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陰婚
劉言明開著車慢慢地進入了一個小山村,我還是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跟著我一起來的李遇求則坐在後排座位上。
車開動后,劉言明給我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案情。這個失蹤案發生在離我所在的小城市不遠的一個小山村裡,出事的這家,年輕的勞力都在外務工,家裡只有留守老人和留守兒童,而且孩子挺多,共五個。兩個老人對這些孩子也照看不過來,平時也不怎麼管孩子,都是散養型的。直到一天,幾個村上常和他家孩子一起玩耍的小孩兒跑到家裡說,他們捉迷藏時,家裡的老四被一個遊方的道人給抱走了。
起初爺爺、奶奶也沒當回事,鄉下孩子野,可能跟著哪個路過的人玩一會兒也就回家了。而且老四是個女孩,長得又不好看,遇上人販子估計都看不上,也不覺得會遇上什麼危險。但直到第二天,老四也沒有回來,老人這才著了急,趕緊讓左鄰右舍的一起幫著找。可找到深夜也沒有找到,這才確認孩子是出了事,於是報了警。
我好奇道:「這種失蹤人口的事,你找我一個招魂師怕是派不上用場吧?」
劉言明笑道:「就算我對你的本事信任有加,也不可能警局找招魂師來幫忙啊,我是覺得從蛛絲馬跡來看,那事都透著邪乎,很可能是玄學人士干出來的,所以請來你給參謀參謀,看我們是不是漏掉了什麼重要線索。而且你現在也是我們警方聘請的專家組成員,邀請你來協助辦案一點毛病都沒有。」
我點了點頭,這話說得還真是一點毛病都沒有,現在我也算有官方背景的人了。
以前興許我還會考慮下做這些事的酬勞如何,而如今我也是有億萬身家的人,做事自然是看喜好多於看收入了。比方眼前劉言明所說的這個案子,起碼就比姜三思的那個十五年前的案子有意思多了。
劉言明開著車先帶我在村子里兜了一圈,看看村裡的地形地貌,然後才開車緩緩地進了村東頭的一個破舊的平房之中。那家有一個竹籬笆的破舊院子,院里除了雜物外,還在角落裡種植了幾壟蔬菜。
劉言明先在院門喊了聲:「楊大叔、楊大嬸在嗎?」
裡面馬上有人應聲,似乎窗戶前還有人探著頭張望,但不知為何,就是沒人出來。
李遇求以前是軍人,加入警隊后估計是第一次出來辦案子,他緊張地問我:「領導,會不會裡面出事了?要不我衝進去看看,如果遇上歹徒我就先把他擒住,你再進來。」
劉言明疑惑地看了一眼李遇求,然後又看向我,我估計他的潛台詞是:這是從哪搗騰來的愣頭青?
過了好一陣子,只見一個花短衫的老太太從屋裡走出來,邊走邊說:「劉警官,你們來了啊,快進來吧。」
我低聲地問劉言明:「是這家人嗎?」
劉言明點了點頭:「這是楊大嫂,是失蹤孩子的奶奶。」
我們於是被請進屋來,見到一個採風不大好的大廳中坐著幾個人,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一個穿戴比較樸素的中年婦女,還有四個半大的孩子。那個老頭估計便是楊大叔了,四個孩子也就是四個留守兒童,是兩個老人的孫子、孫女。中年婦女倒猜不出是誰,估計是鄰居之類的鄉親吧。
李遇求撇了下嘴,小聲嘀咕道:「真能生……」
我瞪了他一眼,低斥道:「閉嘴!」他馬上便不說話。
劉言明說道:「我們這次還是來了解下情況的,你們又想起什麼事情沒有?」
楊大嫂搖了搖頭:「想起來的我們都和警察說了,也不知我們的老四還活沒活著……」一提到傷心的地方,她馬上開始抹眼淚。
劉言明趕快叉開話題:「這位大姐是誰啊?之前好像沒有見過。」他指的就是那個坐在床上的中年婦女。
楊大嫂馬上止住淚:「是,是俺們孩子的一個姨,來,來家裡看看。」說話竟有點結巴。
我便徑自走過去,挨著那中年婦女的床沿坐下,親切地問道:「大姐怎麼稱呼啊?」
那中年婦女倒不懼生,大聲地說道:「俺叫王春花,別人都管俺叫花姐,就是個熱心腸,聽說孩子出事了,就過來瞧瞧。」
我便笑道:「花姐,敢問你家堂供著哪一位仙家啊?什麼人坐堂啊?」這是出馬一途的盤道口,我一看這位花姐便知他是盤龍村的王婆一樣的人物,所以直接出言試探。
那花姐聞言大驚,疑惑地上下打量我,好像吃不住我的來路。便說道:「這些不好在這裡說吧,警官辦案呢。」
我笑道:「沒事,各辦各的。花姐你看出什麼了,孩子現在是什麼下落啊?」
屋中的幾個人都被我的話驚到了,楊大叔、楊大嫂吃不准我的底細,劉言明還以為我發現了什麼重要線索,幾個人都不再說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花姐卻緊閉著嘴,不敢說話了,恐怕自己犯了什麼錯誤。又只坐了一會兒,她便推脫說家裡有事,逃也似的溜出了家門。
李遇求馬上走到我面前,小聲地問:「領導,要不要我去跟蹤她,這人一看就可疑。」
我瞪了他一眼,說道:「閉嘴!老實呆會兒。」李遇求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坐回了椅子上。
不只李遇求,連劉言明現在也搞不懂我要做什麼,所以乾脆不說話,看我下一步要做什麼。
我站起身來在屋子的里裡外外都看了一遍,指著灶台上貼的一幅圖問道:「你們家還供著灶王爺呢啊?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懂供這些了。」
我這天上一腳,地上一腳地問話,把屋子裡的人都給整糊塗了。楊大叔有點擔心地回答便:「鄉下人啥也不懂,瞎供的。這個,這個不算封建迷信吧?」
我忙說:「不算,這屬於傳統文化,要大力弘揚的。」見他們安心了一點,又問:「村裡是不是都信什麼風水啊道士啊什麼的?」
楊大嫂看我不是來找毛病的,膽子便大了起來,話也就多了,說道:「那可不是,誰家死人了都請先生請道士,有時還請和尚來念經做法事,都不少花錢。俺家老四,俺家老四……」她一說到傷心的地方,又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淚,「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俺也不會讓她孤單的,一個人在陰間多可憐啊……」
我眼睛一瞪,厲聲問道:「你們會給她配陰婚?」
劉大嫂沒發覺我的表情有什麼不同,自顧自地說道:「那可不是,聽村裡的先生說了,夭折的孩子不配陰婚都很可憐的,可能會一直纏著父母,不得超生……」
我霍地跳了起來,對劉言明說道:「走吧,我已經有眉目了,準備結案吧!」
劉言明一下就傻了:「這,這就結案?你不用做點什麼,什麼事嗎?」他的手在空中比劃著空中抓符之類的動作,礙於身份,他不方便說出口來,你不招個魂查查嗎?
我現在只有兩道張九嶺留給我的符了,開玩笑,怎麼可能隨便拿出來用呢?而且我現在身上帶著的聖誕老人像上,可是有個化生為鬼王的張九嶺,雖然我無法和他直接溝通,但如果遇上什麼可疑線索,他會在神像中提醒我,所以我比以前更加敏感了,即使不用招魂之類的法術,也能發現一些可疑的線索。
於是我直接出了屋子,劉言明緊跟在後面,蒙頭蒙腦的李遇求卻落在了最後。
上了車后,我直接和劉言明說:「剛才你帶我進村時兜了一圈,我看到村西頭起了新墳,而且墳上都蓋了一個小房子模樣的東西,這是這一帶人葬夭折孩子時起的墳,說明最近村裡有人家的孩子去世了。你先找村長之類的人查查看,那是誰家孩子的墳,還有最近都有誰家孩子去世了?」
劉言明還有些不明白:「別人家的孩子去世,和楊大叔家的孫女失蹤有什麼關係?」
我搖了搖頭,說道:「一定有關係,但和哪一家有關,卻要我們來查了。我怕剛才說的話走漏了什麼風聲,我建議你還是今天就把我說的事給辦了,以防夜長夢多。」
我說的話自己都覺得沒頭沒腦,但因為有的事我還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想和他直接挑明。但我很自信自己這麼做是有道理的,最起碼戴在我身上的小男孩張九嶺在蹦跳,那就是認可我的推測了。
傍晚時分,我所提到的人全都到齊了,就連姜三思也從局裡帶了一批人趕到了這個小山村。來之前他和我通了電話,我偷偷告訴他,這一次和配陰婚有關,村上一定有人阻礙,要做好打硬仗的準備。
村長被突然趕來的一票警察圍著,不由緊張起來,連他自己和某個寡婦的個人作風問題都主動交代了。
但這事可不是我能管的,現在我是警方特聘的專家組成員,便拿著雞毛當令箭,各種發號施令,不一會兒我要的信息便全出來了。今年村上死了三個小男孩,一個小女孩,兩個小男孩是最近才死的。我看到的那個葬在村西頭的是其中一家剛去世的孩子,另外南山腳下葬著另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