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調笑
寡人拽著他，把他自燈光昏暗的驛館拽入明亮的朱雀大街，長街暖黃色的燈火落在了他的身上，沒有再落下去。
依舊是兩刻鐘前的街道，燈火通明，遊人如織，四處歡聲笑語，可賞陽春白雪，能看下里巴人，有文人揮毫潑墨，有百姓嬉笑怒罵，更有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掛天邊，供人吟詩作對，若有文採好的，那他的詩和今夜的月，便都可萬古流傳。
寡人看著初終，見他的眉眼被燈火映的溫暖柔軟，含笑道：「怎麼樣，感覺如何？這可是寡人足足用了八年治理出來的！」
初終點了點頭：「有陛下如此，實乃夢國百姓之幸。」
寡人懶得聽他那些客套話，拽著他四處奔走於各個攤位，但凡是寡人喜歡的或者他看了一眼的，寡人統統買下，然後扔給後面隨行的幾個使臣。
就這麼拽著他走了一會，寡人著實很累，可初終就是一個木頭寡人也很無奈，想了想，寡人停下腳步，把面紗塞進他的手裡，道：
「殿下能幫忘憂把面紗戴上嗎？」為防他拒絕，寡人又道：
「要是被大臣們看到了寡人深夜出來遊玩，那明天，寡人可以收到這麼高……」寡人放下他的胳膊，雙手比劃出三尺左右的距離：「寡人會收到這麼高的彈劾寡人的奏摺！」
初終猶豫了一下，還是給寡人戴上了。
感受到他指尖碰過寡人的臉，有微微的涼意，他的眼睛認真的注視著那面紗，彷彿是在盯著寡人看，而眉似蹙非蹙，薄唇在抿著，臉……好像有點紅。
寡人感覺自己心裡也不冷靜了，連忙轉頭看那六個隨從，其中有五個人面色或驚訝或忿然，一副寡人終於對他們尊貴的皇長孫下手了的樣子，還有一個人面無表情，但是眼裡隱含擔憂。
寡人收回目光，作成一派低眉順目的樣子等初終戴完面紗。
他很快就戴完了，寡人攥住他冰涼的指尖，問道：「你的手怎麼這麼涼，你要是冷你可以和忘憂說，忘憂的手一直都是暖的，可以給你暖手。」
初終怔住了。
寡人趁此機會踮起腳尖湊至他的耳邊，調笑道：
「殿下，你剛剛給忘憂戴面紗的時候有沒有仔細看忘憂的臉？忘憂為了能把最美的樣子留在你心裡，今晚特地找了四個擅長梳妝打扮的姑娘，弄了許久才出來找你呢。」
初終的耳朵好像被燙到了一般，倏地離了寡人有一丈遠。
寡人猶自笑得開懷：「忘憂以前常聽人說，丈夫丈夫，一丈之內方為夫，殿下害羞成這個樣子也沒有離忘憂一丈遠，是想表達什麼意思嗎？是忘憂喜歡的那個意思嗎？」
隔著面紗，寡人輕撫上嘴角的那抹笑，感覺這種感覺的笑，和而那個雖每天高坐於殿堂之上，但對大臣一派小心翼翼、甚至常常笑得略帶討好的樂忘憂截然不同。
初終緊抿著唇，臉上泛出一點粉紅，如同施了胭脂般動人，甚至還平添了三分艷色。
他不說話，寡人也就不再調笑，上前挽起他的胳膊，寡人道：
「那我們再去別的地方看看，夢國京城很大，一定有很多你沒見過的新奇物件兒。」
初終這次不曾掙扎，只是點了點頭。
寡人立刻眉開眼笑，道：「走。」
去哪好呢？寡人四下張望著，看見一家麵館映入視線，想到身後那幾個人是假小廝真大臣，還是去了朱雀街最有名的酒樓。
這個時間雅間是沒有了，大堂倒是還有幾個空著的位置，寡人問：「殿下可介意在大堂用飯？」
初終搖頭，寡人也算放了心——身份尊貴的皇長孫殿下都不介意在大堂吃飯，後面那幾條狗想來也沒什麼說的。
於是寡人欣然落座。
寡人問：「你可有什麼忌口？」
初終未及說話，那六條狗裡面立馬有一隻叫出聲：「回大人的話，我們殿下不能喝酒！」
寡人：「……」
怎麼說呢，他的態度讓寡人有個想法，覺得並不是他們殿下不能喝酒，而是他們擔心寡人會把他們殿下灌醉，然後……行不軌之事。
為了進一步證明，寡人問說話的官員：「那你們殿下還有什麼忌口嗎？」
那官員低頭躬身道：「這……臣羞愧，並不知曉。」
哦，不知道不能吃什麼菜，卻知道不能喝酒？寡人心裡冷笑，這個人的容貌，寡人記住了，過幾天就送他和那個禮官見面！
店小二到了這桌，寡人道：「小二，你去給我們夫妻二人身邊站著的六位先生單獨安排一桌吃飯，一會我們兩桌的帳一併算在我頭上。」
又有一條狗聞言叫道：「我們公子和你怎麼就是夫……」
寡人立即對店小二道：「菜先不說，務必給我來兩壺酒，勁兒大的……」
那官員聞言立即道：「承這便去落座，還望您和公子切莫喝酒，喝酒傷身，喝酒誤事。」
寡人頷首，見那個官員走遠，對小二道：
「他們六個人的那一桌，先上十一個菜，什麼豐盛上什麼，記得多放些辣椒，我不缺銀錢，但是要是讓我知道你們辣椒放的不夠，那就別怪我找事，十一個菜上完，你們再隨便上一道夠一個人吃的小鹹菜就行，他們要是問起來，就說是他們夫人吩咐的，知道嗎？」
店小二瞭然地笑道：「知道知道，客官您請放心，小的一定給您辦的妥妥的。」
寡人滿意地點頭，回頭看了初終一眼，發現他眼裡掩飾不住的笑意，於是寡人心裡那一絲絲的心虛也沒了，對他道：
「他家招牌菜有三十六道，我一一說給你聽，你選出來十二道你覺得喜歡的，我們就吃那十二個，好不好？」
初終道：「好。」
見他沒再客氣，寡人心花怒放，恨不得直接給他上滿三十六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