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四章 銀鐲子的秘密
我們都是頭一次聽說過這樣的節日,都說邊地的少數民族好客,從這個側面便能看出來了。
姜三思有心勸道:「老鄉啊,這也算陋俗啊,你們這不得賺一年的錢,一個月就給吃掉了啊?我瞧著你們的菜還挺硬的。」
中年男人嘿嘿笑道:「現在可不就是這樣嘛!幾位快進裡面坐吧,晚上就睡這裡,地方夠大的。」
我們走進院中,看著幾個外地遊客坐在一張桌子前,便也湊了過去,找地方分別坐下。一個清秀的小伙看到我還拄著拐,便問:「這是中途出車禍了啊?」
我答非所問地說道:「小毛病,不礙事!」
引我們進來的中年男人也前問我們能喝酒嗎,我正要說能喝,姜三思搶先說道:「酒量都不行啊,比不了你們。」
中年男人便說道:「那你們就少喝點吧,先來兩箱吧。」說著就去搬啤酒。
我們嚇了一跳,說少喝點,也要兩箱?剛才說話的清秀小夥子說道:「你們還算聰明,說不能喝,要是說能喝,那幾桌的人都會來敬酒,你一個人不喝上幾十瓶都別想下桌,我前幾天剛來時就吃過這麼一次虧。當然,他們找出一個陪你喝的,也會喝上幾址瓶的。」
我不由吐了下舌頭,暗叫僥倖,早就聽說少數民族都能喝酒,沒想到能喝到這程度。我們和桌上的五個都相互做了介紹,剛才說話的清秀小夥子叫錢入庫,是個來自由游的大學學生。他旁邊的女生是他女朋友,叫鄭秋玲。一個一臉鬍子的大漢叫賈真金,自稱是水果商販,聽說這個村的水果物美價廉,上門來熟悉下路。另一個染了一頭黃毛的小年輕叫杜子藤,是個茶商,路過這裡來看看本地的茶葉情況。
我們則稱自己是幾個朋友自駕遊了來玩的,碰上食節純屬巧合。
我不由多看了幾眼那個賈真金,這人如果是水果進貨的話,說不定能探聽一點消息。
開始我還和鄭秋玲一樣,說自己不能喝酒,但一會兒和大家聊了起來后,我便有點得意忘形了,於是起開一瓶啤酒就對瓶吹,一口氣干盡了,把一桌子人都給震住了。而本地的幾桌看到我這豪爽相,都拍手叫好起來,果然開始有人過來敬酒。
姜三思忙以我身體有傷,不能多喝酒為由,幫我擋下了不少,當然他自己便免不了被灌酒了。
我借著酒勁問鄭秋玲:「你們來幾天了啊?晚上住哪啊?」
鄭秋玲有些不好意思,說道:「這裡的風俗好像大家都可以睡在地上,我們也是大家一起睡在樓上的地板上。」她指了指木板樓。
我好奇道:「你和這些大男人擠一個地板上?」
鄭秋玲的臉更紅了:「嗯,我睡在最裡面,阿庫睡在我旁邊。」
我有些無語,但人家風俗如此,怕是我晚上也只能這麼睡了,到時我就說腿有傷,別人不能碰,畫出個隔離帶出來。
酒桌的菜還不錯,魚、肉、雞、蛋上了幾大盤子,還有些菜像是野菜,吃起來香味濃郁,吃起來感覺很舒服。我好久沒有這麼放開大吃大喝了,心情也暢快起來,彷彿又回到了當年在盤龍村時的日子。
引我們進門的中年男人也過來敬酒,這個面子我得給,馬上和他一口悶了一杯。我一抹嘴問道:「大叔,你怎麼稱呼?吃你的喝你的,都沒問過你叫什麼呢。」
中年男人笑道:「俺姓刀,叫刀秋白,是外來的傣族人。村上能讓俺辦食節,說明信仰俺啊,嘿嘿,這個節一過,俺就成了地道的本村人了。」
我一愣,姓刀?那在村中路口賣芭蕉的老太太,好像就是推薦我們到村頭的刀家來吃住,還說他家正在討媳婦。難道這食節免費吃住是幌子,而是他在暗中選媳婦,這西南偏遠之地,盅術橫行,如果不慎,可能便被人選中下了情盅,心甘情願嫁給什麼糟老頭子了。
我借著酒勁,故意試探道:「刀大叔,怎麼只見一個人忙前忙后的,刀大嬸也不出來幫忙呢?」
刀秋白收起了笑,說道:「俺當年因為賭博被趕出以前的傣族村子,老婆就離俺去了。這些年都是一個人過,不過不要緊了,等過了食節,俺就是本村人了,就可以再娶媳婦了。嘿嘿……」
同桌的人都驚訝道:「還有這種風俗啊,真是新鮮了。」於是對這事不停地問來問去,覺得天下之大,什麼稀奇古怪的風俗都有。
我的興緻卻已經消了下去,看他們說得正熱鬧,我卻靜下來思考。這事有些蹊蹺,我倒沒看出刀秋白有什麼居心,他似乎就是個普通的鄉下人。我蹊蹺的是路口的老太太,她好像在預言著什麼,比方說我時,說我的老公不得好死。和我配陰婚的那個鬼傀可不就是不得好死的嗎?
她說刀家時,說這裡要討媳婦,但聽刀秋白的語氣,他只是辦食節,並沒開始考慮這事呢,但瞧著這樣子,他真有可能在食節期間討到一房媳婦的。這個老太太到底是誰,她是在預測這之後會出現的事嗎?總之她肯定不是表面看上去這麼簡單。
一研究起這些事,我便沒有了吃喝的興緻了,一會兒工夫便推說自己酒喝多了,想去休息,於是李遇求把我扶到了樓上,看了看整個二樓居然沒有隔斷,全是睡在一個平板的地板上,面積倒是很大,看著有幾百平米,如果只是外地遊客住的話,倒是足夠大的。
李遇求當警衛多年,對照顧領導這種事很有經驗,也不用我說什麼,便在二樓靠角落的地方選了一個地方,將地板收拾乾淨后,便從背包扯出一包東西,看他一會兒是鐵杆,一會兒又是面料的忙活,居然很快組裝出了一個帳篷出來。
我一見之下,欣喜不已,之前聽到男女同住在地板,總覺得不大方便,沒想到這李遇求居然會隨身帶著一個簡易的帳篷,有了它那一切問題都解決了。我隨口贊了他一句,便鑽進帳篷呼呼大睡起來。中間聽到外邊不斷上來人,因為是木質結構的房子,可以防震,但一個明顯的缺點,就是有點晃動,一有人走樓梯理整個房子都跟著顫。
帳篷不時傳來別人的感慨或驚訝之聲:「哎呀,這是啥玩意兒?」「這帳篷好啊,這睡覺多方便啊。」「阿庫,你怎麼沒想著帶個帳篷啊,怕我還得和男人擠在一起……」
總之,我很快睡著了,但睡了一陣,便被熱醒了,這帳篷的保暖也太好了,現在我們處身的上齊村正好在北回歸線附近,大下午的,這一熱人都覺得身體都要沸騰了。但我翻了個身,又接著睡起來,不好好休息哪有精力對付本地橫行的盅術啊。
過了一會兒,我覺得皮膚痒痒的,似乎有人在輕輕給我瘙癢,有麻酥酥的感覺。不由醒過來,向那個麻癢的地方摸去,卻發現一個肉嘟嘟的東西慢慢爬在我的手臂上,我睜眼一看,居然是黑球。
我不由精神起來,這個黑球這麼不安分,怕是餓了吧。它今天嗅到老太大送我的那個銀鐲子的氣味,便一直像餓了似的,蠢蠢欲動,見我睡著了,居然自己出來長找食物來了。
我笑著在它的頭上點了一下,黑球馬上揚起多腳的腦袋向我抗議。我呵呵笑著,便把今天新收入的銀鐲子從口袋夾層取出,然後用手拿著遞到黑球的嘴邊。黑球馬上把多隻腳都伸長出來,把那鐲子緊緊抱緊,張開大嘴便在鐲子上咬了一口。那鐲子立馬便缺了一塊。黑球把那塊銀子含在嘴裡慢慢嚼著,我卻發現銀鐲子里露出一小點黑芯,大概是民族自己冶鍊的銀子雜質太多了吧,不過這麼明顯的一個黑芯卻有點太粗糙了。
黑球吃得很香,而且越吃越快,連續幾口下去,便將手鐲吃掉了一小截。我還沒見它吃得如此快速的時候,不由輕輕撫*摸下它的小腦袋。
黑球吃著吃著便開始挑剔起來,又一塊黑芯被它直接跳過啃也不啃。我起初只當這鐲子質量太差,怕是不值一千塊。
少數民族的銀飾品一般都是提取的銀、錫混合物,含銀量並不高,有的時候甚至只有錫沒有銀,但傳統習慣上還是管這種飾品叫做銀器。我猜想這個手鐲便是不含銀或者含銀極低的,因為按照常理,盅蟲是不喜歡吃甚至會不願意接近銀器的。
銀器本身有辟邪作用,在苗族等少數民族之中,女人總是帶上數量盡量多的銀飾品,便有祛盅辟邪的意思。就是在西方的傳說中,吸血鬼對銀器也是頗為忌憚的,直接接觸銀器也會讓其受傷。
而黑球對這鐲子吃得如此甘美,我便猜想這手鏈含銀量低,估計也就值個幾十塊錢,我肯買下來,就是因為黑球喜歡。
黑球現在開始變成繞著吃了,像是只吃一層銀皮,慢慢地一個黑色的圓柱形的黑芯便露了出來。
我覺得奇怪,一個鐲子才多大啊,怎麼會裡面出現這麼大的黑芯呢?莫非是用銀子把這個黑芯裹起來了?我輕輕地用手捏了一下,發現黑芯裡面竟生出了反抗之力,我不由加大力氣再掐了一下,那圓柱黑芯馬上扭曲起來,但又快速地還原成之前的樣子。我馬上警覺起來,心中升起另一個大大的疑惑,「這東西不會是活的吧?」
我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說不定這黑芯里藏著什麼盅物,比方是情盅,那路口的老太太當初是硬把手鐲送給我的,也許就是想在我身上下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