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釀酒

  其實，對於釀酒這件事，只能說寡人年齡尚小時應該算是耳濡目染過一點。

  當時我們七個人年齡尚小，家裡人不允許喝酒，於是我們偷偷密謀自己釀一壺酒來常常味道。

  葉大哥負責找齊所需材料，梁庭哥哥和葉清魂負責製作，簡安負責挖埋酒所需要的坑，阿姐負責指揮，我和令萱負責……喝。

  所以寡人其實，並不知道怎麼釀酒。

  寡人頭痛不已，只能先吩咐手下把糯米煮熟，又派了幾個人去買燈籠。

  寡人心虛的看了初終一眼，他正在院前的松樹下挖坑，準備一會兒用來埋酒。

  寡人走過去，蹲在一旁，狀似不經意地問他道：「殿下，你對釀酒了解多少？」

  初終慢悠悠地道：「陛下有何見解？」

  寡人一噎，立馬開始思考怎麼把這句話搪塞過去，結果竟聽到耳邊傳來低低的笑聲。

  初終道：「陛下可以先把糯米和酒麴一同放在水裡泡上兩刻鐘，之後煮熟，煮熟後放涼，把晾曬好的桂花均勻的在糯米中拌開，再放入瓮中即可。」

  寡人起身，忙不迭的走了——剛剛直接吩咐小廝去把糯米煮了，還沒來得及和酒麴一同泡過。

  吩咐好小廝，寡人回到院前，挖完坑的初終正在洗手，寡人於清晰的月色下偷瞥了幾眼，只見他的手指根根如玉，骨節分明，寡人突然覺得讓他挖坑過於暴殄天物了。

  那做些什麼不會讓寡人有這種感覺呢？

  寡人笑眯了眼，走到他身邊又有些心虛，道：「你知道我不會釀酒啊？」

  初終道：「陛下何時說過自己會釀酒嗎？」

  寡人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沒說過，原來是寡人庸人自擾了。

  「那你為什麼會釀酒？」

  初終一臉坦然的道：「我不會釀酒。」

  「……」寡人小心翼翼的道：「那你剛剛告訴我的方法？」

  初終慢條斯理的道：「我信口胡鄒的，只是想藉此看看是否陛下和我都不會釀酒。想來如果陛下知道，會指正初終的錯誤。」

  寡人：「……」

  「那還請，殿下，跟我一起去廚房，指正，這個錯誤。」

  寡人被噎到極致心態反而更加平和，連聲音也極是溫柔。

  初終不知是心虛還是猜測到寡人溫柔背後的實際心態，沉默了一瞬，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道：「那初終便勞煩陛下帶路了。」

  所幸酒麴和糯米買的較多，廚子沒有都用上。

  寡人鬆了口氣。

  到了廚房，一眾丫鬟僕從見了寡人立時站成一排，寡人肅聲詢問道：「你們當中，可有人會釀桂花酒？」

  一丫鬟自隊列中走出，道：「回夫人，小人荷露，知道一點釀酒的方法。」

  寡人道：「給你一盞茶的時間，教會寡……我身後這位公子如何釀桂花酒。」寡人頓了頓，又加了一句：

  「認真教，如果一會兒這位公子不能獨自釀出桂花酒，你和他一併受罰。」

  初終俯身，在寡人耳邊道：「不是說要一起釀酒？陛下讓我挖埋酒的坑，還讓我去學釀酒，那您做什麼？」

  寡人微微轉頭看他，低聲道：「材料可是寡人買的，酒也是要在寡人買的房子里釀上幾年，最後喝到酒的也是殿下，寡人付出了這麼多，要是再讓寡人釀酒，」寡人捏著委屈的腔調道：

  「那寡人豈不是虧大發了，殿下怎麼能這麼做買賣呢？」

  初終聽完微不可查的後退了一點，臉上再次泛起了胭脂麗色。

  寡人沒忍住笑了出來。

  這人真不禁調侃。

  初終和那個叫荷香的丫鬟去了一邊教學去了。

  寡人去院子里散步。

  路過初終挖了坑的青松樹，寡人鬼使神差般的，走到了樹下。

  月光透過松枝間細碎的空隙照了下來。它本身就透著一股子冷清，加上這青鬆散發的點點冷意，寡人內心有點止不住的發寒。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

  兀自出神，耳邊傳來一道低緩的聲音：「陛下？」

  寡人回神望去，見是初終，訝然：「她這麼快就教會你了？」

  初終略帶猶豫的道：「她……本是在一本正經的教我釀酒，後來不經意抬頭看了我一眼，可能是認出了我的身份……說話開始磕磕絆絆，臉也氣的紅了，竊以為她再教下去有可能並無甚效果，便打發她回去了。」

  寡人：「……」

  殿下，其實夢國人知道你樣子的真的不多，那個丫鬟可能是看到你的臉后，一見傾心害羞罷了。

  寡人道：「殿下所言甚是有理，的確該打發她回去。」

  寡人叫管家來：「小廚房有個名叫荷香的廚娘，你一會去賞她點銀子，打發她走。」

  管家愣了一下，低頭應是，寡人擺手讓他下去，轉頭卻見初終神色古怪的看著寡人。

  寡人還未來得及詢問他為何做此形態，便聽他道：

  「陛下，也許那個廚娘，名喚荷露。」

  寡人：「……」

  寡人微笑道：「天色不早了，殿下還是快去釀酒吧，這樣寡人好早些送它入土為安。」

  聽懂了寡人暗示的初終從善如流：「我這便去為陛下釀酒，還請陛下切勿大動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