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阿桃夠摳門
「沒事，當然沒事了，Millie和Lexie來了，我們得好好招待不是？大嫂，紹棠前幾天去巴黎，其實就是去協調簽約和接待事宜的。」在眾人面前，林水桃沒有稱呼我「老爺」，聽到魏紅英問話，她從黎紹蘭身邊坐了過來，給黎紹林遞上一份市裡擬定的簽約計劃書。
這份計劃書是林水桃今天一早還在上海資產公司時收到的，黎紹林接過計劃書瞧了瞧說：「這一份好像是最新的，市裡的接待是下周四晚上呢，周五簽約后估計媒體還會有採訪，還是米麗接受採訪嗎？她能說上幾句中文就好了。」
米麗上次接受記者採訪，說的全是英文，是市裡派了翻譯跟隨翻譯的。
「全都說英文才好呢，我們就是通過上海資產公司拿到項目的，個人用不著跟外界解釋什麼，這樣豈不是更好？」魏紅英過去到處嚷嚷「小楊」在國外的投資界如何了得，罷不得別人知道，現在隻字都不再提了，我公司是經林水桃得到「外商」的投資項目的。
「呵，你要解釋什麼？上海資產公司本來就是外商代理嘛！可以吃飯了吧？」我問黎紹蘭。今晚之所以要統一口徑，其實就是因為魏紅英平時里把不住自己的嘴，她自覺把風的話，全家其他人都不會亂說的。而我今晚的重點是事先跟黎紹林通氣，讓他知道厲以東的兩塊地皮也是我公司做的開發，免得他到了簽約那天又傻眼。
「大姐還沒到呢。」黎紹蘭說黎紹芝還沒到，黎紹林要黎紹蘭打打黎紹芝的電話。
不一會，黎紹蘭叫起菜，說黎紹芝和周茂昌一會就到，叫呂瑞華、何靈她們都坐過來。
上菜上來后，我們先吃飯了。我和林水桃的婚禮后，我們全家還沒在一起聚過，以前都是因為我的婚戀才聚在一起吃飯的，這一次是個例外，是因為公司的發展大計。
這幾個項目明、後年開發完成後，我公司的開發面積就達到申報二級資質的條件了。
一個鐘不到，一家人吃過飯，黎紹林留下遲到的周茂昌和我與林水桃繼續聊公司的事。黎紹林說副市長劉用和林勁松都有「打包」處理厲鷹集團資產的意思，不想一個項目接一個項目地處理，那樣太耗時間和精力了。
我問黎紹林：「剩下的資產不下十五億，如何『打包』？將翡翠嘉年華和豪格酒店混在一起，誰會要？」政府就想省事，而楊柳一人已經給政府分擔了兩大塊，接近五個億，這大半年來，為了這五個億，她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幾乎沒有閑暇。
「蘇洪起的案子易地在會昌審理，上月就該開庭了的，因為馮雅芝承認了她和蘇洪起的供養關係，馮雅芝還事涉假集資，柯老七已經交代了，有一千萬在馮雅芝身上，下月開庭后，蘇洪起如果認數，翡翠嘉年華是可以剝離出來的，這樣算，剩下的也就厲鷹廣場和豪格酒店了。」黎紹林接著說：「豪格酒店的資產處理后，用地性質改商住，陳明想得到的個別項目，市裡再考慮給予一定的傾斜政策，『打包』就有可能了，總價也就十一、二億。」
「十一、二億？是市政府想拿回這麼多吧？照我看，兩個項目能拿回九億就不錯了。」這事我跟周瓊探討過，厲鷹廣場想解套，非得回到重新立項上，不然，沒有誰敢接手。
「上次的兩個項目不是賣了四點七億了嗎？再賣十個億可是市裡的底線，只要項目手尾不多，要它的老闆還是不難找的。」黎紹林對此很樂觀，因為才處理了兩個項目，一個有多人競買，一個無人問津，被迫低價處理，比預期低了三千萬，這一次不低五千萬，誰會要？還有就是陳新那一頭經營權，「打包」的話，還不如一個一個的競價。
事沒聊完，我先送周茂昌和黎紹林回家，因為其他人剛才都開車走了。
在車上，黎紹林問了榮華妹築的事，榮華建築現在除了與鐵路集團合作海佳花苑二期外，尚無別的項目，下月接手楓景新都花園三期，是萬事具備的。
三方合同一簽，榮華建築就可以辦理建築貸款了。開發公司十二月底之前會得到楊柳一個億的「輸血」，楓景新都花園三期的運轉即使沒有桐江世家「造血」，一樣可以運行，獨立核賬，完全不成問題。
厲以東那兩塊地皮，已核准命名為「桐灣都會」，桐灣都會怎麼做？春節前就要落實。這個項目是無需楊柳再給「輸血」的，桐江世家賺的錢足夠支撐分期開發，真正賺錢是明、後年的事，所以公司全體股東今年將不分紅，明年再說了。
周茂昌在他所住小區大門外下車時，周起飈撥了我手機，又是問我行情的，我讓他稍等，改撥楊柳的手機，此時的倫敦已是周五中午後的時間了。
楊柳接了電話，我先問行情？楊柳說這幾天沒什麼行情，很沉悶的。我問為什麼會這樣？楊柳說月底了，沒有數據、沒有突發事件，大家都在觀望。我問她工作任務完成得怎麼樣？楊柳說這個星期無法完成任務了，好在前幾周超額完成任務。
「那就是周任務沒完成，月任務完成了？」
「是呀！周董又找你問行情了不是？」楊柳笑了一聲。
其實，楊柳上午已經完成任務后，她這會不做單了，已經回到我兒子身邊。
「怎麼樣了呢？是空？還是多？」我問。
「未來會震蕩向下，老爺，米麗跟我說，你們前幾天連親熱都沒有過，她其實很期待留在你身邊的，她下周去了，你得留一留她，別幾天就打發她回來。」楊柳轉了話題。
「好吧！明天一早見。」自從梁玉蓉走後，我和楊柳之間周六一早的固定聯繫就中斷了。
黎紹林到家時，我給周起飈回撥了電話，將楊柳的原話告訴了他，周起飈一片疑惑說：「現在明明就是震蕩向上嘛？未來會震蕩向下？」
「她就是這麼說的，我又沒蒙你。」楊柳平時究竟是如何做單的？我是真的不得而知，她過去跟我說的那些話，我是當成她的操盤策略理解，最後才有所領悟的。可周起飈的疑問跟楊柳恰好相反，我想應當跟一個人的反應與判斷有關。
「既然是這樣，那我不是又要虧錢拋掉才好？」周起飈聽我這麼一說，懵了。
「我哪知道你？她怎麼說，我也就怎麼說，你信，你就照辦。」我很不明白周起飈一個大忙人，他怎麼就有時間沉迷於這個事？天天貓捉老鼠似的。我想他一定又買漲了。
掛下電話，林水桃也發出了跟我一樣的疑問，說周起飈公司里的一些客戶都說風投是賺錢的，但是最後還是虧錢，賺錢的客戶只在少數，賺大錢的就更少了。楊柳就是這種「更少」的更少的投資者之一。
回到水岩岸花園，林水桃說梁玉蓉走的那天下午，楊柳一虧就虧了近一個億，但是兩天後她就扳回來了，而且在林水桃回國當天反賺了一個億，國慶黃金周的最後一天賺多少，她就不清楚了。付清楓景新都花園三期的尾款，就是靠那一周賺的錢。
楊柳以前也曾經跟我說過虧錢的事，後來，大虧不到一億，她就不再說了。過去幾個月里賺的錢，楊柳全用來搞實業投資了。
梁玉蓉走後的十月份的三周里，楊柳應當還是賺了錢的，付我一個億借款是沒有問題的，林水桃已經安排了十一月里的五千萬了。十一、十二月里的盈利，她會用到哪裡去呢？林水桃告訴我，上海資產公司明年得靠自己賺養活自己，她只有兩個月運籌期，十一月份必定要上一個可以形成現金流的項目。
「壓力也是動力，副總招到了嗎？」副總負責項目的具體運營和管理，林水桃負責統籌和對外事務，李梅給她打下手。
「招到了，下周一開始上班，試用一個月，你下次去上海就可以看到他了，還不到三十歲，嫩是嫩了點，但是很有衝勁。」林水桃介紹說。
「小楊看過他個人資料嗎？」上海資產管理公司的事，楊柳是要知道的，楓景新都花三期的準備會紀要和工作進展，由林水桃錄音，李梅整理過後再發給楊柳。
「看了，試用一個月就是小楊定的，工作目標定得很細，達標才能留用，已經說好了。月薪兩萬，超額完成任務，才能另計提成。」林水桃上周在上海還做了招人的事。
這一晚，林水桃光著上身讓我看胎動，六個月了，我兒子會申展了？我們一個晚上的幸福，就是感受胎動。林水桃說她的有些衣服慢慢就不合適了，上床后給她的閨密肖同學打了電話，約好明天上午去逛街，而何靈，我極少聽到她和她的閨密去逛街，更多是與我二姐黎紹蘭上街，甚至與何昕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楊柳那邊是深夜了，她似乎忘了這個電話時間了，她沒撥，我反而撥了過去，而且是視頻電話，楊柳過了一會才接，我看到她的房間很亂，問她是怎麼回事？
「沒空收拾，我要休息了，老爺早安。」楊柳問候過後掛電話了。
我呆了一下，感覺楊柳有事瞞著我似的。其實，楊柳剛才是怕我聽到我兒子的哭喊聲，周末的晚上，楊柳和我兒子在一起，可她沒有告訴我，她要像何靈過去一樣，自己養大我兒子。
林水桃發現我一時發獃，她為楊柳打掩護說：「老爺，小楊這一周或許沒賺著什麼錢呢，你就不要再打她電話了嘛，讓她休息好了，下午或者晚上再打。」國內的下午或晚上，倫敦是白天的上午和中午，此時的楊柳通常都外出的，我最不容易聽到有小朋友的哭鬧聲。
洗漱過後，兩人一起吃簡餐，林水桃接到了她弟弟林水東的電話，林水東想開個物流加盟店。林水桃問他要多少錢？林水東說要二十五萬，他只有五萬元，需要我們支持二十萬。林水桃說免息借兩年，第二年開始還錢，每年五萬，問林水東是否接受？
「老姐，你當股東不行嗎？幹嗎要還喲？」
「免息借給你，你卻讓我當股東？是不是想讓我放高利貸才滿意？我跟你說，我不做這個投資，你姐夫也不會做，沒空管，你自己拿主意。」林水桃做了一個原則性回應。
林水東不願意當我的物業公司的股東和經理，非得自己弄自己的物流生意，很像李聞中的小舅子，非得自己當老闆，我想他是一早就想這麼幹了的。
這些年來，我是越來越覺得，人與人是不同的，賺不賺錢，甚至是運氣和性格使然，我一個慢性子，凡事想半天，剛給柳董和後來給厲以東打工的頭一年，就沒少遭老闆的罵。就這一點，有的人就是無法適應我，包括楊柳。
可楊柳偏偏喜歡上了我這一點，說我能中和她的「快」，有時還用我的慢思維去替她做策劃，比如趕超她師姐季子的計劃，楊柳原來計劃用兩年趕超，後來改為三年。現在，楊柳的運營、操作資金還在六十億美元上下徘徊，她開始遭遇瓶頸了。
林水桃掛下林水東的電話，我說她給林水東十萬，讓他另籌十萬，可能要好一些。林水桃說不想養壞了林水東的習慣，錢可以緩期償還，即使一時還不了，也有一筆數掛在那裡，林家人簿臉皮，往後必不會老借，贊助他十萬，就是給她十萬。
「但是，我還是覺得阿桃你有點摳門，他可是你親弟弟，他創業成功，將來有你的一份功勞的，賺了錢，自然會還你，再說，咱倆結婚時，你不是分了十萬嗎？」我呵呵笑了兩聲，在我看來，林水桃現在的私房錢該有二、三十萬了吧？平時出差的錢都在公司報銷的，她除了添些衣服，買些美容化妝品，又無大筆開支。
女人通常都向著外家的，不僅我的姐姐如此，魏紅英、呂瑞華也莫不如此，只是程度不同而己。何靈、林水桃多一些照顧自己家人也不例外，例外的那個人，恐怕只有楊柳了。
林水桃瞪我一眼：「什麼喲？那十萬元可是我兒子的奶粉錢，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