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 男孩澤宇

  陳若蘭聽了立刻委曲地說：“你有了兒子就忘了我。”


  馮局聽了壓著嗓子笑著說：“你看看你。”


  陳若蘭不吭聲。


  馮局繼續說：“晚上來我家吃飯吧，我跟小宇說介紹個阿姨給他認識。”


  陳若蘭一聽就不願意了，愚蠢地反駁道：“誰是阿姨啊？我有那麽老嗎？”話音未落，她便發現自已又說錯話了，果然馮局在電話那端嘿嘿奸笑道：“難道叫你姐姐？這合適嗎？”


  陳若蘭頓時想找個老鼠洞鑽進去，咕噥著半天說不出話來。


  馮局及時地結束了對話：“好好看書吧，一會兒我來接你。”


  陳若蘭哪裏還看得下書，趕緊起來還了手裏的書，跑到書架上重新挑了一本《怎樣與青春期男孩勾通》的書看了起來。


  陳若蘭看了一會兒，雖然不明所以，但是有一點她還真記住了：和他聊他喜歡的話題，慢慢地再走進他的內心世界。


  陳若蘭想了想，開車到音像店買了一張《快樂男生》的光盤，她覺得有了這個殺傷性武器，一定能打開一個16歲少男的心扉。


  自從05年超級女生開始，短短幾年，快男超女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風靡大江南北，雖然她不是玉米，也不是星星，可是對於快男超女還是了解一點的。


  從音像店裏出來，陳若蘭不禁埋怨自已：不過去見一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我怎麽感覺跟醜媳婦去見公婆似的？居然還買了快男的光盤。剛剛賣光盤的大哥一臉詫異地看著我，大概他也覺得我一把年紀了，還買這種女中學生喜歡的東西，他也覺得我是犯花癡吧？


  到了馮局家，按了按門鈴，給她開門的是馮局的兒子馮澤宇。一身青少年款式的休閑裝，用料考究，價格不菲，明顯的某品牌標識，低調而不張揚。一臉青澀，腦門長著幾顆青春痘，身高大約一米七五左右。


  陳若蘭心想，這一定是馮局的兒子馮澤宇了，於是她露出了最可親的笑容道：“你是澤宇吧？我是你父親單位的陳若蘭。”


  青春期的男孩果然不好對付，馮澤宇並沒有被陳若蘭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所融化，他冷淡而疏離地說：“你好，請進。”


  陳若蘭走了進來，在門口換了拖鞋，是一雙新的，不知道是不是馮局專門為她買的。


  馮局在廚房裏聽到了動靜，拿著鍋鏟走了出來，“你來了？先去坐會吧，飯一會兒就好。”


  說完他又衝兒子道：“給你陳阿姨倒杯水，你陳阿姨第一次來我們家，你陪他聊聊天。”


  馮澤宇便走了過來，拿出一個杯子放了點茶葉，在飲水機上倒滿了水遞給她說：“阿姨你喝茶。”


  “謝謝。”陳若蘭接過水。


  馮澤宇在她側麵的沙發坐下，兩個人就沉默了。


  陳若蘭一時也找不出話題和他聊，平時也算是伶牙俐齒的人，可是在這個時刻，她真是不知道要跟一個16歲的男孩子聊什麽。


  陳若蘭無聊地看了一下馮局的家，應該有將近一百個平方，布置和裝修都很低調，不知道有沒有女人的拖鞋、睡衣之類的東西，衛生間裏有沒有女人的化妝品，忽然她發現自已的心機越來越深了。


  第一次來到馮局家，還有一個處在青春期的男孩，陳若蘭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看著馮局在廚房忙碌，陳若蘭坐不住了，走到廚房問：“需要要我幫忙嗎？”


  馮局居然不客氣地笑著說：“今天不用，以後有的是機會。”


  陳若蘭真想對著那張笑臉一拳揮過去。可是看到平時一向高高在上的馮局穿著一條藍色前麵帶兩個口袋的圍裙，口袋上還有卡通小熊的圖案，陳若蘭又覺得穿圍裙的馮局迷人極了。


  她下意識地看了看馮澤宇，馮澤宇背對著她，沒有什麽反應。


  陳若蘭隻好怏怏地回到了客廳的沙發。


  回到沙發上，她沒話找話地問：“聽你爸說，你現在上高中了，平時學習緊張嗎？”


  話一說出來，陳若蘭就後悔了，想起她上學的時候，最討厭長輩問她的學習情況了，此時在他的眼裏，自已也一定是一個討厭的長輩。突然陳若蘭想到自已還買了快男的光盤，趕緊拿出來遞給他說：“給你帶了個小禮物。”


  馮澤宇接過來一看，是張傑的，隨手放到了一邊說：“我喜歡魏晨。”


  陳若蘭就尷尬了。


  過了一會兒，才勉強道：“哦，那個男孩子挺帥的，個子也高，他和謝娜唱的《讓夢冬眠》挺好聽的。”


  馮澤宇聽了輕蔑道：“不是謝娜，是何潔。”


  陳若蘭徹底無語了，啥破節目，搞那麽多助陣的女星，害得她在一個毛頭小子麵前出醜了。


  正尷尬著，馮局出來了，“飯做好了，小宇，過來幫我端菜。”


  馮澤宇應了一聲就過去了。陳若蘭也去端了兩趟。一會兒飯桌上便擺滿了，酸菜魚、糖醋排骨、爆炒西蘭花……好多都是她愛吃的，陳若蘭看了他一眼，馮局正對她微笑，陳若蘭趕緊低下頭。


  此時一定要低調，不能讓小宇覺得自已被冷落了。


  馮局開了一瓶幹紅，兩個人各自倒了一杯，飯桌上多數是他們父子倆對話，陳若蘭偶爾插一句。馮澤宇仍象剛才一樣疏離。


  馮局很照顧她的情緒，給小宇夾菜一定也會給她夾。陳若蘭明白，有小宇在，很多話都不能說。


  他們父子兩個不知怎的討論起足球來，陳若蘭完全插不上話，這個時候她覺得自已是個多餘的人。陳若蘭雖然一再安慰自已不要玻璃心，但是心裏還是很失落。


  吃過飯隻坐了一會兒，陳若蘭就說要回家了。第一次來他家，陳若蘭不想久留，１６歲的孩子什麽都懂，她不敢掉以輕心，而且男人都很看重自已的兒子，小宇的想法和態度對馮局的影響一定很大。


  馮局也沒有挽留，他拿起外套，對兒子說：“小宇，我送阿姨回家。”


  馮澤宇點點頭，仍淡淡地說：“阿姨再見。”


  回家的路上，馮局說：“你還真有心，你怎麽知道小宇喜歡什麽？”


  陳若蘭說：“就是平常的男孩子都喜歡的那些唄。可惜，我猜中的故事的開頭，沒猜中結局，他不喜歡張傑，喜歡魏晨，我這是拍馬屁拍到了馬腳上。”


  馮局說：“有心就行了，慢慢來吧。”


  訓寶公司董事長辦公室，容之奇坐在牆邊的沙發上向向訓和小寶匯報工作：“……改成１２小時製之後，氟草酯車間的情況已基本穩定下來，正副主任五大員一共七人，每星期一人值一天班，從晚上七點到第二天早上七點，每小時巡查一次。我一星期值三個夜班，另外四天由安全科科長和生產科科長各值兩天，所有容易發生易燃易爆事故的工段和崗位都處在嚴密監控之下……”


  “嗯，辛苦了。”向訓聽了滿意地看了看小寶說：“副總的年薪再給提一點，主任級別的工資係數也提一點，另外車間五大員和正副主任的工資係數也提。”


  訓寶公司象財務總監孫潔、銷售總監張剛、生產副總容之奇等人的工資用的是年薪製，品管部主管、車間主任等主任級別的工資是按係數來的。


  小寶點了點頭。


  聽完指示容之奇一邊下樓梯一邊對小寶說：“你去品管部看看，如果她正在忙呢，你就回來告訴我，如果她很清閑，你就不用告訴我了。”


  小寶聽了問：“啥意思？”


  容之奇說：“她忙的話我就約她，如果她清閑下來，我就不約了。”


  小寶說：“你腦筋不清楚啊？她要是工作忙，還能跟你約會嗎？”


  容之奇說：“我就是趁她忙的時候約她，這樣才能讓她知道，不是我不約她，而是她工作忙，沒時間赴約，這樣她就不會抱怨我了。”


  小寶說：“我姐抱怨你了嗎？”


  容之奇說：“她雖然嘴上不說，心裏肯定已經在抱怨我了。今天我看到她用從沒有過的幽怨的眼神看著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也是。”小寶說，“你們在熱戀中，這麽久不約會，我姐難免有想法。”


  “可你也知道，我和她是親兄妹，我該怎麽辦？”


  小寶說：“好吧，我去幫你看一看，她在做什麽。”


  小寶來到品管部蘇玉的辦公室，隻見蘇玉的辦公舊前站著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負責原材料檢測的沈蘭馨，因為上次的生產事故，小寶也認識了她。


  蘇玉的辦公室在裏麵的套間，外麵是副主管張正的辦公室，張正見到小寶，剛想起來去叫蘇玉，被小寶攔住了。小寶搖了搖手，坐在他辦公桌旁邊的沙發上，側耳聽著裏麵的動靜。


  沈蘭馨說：“主管，我想請一個星期的假，我女兒病了，醫生說是肺炎，要住院，恐怕最少也要住一個星期。我家裏的情況你也知道，老公跟小三跑了，公婆嫌我生的是女孩，也不幫我帶孩子，我父母都在鄉下也指望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