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村裡的女人們
當天班會結束,我們六人就穿好了衣服,風風火火的跟著老鄉下山來到了鹿頭旗村寨。
當地的老百性見當兵的真來了,一個個都很熱情,老馬和村長握手,問明了情況后,便由昨天上山挖野菜的那幾個女人帶路,領著一夥村民,陪我們上山一起去找。
葯泉山地區林子很大,想找一個人不是那麼容易的。
我們先到了昨天女人們挖野菜的地方,一無所獲后又在周邊轉到了傍晚,這一大圈找下來,不次於野外拉練,眾人累的呼哧帶喘,最終沒辦法,只好收隊回到了村子里。
剛剛回到村子,上山找我們的老鄉就哭開了,他哭自己的媳婦,我們也是很納悶,這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怎麼說丟就丟了呢?
眾人一時間毫無頭緒,村裡面安排伙食招待我們。
在吃飯的時候,大傢伙就開始七嘴八舌的說這個事,有的人說那個女人會不會掉山下去了,還有人說那女人會不會挖野菜的時候踩到山坑陷進去了。
更有甚者,還有一個老太太,她竟是手拿拐棍砸地,信誓旦旦的說那個女人一定是跑到葯泉山後面的芽子溝,被溝里的妖怪吃掉了。
總之是說什麼的都有,村裡人你一句我一句,最終也沒說出個三六九來。
我們幾人如今哪有心情吃老鄉的飯呀,大傢伙愁眉不展,全都在想那個女人究竟哪去了。
村長蹲在門檻上吧嗒旱煙,搖頭否決了村裡人的說法,他說女人們挖野菜的地方,離山頂還遠著呢,怎麼可能憑白無故的跑到山尖上跳下去嘛?
而且陷進山坑也不可能,葯泉山雖然多泉眼,但山坑還真沒聽說過,這葯泉山是座石頭山,就算有山坑,那也是陷不了人的。
最可笑的是村長說那個老太太,村長把眼一瞪,讓她少嘚嘚,還整出妖怪來了,那芽子溝離他們村五六十里呢,就算那女人真去了芽子溝,憑著兩條腿,估計她現在都沒走到呢。
村長反駁眾人的話,讓我們哭笑不得,那老太太一看就是在村裡挺矯情的人,聽村長說她,覺著自己下不來台了,竟是一賭氣,罵了幾句難聽的轉身走了。
等這個老太太走後,村裡又有人提出了新的想法,有人說那個女人會不會挖野菜的時候走的太遠了,不會在林子里迷了路吧。
這個想法很快就又被人推/翻了,那人說你可拉倒吧,都是村子口的山,走了幾十年了,怎麼可能走丟呢?
就算人走丟了,咱大傢伙都找一天了,她人丟了耳朵沒丟吧,聽大傢伙喊她,她怎麼不回答呢?
這個說法也不成立后,又有一個中年男人提出了一個更大膽的想法。
這個男人長的有點凶,他看著吵吵吧喊的村裡人,又看看我們幾個當兵的,最終皺著眉頭對村長說:「叔,我看這人就甭找了,八成是不在了。」
他這話一出口,屋裡的人全安靜了。
村長很詫異,問他怎麼地呢?
這個人嘆了一口氣,看看那女人的男人,對大夥說:「我說個事,你們還別不愛聽,咱們這片林子最近不太平,如果老周家的婆娘明天早上還沒回來,那我想咱們也不用找了,一定是被野獸叼去了!」
這個中年男人話落,屋裡本就痛哭的男人是更加發瘋的大哭。
村長聽著屋子裡的哭聲,氣的直瞪眼。
他拿著大煙袋一指說話的中年人,讓他少在這烏鴉嘴瞎叨叨,什麼叫被野獸叼走了,他們這片林子,解放前狼和豹子就快被打沒了,後來解放軍進山,又打過幾次狼禍,如今村子口的山裡別說是狼了,就連個野豬都看不見,怎麼可能有野獸吃人呢?
村長把話說完,老馬是頻頻點頭,而副班長余合卻皺起了眉頭。
大個子宋寶亮坐在我身邊,他捅了我一下,小聲問我怎麼看。
其實我對這個事是懵的不能再懵了,因為我覺得他們說的都有可能,村長說的又有道理,這一時半會兒間,我還真想不出那個女人能去了哪裡。
嗄兵郝三勤見我和大個子咬耳朵,就把腦袋伸了過來,小聲說他比較認可那個中年男人的話,覺得那個女人也許真被什麼動物給叼走了。
當天村裡的這頓飯可以說吃得我們滿不是滋味,第二天一早老馬就把我們幾個叫了起來,說昨個不能白吃人家老鄉的飯,今天不管怎麼樣,我們接著找人。
其實我們幾人也覺得昨天那頓飯吃的有點掛不住臉,所以大家誰也沒報怨,挺自覺的跟著老馬進山繼續找那個女人。
這話說來我們是從日出一直找到日落,整整一大天,轉遍了大半個葯泉山,仍是一無所獲。
這一來大傢伙可有些泄氣了,心想看來那個女人是真沒了,估計這輩子都找不見了。
就在我們垂頭喪氣返回哨所的時候,村裡又來人了,這回是村長,他告訴我們村裡又出事了,今個白天有個女人又不見了。
乍聽又沒一個女的,我們眾人可真急了,老馬頭上都冒汗了,心想這走丟一個女人還有情可原,這又沒一個女人是怎麼個意思呀,難道這事有古怪,不會是巧合吧?
我們哨所山下的村裡接連沒了兩個人,這事說來可大可小。
往小了說是正常的人口失蹤,往大了說,那就是我們哨所玩忽職守!
你想啊,當時那個年代都快八五年了,正是中國和越南打仗的日子,在戰爭時期,中國的一切軍事體系都要進入一級戒備,邊防哨所在這個時期的主要任務,就是防止有境外敵特趁亂進來。
我們當時守著大興安嶺,面對外蒙,雖然看似一切平靜,但其實很不平靜。
在我沒來之前,就有老兵對我們講過,說大興安嶺這片是個很亂的地區,不但有境外走私的犯罪組織,還有違法盜獵的,幾年前他們還在山裡抓過台灣的特務,更有人說六幾年剿匪,我們這片打死過好幾個土匪頭子,現在可能還有土匪在山裡藏著呢。
如今接二連三丟了兩個女人,班長老馬就覺得這事很不對勁,他預感到事情可能鬧大了,如果上面知道,就這兩個女人,別說我們小小的一個班了,恐怕就是連長都得挨處分。
老馬當時有些慌了,他本身就是個沒主意的人。
他打發了村長,把我們幾人叫到一塊開會。老馬問我們怎麼辦,郝三勤和崔文國有些害怕了,他們兩個懷疑這會不會是越南特務跑到東北了,就給老馬出主意,說不行我們就下山找連隊吧,反正這事看來不簡單,光憑我們六個人能幹啥呀?
當時聽了這話,大個子先不同意了,他把桌子一拍,瞪著郝三勤和崔文國說:「我說你們兩個癟犢子說啥玩意兒呢,還越南特務,你咋不說美國鬼子呢?俺告訴你們,甭扯沒用的,要俺說,這事出在咱們這,那就得咱們自個解決,哪跌倒哪爬起嘛,找就完了唄!」
大個子這話說完,郝三勤和崔文國連個屁也沒敢放。
老馬瞪了大個子一眼,說你咋呼個啥。
他罵完大個子,轉頭看余合,說班副,這事你怎麼看?
余合叼著煙正琢磨這事呢,聽班長問他,他把嘴裡的煙拿出來,對班長說:「班長,我覺得大個子說的在理。你想啊,這事咱們先不能往上報,我們得先查個究竟再說,這人絕不會平白無故沒的,咱們必須討個說法,不然傳出去,你挨處分,我們也得跟著吃瓜落,所以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先幫老鄉把人找到,甭管死的活的,有了交代,咱們再報連隊,我想咱不僅不會挨處分,沒準還能得個表揚啥的!」
「對對對,還是老余說的在理!」
聽了余合的話,班長老馬的一顆漿糊腦袋終於開竅了。
他轉頭看向我們,撇著大嘴摟著余合肩膀說:「你們這幾頭蒜瞧見沒,這就是打過仗的人!關鍵時刻還得靠班副,要靠你們幾個,我老馬死的時候恐怕連眼睛都閉不上!」
老馬這話說完,我心裡那叫一個哭笑不得呀。
我瞧瞧得意的余合,又看看興奮的大個,心想老馬這個傢伙是真傻呀,余合和大個明顯是貪功心切嘛,要真是有特務,就我們這六個人三桿槍,恐怕都不夠人家塞牙縫的,如今找到那兩個走丟的女人還好說,要是找不到,那我們六人恐怕就得以延誤戰機的罪名,被集體解散了!
我心裡想著,也不敢多說什麼,畢竟我當時還是個新兵的身份,我們班還得是老馬和余合做決定。
老馬和余合趁著熱乎勁又聊了幾句,余合對這件事的看法,是和先前村裡那個中年男人有些相似的。
他覺得我們這片離雲南遠著呢,越南的敵特不可能跋山涉水的跑我們這邊來。所以他也比較認同那兩個女人可能在山裡遇見了猛獸,至於這個猛獸是什麼,只有我們上山找到蛛絲馬跡后才能下定論!
老馬聽余合說的有理有據,一顆心總算放下了。
余合提議把我們哨所的三把槍全都帶上,大家一會就分組進山去找,這次的收索目標,不僅是那兩個女人,我們還要找找周圍的山林,看看是否有大型野獸活動的跡象。
我在班會上一直沒發言,就靜靜的聽著余合吹牛逼。
余合是我們班除了老馬之外的核心人物,他這個兵當的比老馬還油,我平時對他有些瞧不起,認為他的那些打土匪打狼的故事都是吹出來的。
結果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們這次行動,我和余合竟分到了一組,在他的帶領下,我們兩個還真找到了要找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