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三十五章】骨發做筆血做墨(四)
【第一卷第三十五章】骨發做筆血做墨(三)
車上,剛剛我正和左寒蟬說事兒的功夫,突然周林打電話過來說是刑警大隊出了大事兒,讓左寒蟬趕緊過去看看。
「左叔,怎麼刑警大隊出事兒了要喊你啊?」坐在車上,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半左右,看著路上穿梭來往的少男少女,西服革履的上班族,又想起了自己那過了十點就路靜人稀的小縣城,各有各的特色,帝都的夜也別有一番滋味,收回目光,問了句正在開車的左寒蟬。
「嗨,還不是老周那傢伙非要拉著我做什麼特別顧問,平常沒事兒,他這傢伙是不火燒屁股了不會給我打電話的,看來是真出大事兒了,哎,到了,下車!」車子拐進刑警大隊大院里,左寒蟬推開車門就走了下去。
只見刑警大隊院里一片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的很是慌亂,三三兩兩的結夥走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麼,不過能看出來一個個都神情驚悸。
看到左寒蟬車子過來,等了很久的周林一把拉著左寒蟬的手就扯進了被警戒線封鎖起來的地下辦公區,周川風站在一旁把打算跟著下去看看的我給攔了下來,「兄弟,聽我句勸,別下去。」
看著周川風臉色慘白,眼裡浮起的血絲,「川風,這是怎麼回事兒,方不方便跟我說說?」
有些事能說,有些事不能說,有些話能問,有些話絕對不能問,這點兒規矩我還是懂得,試探的問了下周川風,這傢伙擺擺手,把我拉到大門台階旁的花池子邊上坐下,掏出根白塔叼在嘴裡,咔嚓一聲點著火,深深吸了一口,「呼,什麼能說不能說的,今兒這事兒就算是你去大街上嚷估計都沒人相信。」
周川風簡單的把剛剛所發生的事情簡單跟我說了下,當他提到地下辦公區里的現場時,臉色變得更白了兩分,嘴角抽搐,捏著煙的手都抖動兩下,又深深吸了一口,「呸,媽巴子的,要是讓老子抓著這小子,非千刀萬剮了他不可。」
「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順變吧,」聽了周川風的話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估計如果我真得去大街上跟別人說,十有八九真的會被人當成瘋子送到安定醫院去,畢竟現在這和平年代,你說警察局還是刑警大隊里死了人,一死還就是九條認命,要是你你信啊。
相距不過一個腳掌的距離,微風吹來,未名湖畔垂楊柳枝輕輕擺動,他這人居然和整體的大環境渾然一體,不分彼此,而且氣機越來越強。
咱們從古至今凡事講究的就是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練武也同此理,人身就是個小天地,外部環境就是個大天地,什麼時候人身小天地與外部大天地融而為一,什麼時候你這功夫就算是高了,也正是所謂的天人合一之境。
我自幼習武,雖然資質根骨都不錯,可自問距離天人合一之境還差了十萬八千里,沒想到武煙川今天居然給我來了個天人合一,如果他到了這個層次那也就不用再打了,估計伸手我就得趴下,不過轉念一想,我覺得武煙川很有可能是偶爾進入這一奇妙境界,而不是真得修鍊到了天人合一的地步。
咱們普通人平常的時候,如果做一件事極其認真,就會覺得外物對自身影響越來越小,甚至淡忘忽略自身所在,往往從這件事中醒過神兒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而自己卻渾然不覺,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也算是入神了,到了初步的天人合一,是自身精氣神凝做一團的結果。
殺伐!純粹的殺伐!
從武煙川鬼面具后露出的雙眼中透出來的是純粹的殺伐戰意,一個人精氣神都凝做一團,如沙場上殺紅了眼的戰士,他的存在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
「殺!」武煙川一聲暴喝,如九天上蒼雷滾滾,震得人心神都是一顫,周圍圍觀的眾人無不變色,甚至有的發出一片驚呼聲,不由自主的向後退開。
只見武煙川踏步前沖,整個人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慘烈氣勢,一人便如千軍萬馬,每一步落下都砸的地面發出一聲悶響。
銳氣如導,如果硬碰硬我身上有傷那純粹就是自找倒霉,只能腳下轉動,練起了小時候轉大樹的功夫。
可如此一來也就落了下風,只見武煙川突然一個「黃龍轉身」,人好像個陀螺轉兒似的閃到我身側,右拳猛的從腰間猛力向前旋轉衝出,拳心向下,同時左拳收於腰際,左腿弓步邁出,將我退路截斷。
說時遲那時快,一切都在電光火石的須臾間,退路被截斷,我就好像自己撞上武煙川的拳頭一樣,他一拳重重砸在我胸腹間,我感覺就好像被一輛東風大卡迎面撞上一樣,整個人都控制不住向後弓了起來,雙腳離地倒飛了出去,嗓子眼兒里感覺一陣倒騰,一口鮮血差點兒噴出來,被我舌尖頂住上牙膛給硬咽了回去。
雖然沒有吐血,可我胸前本就有傷,只是被華鵲聲用西醫的手段縫合好了而已,如今被武煙川一拳轟了個正著,頓時傷口崩開,鮮血頃刻間滲透衣服,把前襟染成一片血紅色,看的周圍圍觀的人驚呼連連,甚至有的女生直接嚇得閉上了眼睛。
武煙川得手不留情,肋下左拳變掌,如出鞘長刀,進步跟身,向前上猛插我哽嗓咽喉。
「姥姥的!」這可是拚命的時候,別說是傷口崩開,就算是腸子流出來也得先打完了再往肚子里塞,如今我傷口崩開,血流不止,已經是破了氣,暗勁無用只能硬對硬的玩命兒,左掌橫在面前護住哽嗓咽喉,右臂猛的甩出如怪蟒出洞,啪的一聲脆響,巴掌拍向武煙川太陽穴,「姥姥的,我就不行太陽穴死穴你也能硬扛?」
武煙川掌刀掌心向上,驟然曲臂回砍我右手手腕,真如一把長刀劈來,這一下要是挨實了,估計我這右手手腕子就得粉碎性骨折,好在我兼修太極拳,以柔克剛,四兩撥千斤的手段也是拿手好戲,就在武煙川掌刀近身瞬間,聽勁、卸勁,右臂如蛇盤樹,右手就是蛇頭,猛的一轉,中指、食指探出能扣武煙川雙眼。
「二龍戲珠!」
剛剛武煙川一掌刀刺出同時,右拳也收於腰間,此時被我貼身靠近,原是弓步的雙腿猛的右腳蹬直,同時抬起右腿,大腿略平腳尖向下蹦直,如一桿被壓彎的大槍,猛力向前彈踢,腳尖就是槍頭,如奔雷閃電,同時甩頭,我雙指只是在他臉上劃出兩道血印子,而他卻一腿踢在我左肩肩窩上,把我整個人好像個破布口袋一樣一腳踢出三米多遠。
「我曰,姥姥的,忘了這小子會跆拳道了。」一下子摔在地上,猛的震蕩衝擊,剛剛硬咽下的一口鮮血再也閉不住,張口哇的一聲吐了出來,看著緩步走過來的武煙川,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我也只能心裡發苦,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果沒受傷,我有信心能打敗武煙川,只不過費些手腳而已,可如今我居然就要命喪他手,真得很不甘心。
從周川風的話里,我能聽出他跟那個死了的江曉川似乎還有點兒交情,勸了他兩句,起身也鑽過警戒線跑到地下辦公區里了。
剛進去就聞到一股子濃濃的血腥味,看到有不少刑警正用黑色的藏屍袋裝著冰冷大屍體從走廊深處出來,很安靜,偌大的地下辦公區,匆匆走過的十幾個人,居然半點聲音都沒有,只是腳下清脆的落地聲噠噠噠的。
深夜,亮著慘白燈光的地下室,沉默無言,匆匆低頭而過的人,面無表情,空氣里瀰漫著嗆人的血腥味道,鮮血順著藏屍袋的縫隙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留下一趟黑紅色的血點子。
「姥姥的,拍鬼片兒啊?!」此情此景要是換做以前的我鐵定早就跑了,甚至來都不敢來,可如今的我,死人見過,死屍埋過,鬼門關前走了個來回,膽子早就驚了,雖然還是不太適應這種極恐怖片的犯罪現場環境,可比普通人還是強上不少的。
右手捂著口鼻,先到了檔案室,又去了法醫辦公室,這才找到正蹲在地上不知道正說些什麼的周林和左寒蟬兩人。
地上的屍體都已經抬了出去,進進出出的人貌似都忽略了我的存在,就一長得挺有味道的女法醫盯著我看了眼(後來我才知道這位女法醫就是季婕),問了聲我是哪個組的,我說是跟左寒蟬一起來的,她只是點點頭就出去了。
地上全是黑紅的血水,多虧我今天穿的不是拖鞋,不然整隻腳都得泡在血水裡不可,被拉開的藏屍櫃已經採集完指紋,重新推了回去,剛剛問我哪組的季婕從外面回來,舉著手裡的單反對著四面牆壁咔嚓咔嚓的拍著。
「八仙圖?」順著季婕鏡頭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四面牆壁上都被人用鮮血勾勒出兩個仙人模樣的人物,七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