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強大的公關能力
張承山的脖子頓時湧出大量鮮血，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便軟軟的癱倒一旁，那名突然復活發狂的患者在咬破張承山的喉嚨后緩緩站起身來，模樣沒有什麼變化，但是雙眼血紅獃滯，身子僵硬無比，每向前緩緩的踏出一步，便彷彿踩在我的心頭一般。
我下意識的後退，顧西更是已經嚇得渾身篩糠般顫抖，死死的攥著我的衣袖，喃喃的說道：「這是什麼……」
張承山的保鏢們終於反應過來，發瘋一樣沖了上去，用隨身攜帶的警棍等武器毆打那名發狂的患者，然而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倒地后再爬起走向人群，到最後雙腿都被打斷，依舊用身體蠕動著前行，似乎人群中有什麼他迫切需要的東西一樣。
突然的異變讓現場短暫沉寂后亂成一團，我晃了晃已經陷入獃滯的顧西大聲說道：「新聞！突發新聞，快往報社傳，晚了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顧西回過神來，手忙腳亂的開始打電話，我看到她握手機的手都在顫抖，搖了搖頭沒理她，把目光重新放在了場內，已經有帝豪酒店的保安衝過來用消防器材制住了那名死而復生的發狂患者，在各種器材的束縛下，那名發狂患者身上已經受了很多傷，可是流出來的血液已經不是鮮紅，變成了暗褐色，觸目驚心。
張承山研發團隊的幾名醫生面帶驚恐和不安，我隱約察覺到不對勁，趁著大家都在關注著場內，悄悄的繞到了他們的後面，一把扯過來一名研發人員問道：「這種情況在你們實驗室里發生過沒有，死去的人為什麼會復活，還攻擊人？」
那名研發人員還處在震驚中，沒有防備的說道：「以前在兔子和猴子身上發生過這種情況，當時我們的結論是基因替代療法會在主體腦死亡后暫時控制身體，不過在人體上從未發生過這種事情，也許只是個例……」
說了一半那名研發人員終於反應過來我不是他們團隊人員，憤怒的瞪了我一眼轉身離開，我悄悄關閉手心的錄音器，扭頭匆匆去找顧西。
顧西剛撂下電話，語氣急促的說道：「官方微博和微信平台已經準備推送了，主編要求咱倆繼續跟進……」
我揮揮手打斷她的話，拉著她往旁邊走了走，把剛才錄音下來的話放給她聽，顧西聽完后瞪大了眼睛，試探著說道：「你的意思是……」
「這不是個例，有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大的醫療事故，而且後果會相當嚴重，想象一下，如果X藥劑的異變是有潛伏期的，如果全世界忽然多出三千萬這樣的發狂者……」我有些說不下去了，那將會是末日般的劫難。
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一下心情，故作鎮靜的說道：「先不要急，既然華瀚集團能夠精準的找到第三千萬個注射X藥劑的患者，說明他們擁有全部患者的資料，只要及時監控……」
我的話還沒說完，會場內再次喧鬧了起來，酒店方聯合華瀚集團開始強勢清場，絲毫不顧忌在場記者的抗議，沒多久我們就全部被趕出了展廳，我把錄音器教給顧西，認真的囑咐她：「把這個交給總編，記得留一份備份，我去一趟疾控中心，一會兒回報社找你。」
我的手機一頓狂響，都是各種記者群的消息，今天註定是不平凡的一天，我沒有時間回應這些人，甚至主編的電話也沒有接，第一時間衝到了疾控中心，以前曾經和他們合作過報道，所以熟門熟路的就進了陳主任的辦公室。
「徐揚，你怎麼來了？」陳主任面帶笑容的問道，順手放下了手頭的工作
我也沒有時間寒暄，快速把今天在帝豪酒店發生的事情和他說了一遍，陳主任聽完之後身子一晃，險些從凳子上摔下來，試探著問道：「徐揚，你的意思是……死去的人又活了過來？還主動攻擊生人？不怕疼不怕死？」
我鄭重的點了點頭，陳主任猶豫了一下，盡量委婉的說道：「這個不符合常識，先不說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如此倉促盲目的就隔離所有注射了『X藥劑』的病人勢必會引起恐慌，徐揚，我知道你做為一個專業記者的敏銳性，但是這件事不可能，我答應你會馬上跟進這件事情。」
我張了張嘴，無話可說，陳主任並沒有看到剛才那一幕，影像資料估計也得晚些時候才能發出來，我也算是盡到了責任，和他告別後匆匆趕回了報社，推門進去后我馬上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今天華瀚集團這件事應該是天海市近二十年來最轟動的新聞了，我本以為這時候報社早就忙成一團了，結果推門進來后竟然意外的冷清。
平日里來來去去的同事都不在，只有幾個人在走動，而且表情很僵硬，我拉住一個假裝沒看見我的同事問道：「怎麼了？人都去哪了？」
同事一臉尷尬的看著我說道：「呃，那個，放假了。」
「放假了？」我的聲音陡然提高，詫異的問道：「現在全天海市的媒體都爆炸了，咱們做為天海市最大的報刊竟然放假了？顧西呢？」
「那個……我不清楚。」同事說完后匆匆忙忙的走了，我有些氣憤的抬頭看，恰好看到報社的王主編正站在二樓的樓梯處看著我。
「徐揚，你上來一下。」王主編說完面無表情的轉身回辦公室，我帶著滿腹的疑問追了上去。
推開辦公室的門，王主編安靜的坐在椅子上，身邊站著一臉茫然的顧西，我悄悄看了她一眼，發現她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沒有和我做任何的眼神交流，讓我更無從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王主編，報社為什麼放假了，現在其它媒體都在搶著做華瀚集團的報道，咱們晚了就搶不到關注了。」我開門見山的問道。
王主編嘆了口氣，幽幽說道：「這件事……上面不允許報道，做為突發事件、獨立事件處理，不見報，不上電視，不得在社交媒體傳播，彼此之間也不允許談論，一旦有泄漏消息的從業人員，全部吊銷記者證，終身不得參與同類工作。」
我全身如遭雷擊一般僵立在這兒，顧西的目光終於和我交匯，我看見她眼裡的不安和猶豫，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我的心情，低聲說道：「一個人死了，注射了X藥劑后當場死亡，我們就不管了？」
「我們不是警察，這不歸我們管，而且死因還沒有確定，盲目的報道只會引起恐慌，你是一名記者，應該以事實為基礎，具體的事情會有相關部門跟進的，我們等待通告就可以了。」王主編不容置疑的說道。
我感覺到了一陣深深的無奈，隨手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發現之前火爆的記者群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死寂一片，甚至還有不少人直接退出了群聊，看來大家都收到了封口令。
「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我失落的說道：「如果這不是獨立事件，王主編你知道後果嗎？」
王主編好笑的看著我說道：「徐揚，我做了二十幾年記者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我能理解你想要抓住這個機會更進一步的想法，不過一切還是以事實為基礎，希望你記住剛才我說的話，不要隨意宣揚不靠譜的東西，對了，天海市最近也沒什麼大事，你和顧西出趟差，到麗水鎮轉轉吧，帶幾篇科技興農的報道回來，下個月要用。」
面對這麼明顯的驅逐，我沒有任何沮喪，反而有些輕鬆，既然天海市已經是泥潭一片，離開也許是好事，只是可惜了顧西。
離開王主編的辦公室，我有些歉意的看著顧西說道：「我知道你很想做一個好記者，抱歉這次連累了你，晚上我會給主編寫一封郵件請求把你留下。」
「不用了。」顧西臉帶不屑的說道：「這種地方我也不想呆，跟著你去散散心也是好的，反正工資照開。」
我看著她戲謔的表情笑了起來，又嘆了口氣，說道：「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我本來以為王主編和其他人不同的。」
「我比你回來得早，報社當時都被警察找上門了，要求必須封口，不過這件事總會傳出去的，現在我倒是真的希望這是一個獨立事件了，否則得有多少不知情的百姓面臨風險。」顧西有些擔憂的說道。
我和她走到樓下開始收拾東西，名為出差，實際上就是放逐，我相信會有不少和我們同樣境遇的記者今天都會對這個行業感到迷茫。
「等等……」我忽然停下腳步，感到一陣不對勁，回頭望著顧西問道：「王主編讓我們去哪？」
「呃，麗水鎮。」顧西努力回憶著說道。
「麗水鎮……麗水鎮，那裡早些年不是有違規排污的化工廠，結果導致一整個村子的人都得了癌症，被稱為癌症村？後來成為華瀚集團重點幫扶的對象，那個村子里幾乎人人都注射了X藥劑……」我的腦海中閃過一絲光亮，王主編並不是被完全公關，而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讓我們去搜集更多的證據！
我的心情頓時陽光了起來，意氣風發的說道：「走！去癌症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