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母子對峙
“我和雅素，出生在一個五品官的家中，雖然家裏不是什麽大官，可卻是書香門第，所以從小，就對我們的一舉一動有著很嚴格的要求。”玲瓏緩聲道。
雅素接著道：“可是在我們七歲那年，家裏出了事情，家中的男子全部被斬首，女子都充為官妓。我們兩因為麵容姣好，而且一舉一動有大家風範，所以，被妓院裏麵的老鴇加倍培養，就等著讓十五歲那日，將我們一起賣出去。”
季夏聽著揪心，不由得問道：“後來呢？是不是有人救了你們？”
玲瓏搖了搖頭，淒然道：“沒有，我和雅素被一個五十多歲的富商看中，一起買到了家裏，而後就成了他的妾侍。”
雅素臉上也露出一絲淒涼，她們最終還是難以逃脫命運。
“那……你們最後是怎麽出來的？”季夏有些猶豫的問道。
玲瓏臉上露出一絲痛苦，道：“大房夫人一直看我們不順眼，那個富商膩了我們之後，她就找了一個理由將我們兩人毒打一頓，扔出府自生自滅了。”
“我們兩人，小時候就是錦衣玉食養大，後來充為官妓也沒有吃太多的苦，所以，我們除了乞討並無他法。”雅素說完，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一分光彩，道：“有一次我們兩人實在是太餓了，也沒有人給我們施舍東西，我們就抱著拚一下的念頭，攔下來了一輛十分豪華的馬車。馬車的主人很好，他沒有責怪我們，還給了我們東西吃。”
玲瓏也露出一分感激的笑意，道：“馬車的主人就是趙老板，他見我們舉止有度，就問及了我們的過去。之後，他就問我們願不願意跟著您。”
“等等等等！”季夏打斷了玲瓏，問道：“為什麽是我？不應該是他嗎？”
“我們當時也十分的好奇，為何一開始就讓我們去跟隨一個都沒有見過的人。”玲瓏掩嘴笑了一下，道：“趙老板直接就坐了下來，給我們講了您的事情，還把您誇得天花亂墜。”
“這家夥…….”季夏嘴上是在埋怨，臉上卻掛著笑容，問道：“那你們就信了，然後就來跟著我了？”
“是，趙老板花了一個月，讓我們養好了傷，記住了您的喜好。然後，還調查清楚了我們的身世。”雅素說完，臉上露出一絲鄭重，道：“最後，他還為我們報了仇。”
“下手挺快的嘛。”季夏笑道：“剛剛我還準備去找那個混蛋給你們算賬呢。”
“趙老板說的果然不錯，可是他也說了，您現在身份不比以前，還是小心為上。所以，就提前為我們收拾了。”玲瓏笑眯眯的道。
“這麽懂我？”季夏心裏暖暖的，眼睛閃過一縷光彩，道：“那我也來猜猜，他是怎麽做的。應該是幹脆利落，直接用了商行的勢力，讓那個老混蛋家裏破產。然後期間調查出來一係列那個大夫人的黑心事，四處散播。最後，讓那個老混蛋一貧如洗，大夫人要飯估計都沒人給了。是不是？”
玲瓏歎道：“真的是一模一樣！小姐，您是怎麽猜到的？”
“嘿嘿。”季夏狀似洋洋得意的道：“因為這方子，是我教他的。你別看他斯斯文文的，看著老實的不得了，其實也是一個一肚子壞水的。”
玲瓏和雅素都笑了。趙老板說的對，她們今後的主人，絕對不會因為她們的過去而厭惡、嫌棄她們。
“小姐，謝謝您。”玲瓏和雅素齊聲道。
季夏了然，道：“沒什麽好謝的，以後有你們在身邊，我覺得自己一定會輕鬆不少。玲瓏雅素，我很高興，你們可以對我坦誠相待。”
玲瓏和雅素同時一笑，笑中含淚，道：“多謝小姐。”
於露不知為何，總覺得最近周圍人對她的態度都怪怪的。
先是文馨兒，一向都是最好的姐妹，不知為何，最近總是不敢看她的眼睛，像是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一樣。
再說於明軒，這個自己最傾慕的人，雖然說他並沒有立刻接受自己的心意，可是之前也沒有拒絕啊，現在，怎麽感覺一直在躲自己。
而季夏身邊的那兩個侍女就更加讓人覺得不對勁了，雖然說對自己還算客氣，可是總覺得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感情。現在自己怎麽說也算是季夏手下的一員大將了吧？如此對自己，難不成，是季夏的指使？
季夏…….於露在心中咀嚼著這幾個字，突然生出幾分恨意。
她什麽都是最好的，先是有鈺國公和國舅爺護著，後來發現，她竟然是楊城商行的主人。最重要的是，她現在已經是三品官了，這一次隻要大壩修建的成功，就能封爵，真正的成為貴族。
而自己呢，還是一個小小的六品，就算論功行賞，又有多少能算在自己頭上呢？
於露看向正在修建的大壩，若是這個東西出了問題……..
“想什麽呢？”莫瀾東突然拍了一下於露的肩膀，笑著問道：“這麽出神的。”
於露連忙回頭，慌了神一般的道：“沒想什麽，就是想著，什麽時候這大壩才可以修好啊……”
莫瀾東覺得有些奇怪，道：“這不是預計三月底就修好了嗎？怎麽了？你有什麽著急的事情接下來要去做嗎？”
“沒有，怎麽會……”於露掩飾性的笑著：“我們不就是一直跟著大人走嗎？”
“於露，你怎麽了？”莫瀾東覺得更加奇怪了，問道：“不會是有人給你說了什麽吧？你都別信，好好跟著大人就可以，大人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於露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她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什麽？有人會給我說什麽？”
“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他們亂傳的，你放心，別多想。”莫瀾東安慰道，他不知道，女生對於這種似是而非的話最敏感。你越是讓她不要在乎，她越是會胡思亂想。
於露覺得自己已經有些笑不出來了，她捂著肚子道：“莫瀾東，你能不能幫我在這邊看一會兒，我回去休息一下，感覺自己不大舒服。”
莫瀾東見於露臉色慘白，連聲道：“好好好，你快回去，別說一個下午了，就是兩三天都沒問題。”
“多謝你了，那我先回去了。”於露說完，就捂著肚子離開了。
“還是太累了吧……”莫瀾東看著於露的背影，喃喃的道。
安陽，皇宮。
“鈺國公回來了嗎？”季雨一邊習字，一邊問身邊的趙安定。
趙安定笑道：“還沒，陛下是想念主上了嗎？”
“不。”季雨斬釘截鐵的道：“朕隻是覺得，他一定會帶來姐姐的消息。”
“陛下想知道季姑娘的什麽消息，屬下可以為您解答。”趙安定笑道。
季雨看了趙安定自信的臉一樣，隨即又低下頭，繼續習字，道：“你肯定會知道一些，可是，你知道的一定不如他全麵。”
這倒是大實話。趙安定揉了揉鼻子，不再說什麽。
季雨練完了今日的字帖，道：“太後宮中有什麽動靜嗎？”
“除了今日又杖斃了兩個宮女之外，沒有其他的動靜。”趙安定也是進了宮之後才知道，這宮裏麵宮女的命真是要比戰場上士兵的命還容易消散，貴人的一兩句話，說沒有，就沒有了。
季雨臉色一下就沉了下去，道：“她真是過分！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把她趕出去！
“把朕今日寫的字交給她看看吧。”季雨看著那些墨跡未幹的宣紙道。
趙安定將紙疊好，道：“是。”
“等等，還是朕親自去看看她吧。”季雨從趙安定手裏拿過宣紙，換上一副興高采烈的笑容，踢踏著小步子走出了宮。
皇帝陛下自從上回皇宮著火之後，活潑好動了許多，不少時候都能看到他拿著自己的小東西去太後的宮裏，找他的母後一起看。今日也是，眼尖的宮女太監們都看到陛下手中拿著的東西，那是一遝宣紙。
想來的陛下自己練的字吧？
易清漣一聽說季雨要來，也是立刻換上了一個慈愛的神情。這一陣季雨來的次數不少，所以她這個神情現在做起來也是得心應手。
在宮女的帶領下，身後跟著趙安定的季雨踏著歡快的小步子走了進來。
“兒臣參見母後。”季雨露出甜甜的笑容道。
趙安定卻不能隻是笑一下就了事，他跪下道：“臣參見太後。”
“我兒快起來，趙侍衛也起來吧。”易清漣現在大著肚子，臉上再一加慈愛的笑容，表情上唬唬人還是可以的。
季雨立刻就將自己手中的宣紙往易清漣的懷裏塞，他笑著道：“母後，這是兒臣今日練習的書法，您看看可好？”
易清漣有過之前被季雨塞東西而後後退的經曆，那日之後的早朝上，不少老臣看她的眼神都不大好。所以，現在每一次季雨過來，她都會強忍著不讓自己後退。
宣紙被季雨已經捏的有些皺了，易清漣一打開，那濃濃的墨香味直接就撲麵而來，她反射性的直接把宣紙扔掉。
這是先皇最喜歡的墨！也是現在易清漣最不喜歡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