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懶
晚上十二點，馬丁·斯科特和路易·利特兩人勾肩搭背有說有笑地走出了辦公室。
「下周三？大都會歌劇院不見不散？」
「不見不見！」
分開之後，馬丁目送走了搭電梯下樓的路易，轉身正要從消防通道下一樓回自己辦公室，卻看到秘書瑞秋站在門後面又是一副睜大眼睛捂著嘴的吃驚表情。
是你太喜歡大驚小怪了？還是我最近出乎意料的事情做得太多了？
「你怎麼還在這？事情不是都解決了嗎？」
馬丁笑了笑，越過瑞秋往樓下走：「過了十二點的紐約對你這種美女的態度可不太好，即便是曼哈頓也一樣，我送你回去吧。」
瑞秋有些愣愣地跟了上去，直到快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才突然說話了。
「你……他.……我是說路易，你不是搶走了他一半的行政權嗎？為什麼你們.……」
「為什麼我們看著像是連體嬰兒一樣親熱？」
馬丁好笑地幫她補完了接下來的話。
瑞秋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連連點頭。
馬丁把那個順來的打火機放在她的辦公桌上：「收好，我從唐娜的辦公桌上順來的，記得周一給她還回去.……」
說完這話，馬丁回辦公室鎖好了柜子和辦公室門，然後和瑞秋並肩坐電梯下樓，最後出了大門。
因為周四是直接去拉斯維加斯，而今天下飛機后又直接回了事務所，所以兩人都沒開車。
馬丁可不敢在半夜吹口哨，很容易引來晚上過來尋找機會的黑幫分子，只能半抱著凍得渾身哆嗦的瑞秋走到路邊伸手攔車。
瑞秋雖然穿著呢絨大衣，可裡面依然只有單薄的職業套裝，下面居然還是剛過膝蓋的鉛筆裙……
不得不說女人為了美麗真是什麼都不顧了。
馬丁一邊腹誹一邊攔車，很快等到了一台黃色計程車，開門讓瑞秋先進去之後，自己也跟著坐了進去。
剛關上門，車子的暖氣就熏得兩人渾身一哆嗦……
瑞秋搓搓手感覺暖和了一會後，報了一個上東區第五大道的合作公寓地址，然後一邊搓著小腿一邊轉頭問馬丁：「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一個秘書都能住得起合作公寓，果然是ldney……等等，你是說我和路易？」
「嗯哼！」
穿著三件套西裝外帶呢子大衣的馬丁明顯比瑞秋要抗凍多了，從辦公室到上車基本上沒什麼表情變化。
「該怎麼跟你說呢……你知道小孩子和成年人的區別在什麼地方嗎？」
「童真？責任……別告訴我是身高或者法律規定這種答案……」
瑞秋習慣性地撇了撇嘴，卻突然想到身邊的傢伙會表情分析，立馬恢復了原本面無表情的樣子。
馬丁沒有在意，搖搖頭說：「小孩只會用個人好惡來決定自己的行為，所以通常會出乎大人們的意料。」
「而成年人的心裡永遠有一台天平，時時刻刻按照利益的左右傾斜來計算自己的行為是否合理。」
聰明的瑞秋很快就明白了：「你是說你給了路易無法拒絕的利益？」
馬丁點點頭：「路易花了五天把事情栽到了你頭上，我只用了兩個小時就搞定了，只要是學過日曆和時間的小學生都能知道誰的效率更高，更何況還被我抓到了別的把柄……」
瑞秋聽到後點點頭，又好奇地問道：「所以你把功勞讓給了他？那換來了什麼？」
馬丁從懷裡掏出一張支票晃了晃：「換來了實際的行政權，以及卡爾·萊特曼博士的出場費。」
瑞秋借著車窗外的燈光看清楚了上面的數值：「三千七百美金？這麼貴？我記得他的有效工作時間才三小時？」
「他可是世界頂尖的心理學博士，又是國會和軍方的顧問，有這個價格非常正常.……」
馬丁解釋了一句，然後突然狡黠地笑了笑：「事實上卡爾給了我一個友情價，一千五百美金，記得別說出去……」
「你？」
瑞秋扭頭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馬丁，過了好半天才搖搖頭：「我真的看不透你！」
「看不透什麼？」
馬丁收起支票，轉頭望著窗外的街景隨口回了一句。
「很多，非常多！」
瑞秋像是感嘆一般說了起來：「你連價值十億美金的股份都可以開玩笑一樣丟到還是個空殼的慈善基金會裡，卻會為了兩千美金的收益開心得像個孩子.……」
馬丁頭也沒回：「還有嗎？」
「當然！」
瑞秋像是想把憋了這麼久的話一口氣全說出來。
「我聽普莉希拉說過，所有互助會的人都知道你的腦子就像是無窮無盡的寶藏，如果去創業的話一定可以驚爆世界，為什麼不做？卻偏要做個律師？」
「有了亨特先生那一千萬美金，你完全可以把基金會的架子搭起來，可為什麼你什麼都不做，只是買股票就完了，居然還是買的蘋果的股票？你知不知道昨天我真以為你準備去拉斯維加斯夜場秀上講脫口秀……」
說到這，她突然頓了頓，隨後又鼓起勇氣開口了。
「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可這半年除了剛才抱了我一下之後就沒有過任何稍微親密點的肢體接觸，你需要謹慎到這個程度嗎……」
計程車里突然變得安靜了，只有一聽就是機油粘稠度過高導致發動機發出的「嗡嗡嗡」和收音機里傳來的《justnelastdane》如泣如訴的副歌。
「Justnelastdane
befreesaygdbye
henesayandturnarundandrundandrund
it『slikethefirsttie
Justnerehane
hldetightandkeepear
ausethenightisgettingld
andIdn『tknhereIbelng
Justnelastdane……」
聽著聽著，馬丁的臉色漸漸變得有些古怪，最後終於忍不住扭頭看了前面的黑人司機老頭一眼。
你是故意的吧？
為什麼這首歌這麼……該說是應景還是不應景呢？
沉默了好一會，眼看車子離第五大道越來越近了，馬丁也知道今晚自己不回答躲不過去，最後還是選擇了開口解釋。
「好吧，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因為——懶！」
「懶？」
瑞秋聽到這個答案覺得有些奇怪，一邊重複這個單詞一邊仔仔細細看著馬丁那張帥得很耐看的臉，似乎想學讀心術一般。
馬丁也沒在意，只是笑著點了點頭：「沒錯，就是懶！」
「之所以不創業，是因為不想背負著成千上萬人的飯碗過日子，做律師只要管自己就好，很自在。」
「那一千萬之所以會買蘋果股票，是因為我看好他們的未來，也不想分心基金的資金操作，僅此而已。」
「至於.……」
說到這，馬丁也頓了頓，看了看瑞秋的眼睛，最後勉笑著搖了搖頭。
「你知道我對你的未來有期待和安排，也很享受和你成為朋友和同事的感覺，可如果一旦我們發生點什麼，一切就不同了.……」
「我要擔心你每天開不開心，要知道你吃沒吃飯，就算不想動也要被迫逛街或者旅遊，看到你和別的男人說話還得吃醋……」
「海對面的那個文明古國有句很美的詩——人生若只如初見，翻譯過來就是相遇的那一刻總是記憶里最美好的.……」
馬丁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知道瑞秋應該懂了。
計程車繼續在沉默中行駛了七分鐘，終於停在了一棟公寓的大門口。
這棟公寓有點奇怪，正前方除了一個光禿禿的木門外只有一個很小的門牌「33」。
馬丁和瑞秋下車，站在門口對立了好一會，遠遠看去就像是第一次約會的情侶依依不捨依依。
可他們的話卻完全跟感情沒什麼關係。
「快進去，外面太冷了！」
「K，你也早點回……對了，記得這幾年把我的薪水賺夠，不然我法學院畢業了不一定會為你工作……」
「別亂想，你還有半年才考LSAT，周一記得準時上班！」
「.……」
兩人相視一笑，然後各自轉身，一個蹬蹬地上樓，一個雙手插兜走向.……突然跑向等待的計程車。
「快！快！馬上回我們上車的位置，有多快開多快，罰單我全包了！」
馬丁差點忘了一件事。
事務所會客室里可是還有個面壁的內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