智,雖然之前我一直在和你們說活在亂世里,最重要的就是看開生死,但是我一直看不太開,今天差點死掉之後發現自己生死離我真的很近,近到我距離死亡只有那麼一點點的距離,所以我忽然想明白未來應該做什麼了。」
我靜靜的看著她,等待著她繼續說下去,楚雲秀看著我說道:「和你們相遇只是偶然,從前的我雖然活著,但是心如死灰,偶爾深夜做了噩夢醒來的時候我會覺得其實自己已經和戰友們一起犧牲了,現在的我只是活在死去的夢境里,然而今天再一次經歷了死亡的瞬間,我才發現原來我還是希望自己活著,而且我會珍惜這次重來的機會,好好活下去,不再為其他人背負什麼,為了我自己活著,所以……謝謝你。」
「不客氣。」我看著楚雲秀露出開心的微笑,經歷過真正的生死之後的確會頓悟一些事情,和宗教解釋的那些東西無關,僅僅是因為會獲得一種截然不同的人生體驗,會用最直觀的方式衝擊一個人的思想,我也經歷過很多次這樣的絕望時刻,我知道當決定自己生死的那一刻到來的時候,是真的會閃過很多東西,或者整個人進入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中,確實有一種分不清虛擬和現實的感覺,我很高興她能看開,這樣的楚雲秀將會比我們之前遇到的更好相處,也更強大。
就在我們把大卡車上的關鍵物資搬出來沒多久,餘震來了,我們非常有經驗的趴在地上,幸好餘震的級別不高,晃動了二十幾秒就結束了,即便如此,前面那座山也在被繼續夷平,公路全部被摧毀,我們這邊的平地雖然好一些,但是道路中間那觸目驚心的大裂縫也隨著餘震越來越大,不知道下面什麼時候就會崩塌。
「我們要不要先轉移一下?」陳誠走過來問我:「這裡一會兒我怕塌了,太嚇人了。」
地震讓所有人都不同程度的受傷,陳誠也不例外,手肘被撞到腫了一個包,幸虧不太影響活動,我看了看周圍說道:「不行啊,天快黑了,這時候走,要是找不到合適的落腳點會更危險,好在不用擔心喪屍會衝過來了,今晚就在那邊的平地上露營吧,或者在車裡也行,反正熬過今晚再想辦法,盲目上路遇到餘震就完蛋了。」
陳誠想了想,覺得我說得有道理,點點頭去安排休息的事情,餘震在一個小時后又來了一次,但是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只是感覺到地面微微晃動,我們點燃了一堆火把坐著聊天,又吃了些東西,好在大卡車的重量足夠,再加上大量的糧食武器彈藥之類的都在車上,才沒有像另外兩輛車一樣滑出護欄,不然我們真是堅持不下去了。
「津市……徹底完了吧?」許強低聲說道:「這麼大的地震,只要身邊有建築物肯定會被砸在下面,天災真是可怕……而且路也斷了,咱們怎麼辦呢?」
許強的聲音帶著殘留的驚慌和迷茫,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換做是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沒有路了,也不可能在這裡等待救援,我們就是一支孤獨的小隊,遇到天災只能說倒霉,沒死又是幸運,接下來我們將會失去所有的交通工具,只能靠自己的雙腳走出災區了,這可能是我們遇到的最大難題了,我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津市肯定沒了,望遠鏡都看不到了,咱們只能繼續往前走,誰知道這裡會不會繼續發生地震,先不要想那麼多,晚上好好休息補充體力,明天我們要用行軍包裝大量的東西上路,會非常辛苦。」
我們吃完飯之後所有人都休息了,這種天災,方圓十幾公里都不用擔心有活下來的喪屍了,這一覺我睡得不怎麼踏實,也經常聽到其它同伴輾轉反側的聲音和兩隻軍犬偶爾站起身轉圈巡邏的聲音。
第二天天亮之後我們開始整理東西,行軍包還有,那種大容量的背包我們車上也有不少,現在就面臨一個取捨的問題,我們是拿不走所有物資的,彈藥和糧食清水必須要按照比例來拿,保證所有人生存的同時還要保證安全,要說這一路我得到最大的教訓就是倖存的人比喪屍還可怕,我們的彈藥基本都用來對付人類了。
王博勛拿到了最大的行軍包,他像一個戰神一樣把身上掛滿了武器彈藥,足夠這一路用了,同時他的行軍包里還裝了不少純粹的米糧以及清水,幸虧他的腿沒什麼大礙了,不然我們絕不會讓他背這麼多東西,每個人都試探著往包里裝東西,再增加或者減少,都弄好之後我們再集體檢查了一下,確定不會太過偏向哪種東西,就連「王子」和「公主」都各自背了一個小包,裡面裝著楚雲秀的狙擊槍子彈和一些清水糧食。
「大家辛苦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的移動速度肯定很慢,而且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辦法走車,也不一定打到野生生物了,這一路肯定會特別辛苦,和大家提個醒,王婉,你的包太大了,你走不了多遠的,再減重一點吧。」我看到王婉還在悄悄的往背包裡面塞東西,她才二十歲,又是女孩子,也沒經歷過什麼系統的訓練,這是在拚命,我很喜歡她的態度,但是太拚命反而會給我們團隊造成負擔,所以我急忙勸阻了王婉的行為。
王婉有些可惜的從包里掏出幾罐罐頭放下,想了想又拿出一些糧食,這回總算可以了,她還沒有什麼真正的危機意識,不明白缺食少水是什麼滋味兒,所以總想著多帶點以防萬一。
檢查完畢,我看了看路,指著前邊已經被夷平的盤山公路說道:「我們還是往紅谷縣的方向走,那邊塌了,但是土石應該很結實,我們從那裡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尚存的公路,然後還是沿著公路走能好些,要是前面有休息站之類的就更好了。」
我們人手一根拐杖,都是從路邊的樹上砍下來的樹枝削成的,楚雲秀還細心的給兩隻軍犬的爪子繫上了軟布,防止它們在嶙峋的土石間磨破,做這麼多準備是因為我們誰都沒有經歷過這種情況,完全就是碰運氣,準備充足些能盡量保證我們的存活幾率,沿著滿是土石的殘存公路走了一會兒后就開始踏上崩塌的盤山路組成的下坡路,到處都是硌腳的石頭還有阻礙前進的植物殘骸,許強和我在前面開路,我辨別方向試探腳下,他用大刀斬開那些礙事的障礙物。
本來這條路是下坡,但是山崩潰之後反而平整了一些,但是走出沒多遠就開始繼續向下,腳底下的沙土也開始鬆軟了起來,一不小心就會把腿陷進去,我們的鞋裡都是沙土,可惜根本沒有時間清理,而且清理也沒用,下一腳又滿了,這樣艱苦的道路條件極大的限制了我們的速度,走了三個多小時才在終於從這裡走出去踩上正常的公路。
到最後我們幾乎是滑下來的,因為太陡峭了,幸好王博勛當先,用他沉重的身體和巨大的行軍包給我們壓出了一道不太深的滑道,我們沿著他下去的痕迹滑下去之後成功落地,累!真的累!腳踏實地之後大家第一件事就是脫鞋倒沙子和土,然後卸掉行軍包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明明是冬日,但是每個人都一臉的汗水,伴隨著泥土弄成了花臉貓,可惜我們的水也不充裕,只是稍稍倒了一點在毛巾上擦擦臉。
前面這段公路保存的還不錯,雖然路面上也各種裂紋,但因為周圍都是平坦開闊地,所以被損壞的有限,我們休養好之後再次啟程,我們沒有車可以禦寒了,天黑之前我們必須要找到一個可以睡覺的地方,最好是服務區,以我們目前行進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走到紅谷縣境內,大家互相呼喊著加油繼續往前走,同時辨別著方向,地震把所有的公路指示牌都震倒了,我們已經不太清楚哪條路到底通向哪裡了,只能根據太陽來確定一個大致的方向然後走下去,至於最終會走到哪裡我們也不清楚。
就在我們準備提速的時候,前方搖搖晃晃的走過來一大隊喪屍……這群喪屍大部分都缺胳膊斷腿的,顯然也是受到了地震的波及,但是它們只要大腦不受損傷就不會死,拖著殘肢斷臂還是活下來走到我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