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雙重考驗
“鈺國公，本官這就不得不說了。”孟寒雪也不謙虛了，直接道：“雖說這青麓營是鈺國公一手辦起來的，可是現在已經影響深遠。鈺國公是不是應該在意一下別人的意見？”
“別人的意見？”長孫璟帶著幾分嘲諷看著孟寒雪道：“這指的是你的意見嗎？”
孟寒雪臉上的笑容徹底維持不下去，她索性冷了臉色道：“寒雪不過是個三品小官，也不過是個晚輩，自然不敢在國舅爺和諸位師長麵前多言。寒雪這麽說，不過是想讓鈺國公顧忌一下他人罷了。”
“噢？”長孫璟似笑非笑的掃視了其餘人一圈，道：“那諸位可有話要說？”
安陽青麓營的營長顯然是想說些什麽的，可是現在爭執隊伍裏麵有一方是他的，若是他開口，未免會落人口實。所以，他隻好把目光投向了易木華，希望他可以出來說上一兩句。剩下的，自然也會有人附和。
一道道急切的目光投過來，易木華隻好道：“我覺得，那安陽青麓營和涼州青麓營不相上下，不如…….”
“不行！”長孫璟直截了當的拒絕了易木華的提議，似乎下定了決心道：“涼州青麓營，當屬第一。”
所有人都有那麽一瞬間的沉默。這大比裏麵，就是“禮”的這部分水分最大，它沒有一個最終確定的答案，一般情況下隻要不是太差，就是掌權的說是誰就是誰。往年，這第一名肯定是安陽青麓營，畢竟這裏是天子腳下。若是這裏都不是最有禮教的地方，那不是在打天子的臉嗎？
可今年有些不同。天子不過是一個黃口小兒，掌權的太後也幽居深宮，就算是長孫璟真的不去顧忌皇家的顏麵，也不敢有人說什麽。
除了和他同為輔政大臣的易木華，“鈺國公，本國舅的話還沒有說完，你急什麽。”
所有人立刻期待的看著易木華，國舅爺果然是和太後、和安陽一條心啊！
“你說。”長孫璟果然還是給了易木華幾分薄麵，這讓剩下的人安心不少。
“不如，”易木華邪邪一笑，道：“就都給頭名吧。”
“不行！”安陽青麓營的營長立刻反應過來，道：“不行！”
長孫璟立刻微微皺眉，安陽青麓營營長的氣勢馬上低了下去。
“都給頭名，有何不可呢？”易木華掃視了周圍一眼，道：“你們的那點心思本國舅不是不知道，趁著還沒有被說出來，都好好收著。諸位，我的判斷才是最公正的。”
孟寒雪一分一毫的都不想給季夏的隊伍頭名，可是易木華想這麽做，她肯定不會去為了一句話而和自己的心上人鬧得不快，更何況，現在她是主宰別人的人，這讓她有幾分得意。孟寒雪輕咳了一聲道：“本官覺得，國舅爺說的有理。況且剛剛鈺國公不是已經說了，兩方都有優缺點，這樣的話，打成平局的確是最合適的。”
易木華不由得看了孟寒雪一眼，他可是記得之前孟寒雪是不喜歡季夏他們的，怎麽現在卻為他們說起好話來了？
長孫璟眼底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而後帶著幾分不快道：“那便如此決定了吧，傳令官，去傳令。”
“是！”
“第一場比試，名次如下！”
下午，楊城酒樓裏麵好不熱鬧。青麓營的學子們三三兩兩的聚成一團，紛紛說著今日的見聞和現在的好心情。
唯獨季夏不在。
晚膳時分，所有人熱火朝天的性質還是沒有停，不過倒是記得去叫季夏下樓吃飯。卻不想，這個時候，季夏從正門走了回來。
“隊長，您是什麽時候出去的？”文馨兒眼睛亮亮的，嘴角還帶著笑意。
季夏淡淡的回答道：“兩個時辰之前。”
“這麽久了？您去做什麽了啊？”文馨兒問完這句話，就感覺到季夏身上的氣場一變，似乎更加的不高興了。
季夏隨意的坐在一把椅子上，道：“你們今日拿了並列頭名，高興吧？”
“高興！”這個兩個字簡直是要將楊城酒樓的房子戳穿。
季夏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都不能算是笑容，道：“那你們知不知道和你們並列的安陽青麓營，現在在做什麽？”
周圍立刻一片寂靜，文馨兒試探著問道：“在做什麽呢？慶祝？”
“當時在練武場的時候你們就應該發現，他們沒有一個人是高興的！”季夏這句話幾乎算是厲喝。
眾人一震，腦子裏麵的狂喜漸漸淡去，開始有些不知所措。同樣的成績，為何對方是懊悔沮喪，而自己卻是這麽的興奮呢？難不成，當真是自己從根本上就不如人嗎？
“你們高興，自然是可以的。”季夏以手支著額頭，頗有些煩躁的道：“可是你們高興過頭了！這才是第一門，而且，這才是個並列第一！你們難道忘了之前我給你們說的，‘禮’是水分最大的一門比試嗎？”
眾人不知如何回答，隻能低下頭。
季夏繼續道：“贏得第一門，固然可喜。可是贏了之後要想想為什麽會贏，更要想想對手為什麽會贏。最重要的是，要想著後麵怎麽一直贏下去！”
“隊長，我們錯了……”不知是誰最先說道，剩下的人立刻也都低聲道：“隊長，我們錯了。”
季夏坐直了身子，看著麵前這些年輕的麵孔，道：“既然知道自己錯了，那就收斂情緒，養足精神，剩下的比試，還多著呢。我希望最後回去的時候，你們每一個人都像剛剛那樣高興，而不是沮喪著臉，後悔自己現在的一切。”
“是！”
晚上，季夏給季雨的講課時間。
季雨照例問出這一日自己的問題：“姐姐，為什麽你今日要批評他們啊？相對於往年來說，他們的發揮算是十分好的了。”
“相對於往年來說是，可是相對於安陽青麓營來說，不是。”季夏看著季雨的眼睛，道：“我們不是在和往年比試，我們是在和安陽青麓營比試。土豆，若是我們隻是想要進步，那麽他們今日完全可以大肆慶祝，可是我們想要的是最後的魁首，這不是贏了一門就可以達到的。你能明白嗎？”
“那姐姐為什麽不一開始就去阻止他們呢？”季雨又不明白了。
季夏一笑，道：“一開始他們的情緒實在是太高漲，這個時候直接潑冷水，會帶來太大的消極情緒。不如就讓他們自己慢慢的冷靜下來，這個時候再告訴他們不對的地方，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那姐姐你真的去看安陽青麓營了嗎？”季雨一臉懷疑的問。
季夏神秘的笑笑，沒有回答。
下午，季夏出去的那段時間。
“他們這是在開會？”季夏扒著牆上的琉璃瓦，使勁的往裏麵看。
長孫璟在一邊好笑的扶了一把季夏，道：“是啊，我今日力排眾議給了你們頭名，他們自然是不甘心的。當然，在考慮到其他的因素之前，他們會先想想自身的原因。”
“哇，真是出色啊！”季夏誇張的道：“果然是鈺國公名下直屬的學生啊！”
長孫璟捏了捏季夏的鼻尖，道：“可是鈺國公今日也沒有向著自己的學生啊，這是為什麽呢？”
季夏吐吐舌頭，不說話了。
“安陽青麓營幾乎年年都是頭名，自然是和皇權在這裏有關係，不過，他們的真才實學也是十分不錯的。接下來的幾場，按照往年的慣例，都會請其他的裁判來，所以，六月你一定要告訴你的隊伍，把真本事全部拿出來！”
大比第二日，又是一個大晴天，讓人感覺氣溫似乎都升了不少。
今日的比試是——樂，內容——大韶。
“隊長，台子上麵怎麽還坐了幾個穿著宮裝的女的？”文馨兒怎麽覺得有不好的預感。
季夏歎了一口氣道：“這應該是宮裏的女官，這一次的裁判。”
“什麽？”周圍參賽的姑娘們異口同聲的道。
季夏一人給了一個爆栗，道：“怎麽？還以為自己什麽時候都有人護著呢啊！告訴你們一個個，都拿出自己最好的狀態，不然的話，輸了可別怪我！”
“隊長…….”
“嗯？”
“您是不是緊張了？”
季夏看了說話的這個姑娘一眼，周嵐藍，露出一絲微笑，示意她過來。
周嵐藍緩緩走了過來，季夏猛的就再給了她一個爆栗：“隊長我是會緊張的人嗎？一個兩個的小看隊長！”
“是是是是，不過就是看隊長您說話和平時不大像……”周嵐藍捂著自己被弾的地方，有些委屈。
季夏哼了一聲道：“我那是不放心你們，而且又不是我在考，我慌什麽？”
說的也是哦！周嵐藍覺得自己剛剛可能是傻了。卻不知季夏現在心裏暗道好險，差一點就被看穿了。若是季夏自己去考，她說不定還真的是一點擔心都沒有。可是，這是別人去考啊！不是季夏不相信別人，而是季夏還沒有學會怎麽義無反顧的相信他人。
這是一場對青麓營學子的考驗，也是對季夏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