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已不是當年的我
我很詫異，問她怎麼回事？女人夾雜著惡毒謾罵，講述了事情經過，前天半夜，嚴先生獃獃的起來，往門外走，因為是夏天，他只穿了條大褲衩，妻子上廁所回來，連忙喊他，卻沒得到回應。
嚴先生並沒夢遊的習慣，她妻子很奇怪，又不敢把他叫醒，只好尾隨。
嚴先生機械的來到地下車庫，開車離開，妻子連忙駕駛自己那輛紅色奧迪車跟上，嚴先生雖然很呆，但車子開的還算平穩，這並不奇怪，因為夢遊的人，在做事情時，並不比正常人差。
她跟著丈夫來到景區，門崗見是老闆夫妻，連忙放行，嚴先生在處有消防櫃的路段停下，打開箱子，拿出把斧頭，又鑽進車裡，妻子搞不懂他要幹嘛，跟到了一處破石頭前，他丈夫從車上跳下來，掄起來斧頭去砍那塊石頭，嘴裡不停喊著胡話。
看夜景的遊客被動靜吸引，嚴先生像猴子一樣被人指指點點，妻子很傷心，又不敢上前，擔心被斧頭砍到，著急的聯繫工作人員，還沒等他們過來，嚴先生已經把那塊石頭劈開條縫！
又是幾斧頭，一尊佛像出現在大家面前，很多遊客拿出手機拍照，交頭接耳議論著什麼。
這時，工作人員趕了過來，嚴先生又開車把佛像撞出去十幾米遠，工作人員把駕駛門弄開，發現嚴先生歪著腦袋昏死過去，連忙叫來救護車。
經過搶救，嚴先生的命保住了，但他卻徹底瘋了，總是盯著天花板發獃，喃喃自語，說些大家都聽不懂的話。
我奇怪的問：「都講些什麼？」
嚴先生妻子生氣的說：「在胡說八道唄，還能講啥有營養的東西嗎？我問過別人了，那尊佛像，是東南亞的藥師佛，邪術這類東西，容易讓人精神不正常，我翻看老公通話記錄，是你賣給他的，你得給我們個說法！」
她顯然在隱瞞些事情，我哼了聲：「還是頭一次聽說，保平安的藥師佛能讓人變神經病，你和老公做過什麼，自己心裡最清楚，要是不講實話，我也愛莫能助。」
嚴先生妻子大罵騙子，我說景區原本鬧鬼，連個生意都沒，現在又走向正規，說明我賣的不是假貨，作為生意人，只要保證這點就夠了，如果你不拿出態度，那我也沒法幫你，至於找我報復，隨時恭候。
因為怕她再打，我掛斷後直接關機，蒙頭大睡。
第二天上午，我開機后收到條簡訊，是另外個號碼發來的，內容是：「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不可能這麼快的。」
我回復是誰？還沒把手機塞進口袋，電話就打了過來，是嚴先生的妻子，她哭著說：「楊老闆，我說，我全說，希望你能救救我老公啊。」
和很多開發商一樣，嚴先生也面臨著村民搬遷，拆房移墳賠償金的問題，他和村支書商量，每人分五萬塊錢拆遷費，加一萬的遷墳金，村支書滿口答應，又通知給了村民。
那個年代農民的年收入也不過才幾千，幾萬塊已經算是天文數字，更何況有的家庭，還不止一座墳，算下來最多能十好幾萬，大多數村民都同意了，只有一個前些年流浪到村子的老漢不肯搬走。
這個老漢是外地的，聽說是被兒媳趕出家門，帶著同樣被遺棄的孫子乞討為生，到了本村后，大家熱情的照顧他，還把死掉的啞巴家，騰出來給他住，本來拆遷給不給他都無所謂，但大家都有他沒有，也說不過去，村支書讓嚴先生照顧下他。
嚴先生找到這個老漢，提出給他五萬，老漢不同意，稱還有孫子要照顧，起碼十萬，嚴先生解釋說，只有遷墳的，才額外多給，像你這種外地人，給五萬已經不錯了。
老漢瞪著他說：「那還談什麼？想開發景區，除非從我屍體上踩過去！」
後來村裡人都陸續搬走，老漢仍然抱著孫子待在家裡，嚴先生實在沒辦法，找到村支書，設計把老漢騙出來，然後叫人直接把房子給他拆了，老漢坐在廢墟前哭，嚴先生說這附近全都得拆，你要是有興趣，就跟孫子在這裡坐到海枯石爛吧。
在村支書的勸說下，老漢最終答應，收五萬塊錢離開，令嚴先生頭疼的是，後來老漢隔三差五就會來施工地點鬧，喊著什麼『強拆我家房子，你不會有好下場』
景區建成前一個月，老漢還經常在門口拉屎撒尿，每次嚴先生都讓工作人員把他拉走，老漢最後一次出現，說過「死也不會放過你！」之類的話，從那以後，景區里開始出現各種靈異現象。
嚴先生在向我的敘述，刻意隱瞞了些內容，那些遊客們在賓館睡覺時，都會夢到個渾身是血的人對他們喊：「為什麼碰我家？給錢！」
而嚴先生在供奉藥師佛后，也夢到了那個渾身是血的人，他懷疑老漢被自己給逼死了，因此沒向我坦白。
嚴先生髮瘋后，嘴裡時常會喊：「為什麼不讓住！為什麼！給錢！」
嚴先生妻子生氣的說：「一個流浪的窮老頭，還想獅子大開口，十萬，他見過十萬塊嗎？楊老闆，求你救救我老公啊，他還有那麼大個公司要經營，不能瘋掉。」
這話我聽著彆扭，說：「人家雖然是個流浪的老漢，但他多要些錢，是為孫子著想，你老公又不差這三兩萬，對他確是筆大錢，為什麼非要把人家房子給強拆掉呢？」
嚴先生妻子說：「要是人人都像他那樣耍無賴，那我老公還不得賠死嗎？這種釘子戶，都是太貪心，更何況他又不是本地人，五萬塊對於農村人來講，已經很多了，一群土老帽，見過一萬塊錢沒。」
我感覺她講話有些偏激，剛打算勸，嚴先生妻子憤憤的講：「死了嚇唬誰啊！活著是個窮光蛋，死了也是個窮鬼，再大怨氣，能比得上法師嗎？楊老闆，給我找最厲害的高人，弄死這個窮鬼。」
這句話觸動了我的內心，這些年為了錢，我不止一次的幫助了那些壞人，他們欺負活人，還對死人趕盡殺絕，我是什麼時候，成了這種為虎作倀的人？
冷靜下來，從幫完老唐感覺後悔，到現在的麻木不仁，我變化太大，用手摸了把臉，眼前又那麼多渾身是血的人，各個找我還債，難道我接受報應的時候要來了嗎？
嚴先生妻子見我半天不說話，餵了幾聲，把我拉回現實，我本不想接這筆生意，但拒絕的話到嘴邊卻成了：「香港高人我認識不少，但法力越強，價格越貴，至少得三十萬起步，定金十萬。」
嚴先生妻子說：「三十萬我還出的起，楊老闆，你儘快準備吧，我等下給你打去十萬定金。」
幾分鐘后，支付寶有十萬到賬，我真不知道如此大方的她，為什麼對老漢那般苛刻。
我把嚴先生這件事告訴了趙曼，她很高興：「小鮮肉，又是驅邪的生意啊！這可是大買賣，不過王鬼師父最近在忙著加持那些邪術，最早也要等後天才有時間，你讓事主再等下吧。」
我吞吞吐吐的說，曼姐，為什麼我感覺自己，已經變的和以前不一樣了，趙曼笑著說肯定不一樣啊，更老了唄，我沒心思和她開玩笑，說自己那顆有血有肉的心，似乎變成了塊石頭。
趙曼批評道：「小鮮肉，你成天腦子裡就想這些屁事呢，啥石頭啊血肉的，有這功夫，不如想辦法打下廣告了。」
又過了一天，嚴先生妻子問高人什麼時候來？我告訴她最晚明天，讓她耐心等待。
下午小蘭約我去看電影，我讓她發工資省著點花，但小蘭堅持要請，還說票也買好，我拒絕不下，只好前去。
晚上我在電影院附近，請她吃西餐，她有意無意的問我：「楊哥，這麼多年了，你也不找個對象啊。」
我哈哈大笑：「像我這樣的，別人也看不上啊，再等等吧。」
小蘭張了張嘴，似乎有什麼話要講，我剛打算讓她儘管開口，電話響了，拿出來一看，是嚴先生妻子打來的，心想這人事真多，接起來后問怎麼了？
她聲音在發顫：「不是他…不是他！」
我疑惑的問什麼不是他？結果她把電話給掛了，我心想真是神經病，剛打算和小蘭繼續聊天，手機又嗡嗡之震，我氣的不行，拿出來一看，收到好幾條彩信，是一個穿著白色背心，黑色大褲頭的老人，坐在地上哭哭啼啼，我奇怪的問這是誰？
嚴先生妻子又打來電話：「這是那個老漢，原來他前不久得了重感冒，在醫院待了近一個月，出來后又忙著照顧孫子，也沒來鬧，現在一有空，就過來了，我老公撞邪，和他無關楊老闆。」
怎麼會這樣？我問這次拆遷，還害過別人嗎？嚴先生妻子說真沒有，當時村支書弄了個拆遷賠償表，大家都在上面簽字了的，這時，嚴先生妻子想到了什麼：「我老公下午說了句很奇怪的話，甚至讓我感到有些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