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土匪兄弟
酒過三巡,連美人的小曲兒也唱過好幾遍。
曇生喝著酒水麵色如常,而另三人的顴骨,都帶了薄薄紅暈。
崔名柱攬住一名藝伎的小肩膀,大這舌頭對曇生道:“曇生!趕明兒俺帶你去見識見識春香樓的景致,那裏的美人可風騷得緊……”
說著,用噴著酒氣的大嘴咬了一口懷裏的小妞,把小妞嚇得連連躲避。
劉司英麵上看著斯文,手在桌子下也沒閑著,不時摸摸身邊藝伎的小手大腿,眼神迷離。
隻有鍾離將身邊藝伎趕得遠遠,端著一杯濃茶喝著,不時掃一眼曇生,神色犀利。
曇生暗自撇撇嘴,與他們天南地北地胡侃。
先是聊起東邊的戰事,後麵話頭一轉,又講省城那邊的新聞。
崔名柱湊過來拉住曇生問道:“曇生啊,你是怎麽認識龍城衛部長的?”
曇生眸光閃了閃,笑道:“衛部長?並不認識。”
他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民,剛吃幾天飽飯,跟那啥部長市長的隔了十萬八千裏。
崔名柱嘿嘿一笑,一臉不信:“曇生啊,你這就不夠意思了吧!跟俺有啥好隱瞞的。”
曇生無奈道:“真的不是隱瞞,我確實不認識衛部長。”
崔名柱拍拍他的肩,臭嘴靠近曇生耳朵邊,低聲道:“上回,衛部長的獨生女兒,可親自跑到鳳縣來尋你呢,你竟然說不認識……切!”
劉司英在旁笑道:“衛小姐一來,可驚動不少人呢,連咱們縣長大人都知道了。”
“嘿嘿!你小子惹了桃花債啦!”崔名柱揶揄道。
曇生搖頭輕笑,老實道:“其實,我隻是在省城跟衛小姐有過一次照麵,算不上認識。”
連話都沒說幾句,那位小姐竟找到鳳縣,簡直讓人無語。
崔名柱一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果然是認識的!還敢不承認!怪不得那衛小姐四處打聽呢,都打聽到我這裏來了……”
曇生搖頭。
難怪那男人婆會找到王記包子鋪,原來關節出在崔名柱那裏了。
鍾離冷眼看著對麵這小子裝模作樣,不由火起。
認識衛部長的千金又怎樣?他一個賣包子的兒子,還能做成那等世家的女婿不成!
“哼!”
他冷哼一聲,放下手中茶杯:“我聽說王先生在省城買了幾十部縫紉機,能否告訴在下,你用那些機器給哪個做服裝呢?”
曇生一頓,搞不懂這鍾離這麽針對他,是不是吃錯了藥。
淡淡道:“實不相瞞,王某隻是想辦個服裝廠掙點小錢罷了,沒有專門為哪個做。”
這家夥的意思曇生明白,不過就是想故意找茬。
又或許想像上次一樣,先來個下馬威震懾住自己,再白搶他那幾十台縫紉機。
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還怕他不成!大不了,暗中了結了此人。
鍾離冷冷看過來,“哦?不知王先生的服裝廠辦在哪裏?是否讓鍾某瞧瞧?”
“在野狼嶺。”
曇生直言不違道:“王長富是家兄,那個服裝廠也辦在他那裏。”
縣城的軍閥都知道,清水鎮的野狼嶺是王長富的地盤。
雖說他已經去了東邊,但那塊地方算是在袁司令麵前過了明路的。
而且,自己不過買了一批縫紉機,又不是買的軍火,此人有什麽權利逼問那批縫紉機的去向?
聽到長富的名字,鍾離的臉色果然陰沉下來。
他確實想弄到那批縫紉機。
如今戰火迭起,各部都在征兵,所需軍備巨大。隻要有了那批縫紉機,隻用給軍部製作軍服軍帽,一年掙個十幾萬大洋不成問題。
但野狼嶺的存在,是袁司令默認了的,他便是再瞧不上王長富,也不敢輕易動他的老窩。
崔名柱聞言驚訝道:“清水鎮那個土……嗬嗬,那個王長富是你的兄長啊,真是失敬。”
去年王長富帶領兩千來人清剿了驪山的幾個土匪窩,最後卻投靠了袁司令,這事兒在鳳縣被傳的沸沸揚揚,袁傳桓也因此被上頭記了頭等功,官升一級。
而且,在這次重大災荒中,鳳縣的災民死亡人數也是周圍幾個縣中最少的,連鳳縣縣長都被省裏表彰了。
據說那王長富還救濟了清水鎮及周邊的許多百姓,阻止了一場瘟疫的蔓延。
也因此,王長富雖有土匪身份,口碑卻極好。
沒想到王曇生竟是那王長富的弟弟,真是太讓人意外了。
劉司英看向曇生眼神有了一絲驚異,隨即笑道:“原來王先生是王副團的弟弟啊,咱們可是老鄉呢。”
劉家祖宅就在清水鎮,老鄉一詞也非虛言。
曇生微微一笑,朝他舉舉杯:“那咱們更應該多喝一杯,王某先飲為敬!”
仰頭喝下,將杯底朝對麵傾下,笑道:“劉科長請!”
劉司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笑道:“說起來,我那堂弟一直念叨你呢,昨天還說要找曇生玩兒。”
曇生失笑。
他差點忘了,那傻金寶是劉司英的堂弟呢。
“明日大冬,恰好又是家裏老太太的七十壽誕,劉某請在坐各位去家中做客,還望賞光。”劉司英微笑道。
崔名柱:“既是老太太壽宴,崔某自是要去討個壽桃的。”
“王某定要去叨擾……”
……
一個小時後,酒宴終於結束。
曇生送走三人,又跟酒樓掌櫃結了賬,共花去兩百八十塊大洋。
回到鄭府,曇生越想那鍾離對自己的敵視態度,越覺得此人留不得。
自己一家在縣城生活,不可能千日防賊,既然那人想自尋死路,他也隻好成全了。
不過,這事要等到解決了黑閻王閻丙山再說。
傀儡鳥沒找到閻丙山的老巢,說明那夥人偽裝成了普通百姓,說不定現在就住在哪個村子裏。
現在隻能等他什麽時候再出手,好揪他出來了。野狼嶺的幾十條性命,不能白死。
晚上,曇生又在附近一個酒館擺了一桌,請了治安隊的幾個小隊長喝酒。
宴畢又分別送他們一些從東邊帶回來的土特產,這才將人情維了。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午時,帶了幾盒禮品前往劉司音家。
再次踏入這家大門時,曇生有點感慨。
一年前,他可是被人從這裏趕出去的。
一名仆人殷勤地將他手中禮品盒接了過去,點頭哈腰將曇生引往主院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