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 解盅替身
好像一說起憎惡男人的話題,岩嬤嬤就與我親近了不少,我猜想她當年也是受過男人的傷吧。也可能只有對男女之情失望,決定終身孤獨的人才適合學這養盅之術。
我雖然因錢入庫的事對渣男大放厥詞,但其實並非對男人失望,那純是有感而發。我的前男友也是個渣男,但遠沒有錢入庫這麼渣。而且好男人我也不是沒見過,像姜三思、劉言明,還有已婚的李遇求、張楚山都是不錯的人。我雖然自己得不到美滿的感情,但也沒到對男人仇視的地步的,總之一句話,我和岩嬤嬤並不是一路人。
但此時我下山來,卻有想拖時間的目的,這種事也沒所謂了,順著她說也沒什麼。於是拍手笑道:「好啊,好啊,你的那些盅還真挺有趣的,不過你最厲害的盅什麼?不會是天翅蠅吧?它可有點差勁,如果最厲害的都被我擒住,我還學這個幹嘛?」
我不由撇嘴,這後來的話倒是出自我的真心,我是沒見得這天翅蠅有什麼特別之處,雖然狡詐了一些,但攻擊手段太單一,遠沒到可怕的程度。
岩嬤嬤搖了搖頭:「盅術並不是以厲害來評價的,再厲害的盅也是死物,用過便沒了,而這天翅蠅卻是有思想的。所以它才獨一無二,我這一生就養出這一個滿意的盅蟲,我已經老了,不中用了,這輩子害的人也不少了,可能死時也得不了什麼好下場。但這些都不重要,我只要知道這個天翅蠅是我養出來,我就滿足了。」
我聽她說得可憐,真有些想把天翅蠅拿出來還給她的衝動。不過它是獨一無二的嗎?我忍不住隔著袖子摸了摸手臂,若說狡詐或許天翅蠅還行,但要說聰明它可和黑球差遠了。我沒覺得它是獨一無二的,有黑球在,它最多排在第二。
岩嬤嬤向我伸出手:「拿來吧,我現在就讓那個負心的小子腸穿肚爛!」
鄭秋玲馬上喊道:「請你別……就留他一條命吧。」
我不由怒道:「你這女人真是好賴不分,這個男人對你哪點好了,這麼害你,你還為他求情!對付這種渣男,就要殺殺殺,一個不留!」
岩嬤嬤欣喜道:「對啊,可不就要這樣。哎呀,小姑娘,我越看你越對我的脾氣!」
鄭秋玲紅著臉:「他以前還是幫過我的,我爸爸身體不好,他出過錢的,這次我給他擋了一劫,就算是扯平了吧。以後我不欠他的,他也不欠我的。」
岩嬤嬤氣道:「你這小丫頭也傻,為了錢何必委身於他呢?我給你錢,你跟我學盅……」突然意識到什麼,忙把話叉回來,「不對,你都中情於刀家小子了,我不能收你了。不過沒關係,只是錢啊,他也有的,別看這上齊村好像窮,但現在茶葉都貴了,他家有不少好茶樹,錢還是有些的,不然也辦不起這個食節。」
鄭秋玲紅著臉,把頭低了下去,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
岩嬤嬤呵呵笑道:「那就是成了啊,我說話還是算數的,說給他討了一房媳婦就真做到了,嘿嘿。」
本來還危機四伏的場面,突然因為一樁喜事的到來,將敵對的氣氛削弱了許多,我心中也有點莫名其妙的感覺,不是拼殺嗎?不是打BOSS嗎?怎麼成了和親了?
鄭秋玲又問道:「可是刀大哥身上的盅怎麼辦呢?」
岩嬤嬤笑道:「這還不容易,要解盅必要一個替身,只要找一個……」她突然停住,望向我,「你這小姑娘也可以解盅,你是用的什麼方法?」
我抓了抓頭髮,說道:「我也是用替身啊,把身上的盅全導到一個替身之中,那盅不是便解了嗎?不過你養的盅都好噁心啊,都沒有一個長得好看點的。」
岩嬤嬤駁然大怒,我都不知她好端端的為什麼會發這麼大的火,她圓瞪著眼睛怒視著我:「你當我是三歲孩子嗎?就憑你也能把盅導到替身去?這個是解盅中最難的一步,你有沒有這能力,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我也不生氣,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我要是沒這能力,那這盅是誰解的啊?會不會是那盅蟲好心,自己就從人身上跑出去了呢?」我故意點了點頭,「嗯,我看這事靠譜,準是這麼回事。」
岩嬤嬤跺著腳罵道:「放屁,放屁!怎麼可能!你當我養的盅,是你家養的蠶啊!」突然自己也怔住,抓了抓了蓬亂的頭髮,「奇怪,那是怎麼解的呢?」
她越是如此,我心底越是開心,便說道:「要不你我各解個盅瞧瞧吧,我也挺好奇你是怎麼解的。」
岩嬤嬤一口答應下來:「好,我就先把刀家小子身上的盅解了。那個小丫頭,你去樓上把他弄下來。」她指了指坐在一旁的鄭秋玲。
鄭秋玲聞言馬上跑去二樓,將暈迷中的刀秋白連拖帶抱地帶到院中來,慢慢地放在地面上。
岩嬤嬤說道:「現在再找個替身,我要把盅導過去,就拿那個小子來吧。」又指了指縮在一角的錢入庫。
錢入庫聞言不停地向後縮,拚命地搖頭。
鄭秋玲急道:「不要!」又可憐巴巴看向我,「李姐,你幫著說說情吧。」
我撇了撇嘴:「說什麼情?這個盅毒本來就應該他受的,他上次抓你來擋,刀秋白又替你受過,那現在再把盅從刀秋白身上導到他身上,這就叫因果循環,現世現報!」
鄭秋玲眼淚不由就掉了下來:「他拉我替他擋,就當我還他的情了。刀大哥替我受盅,我心裡自然是感激的,可能不能既救他,又不害別人啊?」
岩嬤嬤搖了搖頭:「愚痴!沒救了!」也不知是回應沒有這樣不害人而救人的方法,還是在斥責鄭秋玲太軟弱。
我自然也沒必要想著害人,但我現在的目的只是拖住岩嬤嬤,所以只要不致命的事,我都會順著她說。所以對於這事,我可不會表現出心軟,便說道:「你們的事我不管,那就說我和他的事吧。他之前自己逃走時,其實還是中了盅毒,他求我給解的,但他卻轉身就出賣了我,我現在後悔救他了,我要把盅再還給他!」
似乎我在表示對人的仇視時,岩嬤嬤都很開心。她笑道:「說得太好了,你這孩子啊,我怎麼看你怎麼順眼,來來來,我今天就教你解盅。」她一揚手,似乎從掌中飛出了什麼,灰濛濛地浮在空中,那個一直在害怕的錢入庫突然便暈了過去。
岩嬤嬤便對賈真金說道:「把他拉過來,若是你們乖乖聽話,我就放了你們。」
賈真金一聽,馬上把錢入庫拖了過來,丟在刀秋白身旁。
岩嬤嬤走上前,用腳踢了踢錢入庫,好像是試試他是否真的暈迷了,但我卻注意到她這一踢之下,卻讓錢入庫的手正好碰到了刀秋白的手。
她於是繞著刀秋白開始念起咒語,那咒語很怪,不是地方話,也不像哪個民族的語言,更像一種節律,把一些特殊的音符按照某種節奏念出來。我看到有東西從刀秋白的皮下開始運動,全部集中在他的手臂上,慢慢地向錢入庫的手臂上游過去。
錢入庫的手臂立時便呈節奏地隆起,像壟溝一樣,一條條地向身體里爬去。我看到這一幕,不斷在腦補著盅蟲從刀秋白的身體中爬出來,又鑽進了錢入庫的皮膚中,再進入內臟。頓時覺得頭皮發麻,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刀秋白慢慢睜開了眼,向四周看了看,疑惑地問道:「俺這是怎麼了?俺不是中盅毒了嗎?」
岩嬤嬤笑道:「你這傻小子有傻福,你捨命救了這位姑娘,她便對你動情了,我就把你再救活了,這可不是我用的情盅,是真的有人喜歡你,你就早點迎娶她過門吧!」
刀秋白看著鄭秋玲,有些不敢相信:「俺哪配得上人家,人家年輕又漂亮,還是大學生,俺啥也不是啊……」
我倒覺得患難時才見人心,難得這鄭秋玲動了真情,而且也看得出來她需要一個男人寵她,保護她。便說道:「知道秋玲受委曲了,你以後可要對她好啊。你這房子得重建,我們漢人住不習慣,就按岩嬤嬤家裡的樣式建吧。還有她爸爸,也就是你的老岳父身體不好,可能要錢看病,這事你也得負責起來。」
刀秋白忙說道:「看病那沒得說的,不過我們是不是有點……」
我訓道:「什麼是不是的,人家真心對你,就說明你們有緣,你自己也好好打扮一下,別天天穿得像個小老頭似的,以後好好一起過日子吧。」
岩嬤嬤笑著看向我:「現在輪到你了,我倒想看看,你是怎麼解盅的,你就把這地上的小子救活吧!」
我對鄭秋玲說道:「你去煮幾個土雞蛋。」又對刀秋白說道:「你還有力量嗎?快去井邊把井裡的兩個人拉上來吧。」
一會兒工夫井中的王鋼蛋和吳小斌都從井中被拉了上來,我見二人早已嘴唇發紫,手腳抽筋了,看來這井中還是太陰冷了。
岩嬤嬤恍然大悟:「原來你們藏在了井裡,這我倒沒想到。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看他們行事可不一般,今天上午你們在芭蕉攤上一直想辦法拖出我時,我就覺察出來了。」
王鋼蛋坐在地上不停地發抖,根本說不出話來。吳小斌則癱在地上,肌肉微微地顫抖。
我便把話接過來說道:「我不救這忘恩負義的傢伙,我來給他解盅。」我手指著吳小斌,「岩嬤嬤,你不是說天翅蠅是獨一無二的嗎?那我讓你看看另一個獨一無二的!」
我邊說邊將袖子捋起,露出了已變為透明的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