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驟變
我還記得永昭十八年七月十六是個會讓人心情特別好的天氣。
不僅是因為七月十六后就快八月十五中秋節,十五過後又是我的生辰,一連多個好日子。
還有一個原因是自前幾日摔倒之後,我心口作痛,全身上下都不對勁,甚至到了纏綿病榻的地步。
昏昏沉沉的難受了數日,終於在初二這天身體大好,我自床上下來,看到窗外天清氣朗,一副令人心曠神怡的景象。
我推開了門想去四處逛逛,卻不曾想,門外等著我的不是大好風景,而是即將到來的血雨腥風。
父皇和阿姐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到達了平禹關。
我正在街上閑逛的時候,聽人說父皇已經到了,正在平禹關將領的府上歇著。
我匆匆回府,迎面看見了阿姐。
多日未見,乍一看到阿姐,我剛想上前找她撒嬌,卻看她身著一件漆黑的斗篷把自己遮了個嚴實。
斗篷上的帽子軟軟的向下垂著,陰影蓋住了阿姐整張臉,若不是很熟悉阿姐的身形,我可能都不敢相信這是阿姐。
阿姐注意到了我,然而她只是向我這邊瞥了一眼,接著對身邊的人道:「孤有事與陛下說,你等把永樂公主帶至他處,莫要讓她入殿。」
說著便進了門內。
我聽著她沙啞疲憊的聲音,徹底愣在原地。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這天,一下子就變了,而且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我被那群護衛關在了附近的書房,然而不足一刻鐘,便聽到父皇要派兵攻打忘國的消息。
我不明所以,想去找阿姐他們問問怎麼回事,卻又來了新的一批人把我困在了房內。
他們禁了我的足。
我心裡不安,要見阿姐,他們說,清平長公主在沐浴。
怎麼可能!我就算再是無知,父皇都派兵出征了,這麼大的事情,阿姐怎麼可能不做理會反而去沐浴呢?
心裡的擔憂不斷擴大,到了晚上才看到阿姐。
她形容憔悴,步履虛浮,眼眶通紅,與往日的鮮艷奪目截然不同。
我擔憂的不斷詢問:「阿姐,你,你怎麼了啊,怎麼著幾天不見就變成這個樣子了,是不是忘國的人欺負你了,父皇出兵又是怎麼回事?」
阿姐還未說話,母后又走了進來。
向來雍容華貴的母后此時淚流滿面,她一上來就摟住了阿姐,淚怎麼也止不住。
而阿姐,她彷彿失了靈魂,呆愣而僵硬的靠在母后懷裡,她明明沒有流淚,可是我卻感覺阿姐心裡隱藏著巨大的悲傷。
我看著眼前怪異的景象,突然說不出話了。
知道真相的時候已是三個月之後。
真相是阿姐參加忘國皇帝壽辰時,被忘國色膽包天的皇子初正下了葯,染指了。
強龍不壓地頭蛇,阿姐知道她在忘國皇宮做不了什麼,弄不好忘國皇帝不僅要殺人滅口,還會給阿姐潑髒水,於是阿姐壓下一切負面情緒,不眠不休多日回到了邊境。
阿姐將一切告訴了父皇,父皇震怒不已,開了戰。
父皇怒不可遏,下令派大批的兵馬破忘,而諸如葉大哥和梁庭這類被家族寄予厚望的小輩,雖不知開戰緣由,但是大都為了歷練和報國,聽從家人的吩咐上了戰場。
夢軍本是一路攻城拔寨,加之父皇氣極,調動了大批的兵馬,在極短的日子內連奪忘國五座城池,頗有一股勢不可擋的氣勢。
直到初終說了那句:「師出無名,必不長久。」
直到元桀出山。
初終的本意是什麼我懶得知道,但他的父親初正倒是大肆渲染此句,給夢國抹黑。
父皇來平禹關本是想和姐姐託付一下國事後去雲遊放鬆一段時間,卻被初正編排成我父皇早有預謀,提前在邊境等著就是為了趁機攻打忘國,是司馬昭之心。
他還說夢國之所以能一路勢如破竹,是因為我阿姐借賀壽之名探忘國虛實,並偷了忘國的鎮防圖。
而父皇不由分說的開戰,是為了滿足自己一統天下的野心,但這麼做根本是在罔顧夢國百姓的性命。
諸如此類的鬼話和歪曲事實令人髮指。
但我父皇一時想不到合理的解釋,一段時間過去,夢國士氣大減,戰爭也節節敗退。
夢國本來已在這段時間攻下了忘國五座城池,敗退後,忘國搶回了五座城池仍不知足,還在繼續攻打,一副要吞併夢國的架勢。
父皇沒想到初正這般不要臉,氣的心中鬱結,甚至吐了血,於是一陣手忙腳亂,等父皇悠悠轉醒,我們才發現,阿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