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去母留子
一個時辰后,有丫鬟前來換崗,她輕輕敲了敲門,沒有人應聲。
她忍不住暗啐一口:到底是個懶蹄子,都什麼當口了還能睡懶覺。
想到這,她又加大了幾分敲門的力度。可能是屋子裡的人睡得太沉了,還是沒有人來開門。
丫鬟怕擾了主子的好夢,便準備回耳房歇息一會兒,往回走的功夫,她突然看到了半開的窗戶。
她心想:死蹄子,連主子的窗都不知道關,看我一會兒怎麼收拾你。
她繞到窗戶那側,準備去喊醒貪睡的值夜丫鬟。
月華似水,把屋子裡照得雪亮,丫鬟一眼望去沒有看到值夜丫鬟的影子,正準備關窗,她看到了窗下一團黑影。
那丫鬟把身子湊近了一些。
啊!啊啊!
一聲慘叫,她竟然看到了值夜丫鬟頭插圓釘,額頭上都是紅紅白白的液體,一雙瞪圓的眼睛似乎無聲地訴說著她的冤屈。
出事了!
丫鬟的喊叫引來了守夜的人,屋門很快被撞開,一個膽大的婆子走了進來,她戰戰兢兢走到何姨娘的床前。
何姨娘**著肩膀,臉色鐵青的仰面躺在床上。
婆子把手放到何姨娘鼻子下方,半晌后對其他人搖了搖頭。
「快去稟報大夫人吧。」另一個胖婆子說。
先前那瘦婆子說:「你說是誰幹的?」
「還用說。」胖婆子朝著齊氏院子方向努努嘴:「除了那一位,沒人能做出這種事。」
「心真狠啊,一刻都等不得。」瘦婆子接著道。
「嘖嘖嘖,咱們也別多嘴了,先去稟報管事吧。」兩個婆子離開了何姨娘的屋子。
沒過多一會兒,整個侯府的人都知道了何姨娘的死。
老夫人勃然大怒,命侯爺嚴查此事。
可是做事的人手腳乾淨沒有留下任何痕迹,然而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有人發現在床的下方側板有人用指甲劃出了一個齊字。
齊氏跪在地上,捂著被老夫人打了一巴掌的臉說:「母親,真不是,我沒有做。」
「齊氏,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不承認?你敢對天發誓你沒想過去母留子?」老夫人花白的頭髮都氣得在空氣中顫動。
齊氏的膽子太大了,有她在這還敢對何氏下此狠手,她怎麼就沒想想何氏可是她的人。
「蛇蠍夫人,我竟沒想到你會如此狠毒!」陸昌廷不敢相信地看著齊氏,他去看過床板上的字,雜亂的抓痕,何氏當時的心裡是多麼無助。
都是眼前這個人,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結髮妻子竟然如此之狠,自己竟然還對她十分信任,讓她教養他的兒女,為他管理後院。
人一旦對某人產生了懷疑,那麼他就會懷疑那人所做的一切。
陸昌廷此時就懷疑起自己一直沒有兒子就是齊氏乾的好事,過去吉祥名聲不好怕也是她做的。
齊氏也有些納悶,昨日她才派人去送信,怎麼就這麼快。
「報官,母親,咱們不能讓這毒婦禍害侯府,還有我要休了她。」
老夫人皺緊了眉頭沉默不語。永昌侯府不是好相與的,而且單憑一個刻字就定了齊氏的罪也很難,最重要的是齊氏出了事,陸吉芙和齊王府的婚事怎麼辦?
齊氏一聽陸昌廷要休了她還要把她送官查辦,傷心地說:「陸昌廷,我自嫁到侯府來為你生兒育女、管理後院,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如今為了個莫須有的罪名,你不顧念我們夫妻感情就要休了我?」
看到齊氏臉色慘白,眼角爬上皺紋的模樣,陸昌廷又有些心軟。
其實他心裡也明白去母留子是大家族裡慣常的做法,可是齊氏做的太過了。
他看了看老夫人,老夫人一看兒子的神情就知道他又心軟了,可是既然有了此事一旦傳出去侯府的臉面就全沒了。
她想了想,還是得她來做這個惡人了。
「齊氏,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可說的,就算我們找了永昌侯府,他們也會同意我們的做法。」
她頓了下繼續說:「現如今齊王府和芙兒的婚事近在眼前,我不想因為你影響了芙兒的幸福,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齊氏聽出了老夫人的威脅之意,她知道芙兒的婚事是怎麼來的,如果她鬧得人盡皆知,芙兒和齊王府的婚事就成了笑話,她不能也不敢賭。
「老夫人,我在侯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就如此狠心?」齊氏自嘲一笑,一聲母親她已經叫不出口。
這才是侯府的真正話事人,如果威脅到了侯府的利益,她知道老夫人不會留情。
「娘!」陸吉芙從外頭闖了進來。
「娘,我不能沒有你,我知道不是您做的,祖母,求求您看在芙兒的面子上饒過我娘吧!」
陸吉芙說著跪在地上磕起頭來。
老夫人看著自己寵大的孫女這個樣子心裡也不好受,就在這時卧房裡響起了嬰兒的哭聲。
這哭聲頓時讓老夫人心硬如鐵,孫兒才是侯府今後的當家人,不能因為齊氏讓他與家裡人有了罅隙。
想到這裡,她站起身來,沉聲說:「齊氏,別說我不念舊情,何姨娘本該讓你以命相抵,如今看在你在侯府這麼多年的份上去家廟帶髮修行,贖了你這一身的罪過吧。」
陸吉芙和齊王府聯姻以後對侯府是個助力,所以她也不能把陸吉芙得罪死了,留著齊氏的一條命,以後陸吉芙還不是被侯府捏得死死的。老夫人掌家多年,早就把一切得失算得明明白白。
陸吉芙聽到老夫人肯饒齊氏性命,又在地上磕起頭來。
齊氏看到女兒的模樣,她慈愛地看了女兒一眼,在心裡嘆息一聲。她默認了老夫人的安排,為了芙兒的幸福,這個虧她只能認栽了。
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何姨娘的兒子由老夫人親自教養,老夫人給孫兒取名陸展光,取光宗耀祖之意。
翌日,侯府傳出消息,大夫人齊氏因突發怪病身子虛弱,發願出家向菩薩祈求平安康健。自此以後,侯府家廟便多了一個青衣女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