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四 若蘭尋兄
上車不久就刮起了大風,一會兒又下起了暴雨,公交車在狂風暴雨裏跌跌撞撞的往前衝,走到半路遇到了一個大坑,車子陷在泥裏怎麽也撥不出來,全車的人都下去了,才把車子推出了大坑。
回到藍湖的時候雨已經停了,路上到處都有台風留下的痕跡,南京路上的梧桐樹葉被刮掉了好多,就連樹枝也被折斷堆積在路麵的積水裏。
石英廠大門的兩邊開滿了白色的小花,台風過後,地上的積水中落滿了這種小白花,路燈下,這些花兒和倒影交相輝映,美的觸目驚心。
容之奇看到蘇玉的時候給嚇了一跳,她穿著一身套裙,全身上下濕得透透的,臉上水一道泥一道的。“你怎麽了?遇到劫匪了嗎?”他邊給她開門邊問。
蘇玉搖搖頭淒然笑道:“我回老家了,路上遇到了大雨,車子陷進了坑裏出不來了,全車的人都下去推,所以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是這樣。”容之奇聽了蘇玉的解釋才放了心,“我給你找衣服,趕緊洗個熱水澡,別著涼了。
他給她放了熱水,沒有衣服,隻好找出自已的一身睡衣給她穿在身上。
蘇玉穿著他那身寬大的睡衣從衛生間出來,一頭栽倒在他的床上就不起來了。
容之奇走過去抬起她的頭,發現她已經淚流滿麵了。
“你怎麽了?”他吃驚的問。
她抬起頭來笑了一下說,“沒有什麽,之奇,讓我哭一會,哭一會就好了。”
她哭了好久,終於漸漸平靜下來。
“你們結束了?”。容之奇擰了一把毛巾遞給她。蘇玉如此地傷心欲絕, 如果不是和高原分手,還能有什麽事呢?可是他們為什麽分手呢?
蘇玉點點頭。接過毛巾慢慢的擦著臉。
“為什麽?”容之奇問。
“因為,蘇大軍他不會放過我,我不想連累他。”蘇玉一臉平靜地說。
“蘇大軍是誰?”容之奇問。
蘇玉說:“他是我繼父的兒子……”接著蘇玉就把從前的事情告訴了容之奇。包括小時候用鐮刀砍傷了他的腿,包括第二天蘇大軍在鎮政府門口攔住她報仇,包括高一開學的時候發生的那些事,蘇玉都一股腦兒告訴他了。
容之奇聽了皺眉,但是他也沒說什麽,隻是讓她安靜下來,然後把她送回了家。
本來在禦園飯店吃飯的酒桌上,高原就把蘇玉的家庭情況介紹了大概,再加上陳若希和蘇玉的姐妹關係,容之奇已經將蘇玉的身世梳理了明白。
蘇玉的父親是上山下鄉的知青,和蘇玉的母親在下鄉時結了婚,生下了蘇玉,後來知青返城的時候,他就拋棄了蘇玉和她的母親和陳若希的母親結了婚。蘇玉的母親改嫁到蘇玉,所以蘇玉才姓了蘇。
蘇玉在蘇家過得並不好,她繼父的兒子蘇大軍經常欺負她,高原為了替蘇玉出頭被蘇大軍捅傷了,兩個人因此而產生了懵懂的感情,七年之後,他們終於有情人終成眷屬。
但是蘇大軍仍然沒有放過蘇玉,現在他甚至找到了一個黑白兩道通吃的大靠山謝鐵龍,而謝鐵龍第一次看到蘇玉就對他起了覬覦之心。
蘇大軍想拿蘇玉作為跳板,要利用蘇玉來實現自已的夢想,房子,車子,有錢人的生活。
蘇玉感覺到了危險,為了不連累高原,蘇玉跟高原提出了分手。但高原誤認為蘇玉對他餘情未了,竟然一氣之下,同意分手,於是蘇玉和高原就真的分手了。
所以蘇玉今天晚上會如此傷心。
蘇玉和高原分手之後工作更加的忙碌了。這樣也好,人說忙碌是治療失戀最好的靈藥,工作她忙一些就不會沉浸在失戀的痛苦中了。
但蘇玉同時也擔心著蘇大軍。她不知道蘇大軍什麽時候出手,又怎樣出手,所以,她要在蘇大軍出手前把母親和妹妹安排好。
蘇玉已經給母親買好了房子,隻要再給她們留下一筆錢,她就沒有後顧之憂了。然後,她或者是跟蘇大軍魚死網破,或者遠走他鄉。
陳若蘭在蘭山口鎮呆了幾天後心情慢慢平複,然後她又回到藍湖上班。
早上主任叫她到公安局去一趟,到了公安局辦完事後,她忽然想起了爸爸跟她說的話,當年的那個小男孩是被一個姓容的人販子撿走了,那麽如果我查一查販賣兒童的案件記錄,不知能不能找到線索。
這樣想著,她就來到了卷綜科,查了近二十年犯罪記錄,回來後又去監獄走訪了十幾個人販子,都沒有得到一點陳曉的消息。
她有些失望了,這真是大海撈針。
一個月後監獄給她打來了電話,告訴她他們抓到了一個人販子,這個人販子的供詞中提到過一個姓容的人販子,她連忙趕了過去。
那個人販子告訴他,他認識一個姓容的人販子,叫容發,住在臨蒼縣石湖鄉。聽說他二十多年前收留了一個男孩,不知道他收留的那個男孩是不是她要找的那個人,但是這個人十年前就刑滿釋放了,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住在那裏,也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這個世上。
陳若蘭聽了心裏一涼,十年前?這麽久了,這個人還在嗎?
陳若蘭找到了這個線索,急忙打電話告訴了陳子堅,陳子堅第二天就動了身。到了石湖鄉找到了那個人販子的家,隻有幾間破敗的小瓦房,院子裏除了幾棵樹外,就隻剩下叢生的荒草了。
陳子堅向鄰居們打聽,他們說,那個人販子好多年都沒有回家了,他帶著他的老婆到南方打工了。陳子堅把若蘭的電話給了那個人販子的鄰居,告訴他,隻要他們家來人,就打這個電話號碼。
回來後陳子堅也沒抱太大的希望,好多年都沒有回來了,這個人是不是還活著都不知道,到哪裏去找呢?
沒想到幾個月之後,陳若蘭忽然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電話裏那個人告訴她,那個人販子帶著他的老婆回來了。陳若蘭一聽非常高興,急忙坐車回到臨蒼縣,也沒有回家告訴爸爸,就直接去了石湖鄉。
幾經周折陳若蘭找到了那個人販子的家,是四間破舊的小瓦房。若蘭敲開了門,開門的是一個六十歲左右的男人,她便猜想這個人可能就是那個姓容的人販子。
她隱約記得他叫容發。
容發開開門,見是一個文文靜靜的姑娘,愣了一下,就問:“你找誰?”
“ 請問一下,這是容發的家嗎?”若蘭說。
“我就是。”容發說。邊說邊把她讓進屋裏來。陳若蘭跟著他進了屋子,他老婆也在家,正在裏間收拾,見來了客人,就出來給倒了一杯荼。
“姑娘找我有什麽事?”坐下後,容發問。
“ 是這樣的,容大叔,我想知道你兒子……”說到這裏若蘭停了一下,下麵的問題太多了,她想知道他兒子是不是還活著?多大了,現在在哪裏,做什麽,但她一時又不知道應該先問哪個。
“你找之奇啊?”容發見她頓住了,問道。若蘭聽了愣了一下,過了半天她才想起來,那個孩子既然是被容家收留了,一定也改了姓了,換了名字,不會再叫陳曉了。
“之奇? ”她一定得記住這個名字。
“ 嗯。”她點了點頭。
“姑娘,你找他有什麽事嗎?”容發又問。
“我?……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大叔,你能不能告訴我他現在在哪裏?”
容發聽了轉過臉去問自已的老婆:“小燕媽,之奇現在是在什麽單位上班來著?”
“好象是什麽訓寶化工有限公司……”女人在裏麵遙遙答著,卻也是不確定。
“這樣吧,我今天也沒事,我帶你去吧。”容發想了一會說。
若蘭求之不得。
容發跟老婆說明白,就帶著若蘭去等車,一路上,若蘭又給他買票,又給他買水喝,弄得容發一個勁的誇她懂事,又懷疑她是不是兒子的女朋友,若蘭也不解釋,容發便一直把她帶到訓寶化工有限公司。
陳若蘭知道這裏是藍湖市開發區,也是廠區密集的地方。隨著城市的不斷發展,藍湖市的廠礦企業都騰到了這裏,訓寶化工有限公司當然也不例外。
從公交車下來,陳若蘭隨著容發走到一家工廠的大門口,跟門衛交涉了幾句,容發就帶著陳若蘭進了大門。
一棟辦公樓在最前麵,容發在帶著陳若蘭來到二樓,一個掛著副總辦公室的牌子的門半敞著,從外麵能看到裏麵的情形。
陳若蘭好奇地看過去,一間辦公室分成裏外兩間,外間一個小夥子正在電腦前忙著什麽,裏麵露出一張大大的辦公桌的一角,再往裏就看不見了。
容發走了進去。外麵的小夥子一看容發,認識是容總的家人,就說:“容總,有人找你。”
容之奇正忙著呢,看到容發,他皺著眉頭說:“不是剛剛給過你伍佰塊嗎?你怎麽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