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可奈何
李順寧回到府中，找來了舒妍。李順寧坐著，只喝著茶，卻也不看舒妍。舒妍早已沒了人氣，白著臉低著頭。
李順寧將茶杯擱下，抬頭問道：「妍兒，你可知丞相今日參奏聖上說是你明知那方子卿有婚約，還要去跟方子卿暗許終生。」
舒妍趕緊跪下，雙手緊緊抓著絹子。李順寧看到自己女兒這樣又感到心疼，「妍兒啊，從前你小小的最是可愛與溫順，我四個女兒里最喜歡的便是你。雖說綺墨是我的嫡出女兒，但是卻也不及你，可如今你為何成了這個樣子。」
舒妍含著淚說道：「女兒知道，是女兒蒙了心，本想著能與方子卿白頭偕老，便沒想那麼多，可誰知他竟然。」還沒說的下去，舒妍便低聲哭了起來。
李順寧起身將舒妍扶了起來，用手擦著舒妍臉上的淚。李順寧嘆了一口氣，心疼地看著舒妍，無奈地說道：「此事是我們佔了下風，被丞相和方家抓住了把柄，如果大肆宣揚，不僅連你保不住，甚至咱們整個李家都會被他們搞垮。」
聽到這，舒妍更是哭泣，她沒想到自己的一時錯誤，竟然能讓整個家族的人來給她陪罪。李舒妍向後退了一退，又鄭重其事地跪下，向李順寧磕了個頭，「父親，這件事都是女兒的錯，女兒自己的錯自己來擔，女兒絕不會讓他人來羞辱女兒與整個李家，父親，女兒謝謝你。」說罷，舒妍便離開了李順寧的堂屋。只留李順寧在原地，看著女兒離去的背影。
舒妍來到綺墨的屋中，看著綺墨綉著女紅，便輕聲奪過來。綺墨被嚇了一跳，驚訝地看著舒妍。「妍姐姐，你終於肯出來走走了。」說完，臉上又多了幾分欣喜。舒妍寵溺地看著綺墨，手上嫻熟地綉著女紅。舒妍溫柔地說道：「綺兒你這女紅還是得多加練習啊，我教了你多少次，這個花紋應該怎麼綉，你倒是不聽我的。」綺墨向舒妍身上靠了一靠，「妍姐姐如此欣喜，可是嫁娶之事有著落了？」舒妍笑容有一瞬間的凝滯，后又舒展開來。她停下手中的女紅，摸著綺墨的頭說道：「你呀，你還是關心一下你自己的嫁娶之事吧，上次祖母賞的那把玉如意給你拿去，正好跟你的湊成一對。」說罷，又輕輕地掛了下綺墨的鼻子。
綺墨歡喜地抱著舒妍，說道：「姐姐出嫁了以後，一定要想著綺兒啊，可不能縱著他人欺負綺兒。」舒妍心裡百般滋味，她只能嘴上答應著。「你呀，除了你去欺負別人，誰能欺負的了你，只是你可不能太過天真，別人說什麼你便聽信什麼，被別人騙了你還是不知道。」
綺墨根本沒將舒妍的話放在心上，只是貼著舒妍，隨口答道：「好啊，妹妹我知道了。」舒妍把綺墨拉開，鄭重其事地跟綺墨說道：「你一定要將姐姐的話放在心上，將來一定尋一個好的夫婿，好好對你。」綺墨看著舒妍這麼認真，內心雖存了疑惑，可只能認真地說著是。說完這些，舒妍起身，摸了摸綺墨的頭。「綺兒，姐姐今日說的都是肺腑之言，這女紅你慢慢綉，姐姐先回房了。」綺墨望著舒妍，笑了笑，拉了拉舒妍的手，舒妍將手鬆開，說道：「那姐姐就先走了。」
走到門外，舒妍倚在門上流出了淚水，她知道她再也保護不了這個妹妹了。
舒妍來到了自己屋中，看見劉姨娘正在往自己的花瓶中插幾株鮮花。舒妍過來扶著劉姨娘，坐到了床邊。「娘，這些東西怎能勞煩你來給我布置呢，您真是辛苦了。」劉姨娘熱淚盈眶地握著舒妍的手，連連說道：「不辛苦，不辛苦，為娘的不就是為兒女操勞嗎？你這兩日遭受了這麼多的磨難，為娘的心裡真是滴血似的，你只要好好的，為娘的這條命你拿去都沒事，只要你好好的。」
聽到這，舒妍再也忍不住淚水，鑽入劉姨娘的懷中，號啕大哭。只說自己對不起劉姨娘，不該與他人暗定終生。劉姨娘與舒妍相抱哭泣，舒妍擦著眼淚說道：「娘，你得盯著二弟好好讀書，不能貪在玩樂之上，父親就只有兩個兒子，你一定要讓二弟為李家爭氣啊，女兒不孝，做了錯事，讓父親與娘都為我擔心。」
劉姨娘聽到這，心裡卻有幾分害怕，連忙問道：「妍兒，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舒妍回道：「沒什麼意思，娘，你一定要讓二弟爭氣，他是父親最小的孩子，咱們也不能讓大夫人看不起。」
劉姨娘答應道：「娘知道，只要現在你好好的，娘什麼都答應你。」與劉姨娘說完話，竟已近傍晚，劉姨娘說要親自下廚為舒妍做一頓飯。
舒妍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的風景。落日無限好，自己也曾與那一人相伴共看夕陽，可如今，良人竟變成了惡人。想到這，舒妍自嘲地笑了一聲。
晚飯間，舒妍的二弟李鈞澤下學回到房中。舒妍看著這個十歲的弟弟，疼愛地拉過來，握著鈞澤的手。鈞澤問道：「姐姐，你可大好了？沒人再欺負你了吧？誰再欺負你，我一定去幫你打他。」說完，鈞澤憨憨地朝著舒妍笑了笑。
舒妍眼中含著淚水，搖頭說道：「澤兒，沒人欺負姐姐，只要你用功上進，姐姐就不會被別人欺負。」小鈞澤緊緊握住了拳，向舒妍承諾一定會好好用功。舒妍望著鈞澤開心地笑了。
飯後，舒妍獨自回到房中，在桌子上攤開了一張紙，用毛筆一筆一畫地寫著字。婢女環嘉端著一些水果走了進來，疑惑地問道：「小姐，這是在寫什麼啊？」
舒妍拉著環嘉的手，想讓環嘉坐下。環嘉卻連連推脫，說是下人怎麼能與主子一起坐。舒妍笑了笑，將寫好的紙裝好，交給了環嘉。並叮囑環嘉說道：「環嘉，你伺候我的時間最長，我也只能信的過你，不管明日發生了何事，你一定要把它送到禮親王府中靜南郡主手裡，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送到她的手裡，你聽到了嗎？」
看著自己平日里溫和的主子這麼鄭重其事，環嘉用力地點了點頭。舒妍笑了笑，向環嘉說道：「我乏的很，你出去把門關上，我好好地睡一覺。」環嘉揣著紙，輕輕地將門關上。
舒妍取出一條白綾，將它搭到房樑上。這一生，就這樣了吧。錯愛一人，本就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