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頑固的老太太
雖然錢付不出去,但飯還是要吃的,我和李遇求兩個便在警車中甩開腮幫子,大快朵頤。
李遇求用欽佩的眼光看著我說道:「領導啊,你還真厲害,拋了人家的墳,人家還要感謝你!」
我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一時心中氣憤,飯也吃不下了。所謂的配陰婚自古便有,也說不上是好是壞,只能算是民俗吧。但到如今還存在,便已經變味了。
陰婚本來是將兩個已死去的單身男女配成陰間的夫妻,是那種遇上機緣才做的事,但如今已演化成死去一個單身的,便要想方設法配一個異性單身的。據說有的地方,配陰婚買屍體要幾十萬一具。人販子賣活人都不一定有這個價,於是為了錢有些人不惜鋌而走險。
一種方法是盜屍,聽說某人家單身的女子死了,便去盜來賣了;另一種更喪盡天良的方法,你需要一個異性的,那他便去殺一個路人賣給你。而殺成年人畢竟不容易,所以一般都是對孩子,聽說某家的小男孩兒要配陰婚,便去找個小女孩兒殺了,屍體賣出去。
編個堂而皇之的理由很容易,一般說是親戚家的孩子死了,買的人並不了解屍體的來歷,也不深究。城市裡的人法律觀念強,於是這些人一般是把手伸向偏遠的農村,那裡留守的兒童也多,天生天養,失蹤一個也不會多想,也不一定會去報案,便讓這些喪盡天良的傢伙們一再得逞!
楊大叔、楊大嬸的四孫女所遇上的那個所謂的遊方道士便是這樣的兇手,他看到四周沒人,便騙走了老四,找個沒人的地方毒死,再編個理由賣掉。只是不想那時是一群孩子在捉迷藏,有人藏在暗中看到了,這才留了個線索出來。
現在有傳承的風水師一般是不給人配陰婚的,就是怕無意中助長了這股邪惡之風,張楚山就是如此。
我猜想那個假出馬仙花姐,也是這件事的幫凶,但具體他們是怎麼操作的,那就是警察要偵破的事了。警隊已掌握了重要線索,順藤摸瓜,相信真相大白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突然有人敲窗戶,我一看卻是姜三思,便打開車門讓他進來。他一上車便嗅著鼻子說:「好香,好香!你倆可真會享受,我到現在還沒吃飯呢,給我留點!」
他也真不客氣,拿起就吃,興許是真餓了,也不嫌棄,有一個我咬了一口的饅頭,他也拿來就啃,幾口就全下了肚。
我氣道:「你們警隊也夠可以了,我來幫忙,不管飯也就算了,還來搶吃的。」
姜三思含著食物咬字不清地說道:「我這不也是來幫忙的嗎?這是劉言明負責的案子,我自己手頭也有一堆案子沒處理呢,這邊急,不是也那什麼了嘛……」
我說道:「如果案情現在進展順利的話,那我就回去了,你的車借我吧?」
姜三思直接拒絕道:「不借!」
我氣道:「不許吃了,把吃的還我!」
姜三思一面把一塊紅燒肉往嘴裡塞,一面說道:「我不借,但我可以開車送你回去。」
我奇道:「你不用留在這裡辦案了嗎?」
姜三思說道:「現在都案子差不多了,我這幫忙的也夠意思了,該回去處理自己手頭的案子了。」於是他直接打了電話給劉言明,對方聽說我們要回去,一個勁道歉,說現在實在抽不空來送我們,這個人情他記下了,回頭一定請我們吃飯什麼的。
於是這個案件我們就參與至此了,等案子全了結后,劉言明會把案情反饋過給我們的。。於是姜三思便開了自己的車,送我和李遇求回城。
在車上時我的心情挺好,我剛參與不久便破了這麼大的案子,說明我還是挺有價值的,可惜張九嶺老先生不在世了,不然說不定他會更興奮,他就喜歡和官方合作。
路上時間長,我就和姜三思開著各種無傷大雅的玩笑,一說說他笨,破的案子少,一會兒又說他傻,不會陞官往上爬。
姜三思有時被我說得也挺鬱悶的,畢竟他的手下現在和他平起平坐了,而且看這趨勢,很可能馬上要成他的上司了。
姜三思也忍不住向我抱怨:「我說婷妹啊,咱倆認識這麼久了,私交不差吧,為啥你幫小劉破案子,就不肯幫我呢?」
我說道:「你還說呢,你那案子就是查資料,這種苦力太沒技術含量了,你就不能找點讓我可以發揮專長的嗎?」
姜三思又鬱悶得不說話了,可能他現在處理十五年前車禍的案子,別的事全都移交出去了。過一會兒,他又忍不住寂寞地去逗李遇求:「我說小李啊,你的身手還挺不錯的,怎麼樣,以後跟我混吧,我來提拔你!」
李遇求不識實務地說道:「不去,我只跟著領導,她會提拔我的!」
我大笑:「小李真有眼光,放心,在我身邊機會多著呢。」我可不是亂吹,這李遇求也算救過我,就算是他不適合在仕途上發展,以我億萬的身家,幫他在商界發展總不在話下的。
姜三思很是鬱悶,雖然大家多是玩笑話,便難說他沒有做人挺失敗的感覺。
我瞧著卻有些過意不去了,說實話,現在我的好友也就他能和我玩到一塊去了。張楚山和小敏要過二人世界,張九嶺也化生為神像上居住的小寶寶,劉言明和我能合作,但不是一路人,也就只剩姜三思這一個夥伴了。見他情場不得意,官場也不得意,倒還真替他心酸。
我便試探地說道:「你手裡還有沒有別的案子啊?你要是也能信得過我,要不我也幫你參謀一下吧,我現在可是專家組的,參與案子不算犯錯誤。」
姜三思嘆了口氣,卻不接話。車向前開了有十多分鐘,他才平靜地說道:「我手頭的案子只剩下些沒人要的陳年舊案了,莫說我沒想過會偵破,就是局裡也只是找人處理一下,並沒打算還會偵破!」
我說道:「要不我們試試吧,他們越認為破不了的案子,才更有偵破的價值啊。」
姜三思沉默不語,卻沒把車開向市中心,而是拐向了老城區,在一個破舊的小區前停下了車。他搖下車窗,看向一棟建國初的磚房說道:「你們看到沒?那是個老房子,之前這片小區打算拆遷,但就是因為這房子里的老太太是個頑固的人,開發商買下了地最後就放棄了地產計劃。」
我好奇道:「一個上了年紀的人能有這麼大的能量?」
姜三思解釋道:「不是能量大,是難纏。比方她這麼多年來,一直報警說她女兒不孝順,不來看她,但這麼多年我們都查不到女兒在哪,有可能早就去世了。她便又馬上報警說她女兒失蹤了。什麼案子都有個追訴期,就算殺人案也只有二十年,可說來也怪,她報案時,離女兒聯繫不上正好差一天二十年,沒辦法,這案子還得受理。但誰都知道,這沒頭沒尾的案子又怎麼能破得了呢?就因為她這不屈不撓的個性,開發商也不想去招惹她,因為他畢竟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看著也沒有幾年的壽命了。」
我聽得暈頭轉向,總覺得姜三思把事情解釋得好亂,於是就說道:「太複雜了,聽不懂,是不是就是一個頑固的老太太,找不到自己女兒報警了?」
姜三思沒想到我這麼言簡意賅,想反駁又覺得我說得沒毛病,不得不鬱悶地「嗯」了一聲。
我笑道:「早這麼說多簡單,走吧,我們去她家看看。」
姜三思說道:「你就現在去?不查點資料什麼的了嗎?」
我開門下車:「你查資料不就好了,我只找疑點,怎麼破案那可是你的事。」
當姜三思帶我們進了老太太的房子時,被她抱怨了好久,總說警察辦事不靠譜,都這麼久了,才第一次來家裡了解情況。
姜三思無奈地搖頭,小聲地和我說,光他都來過這老太太好幾次了,可能她下一次又會把眼前這事忘了。然後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再去報警,說她女兒不孝,不來看她。」
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那她不是這裡有毛病嗎?」
姜三思不迭地點頭:「誰說不是,但沒人能帶她去檢查啊!」
老太太家裡面積不小,只是破舊了一些,后屋的窗還是用塑料布包著的,不知被摳了許多小洞,不停地向里灌著風。
家裡從地上到床上全堆著各種雜物,活像個垃圾堆。原來這老太太除了手裡這房子值錢外,也就一點微薄的退休工資,便時不時撿一點垃圾補貼家用。
雖然屋中很不衛生,空氣也充滿著臭味,但我只當沒事似的,在房子里走來走去地查看著蛛絲馬跡。
在卧室的牆角處,我看到了供著一個老頭的黑白照片,大概是老太太老伴的遺像。看來,這老太太在世上孤苦伶仃,已沒有了其他的親人。
我在老太太的床頭柜上,不看到了一個呼機,還有一個大哥大,感覺像遇上了前上世紀的博物館里一樣,但我卻覺得這兩樣東西很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