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身世堪憐
小青幾步走了過去:“給你!”她一下子將紙袋摔到桌子上,桌子上的杯子被她摔掉在地上,“呯呯乓乓”地響了起來。
蘇玉吃了一驚,待看清是小青,隻皺了皺眉頭,然後問道:“這是什麽?”
“容之奇讓我轉交給你的,是什麽自已看吧!”小青氣哼哼地說。
蘇玉拾起袋子看了看,卻是她那天在容之奇家換的衣服,可能是容之奇讓她給轉交的吧。
她把袋子放在身後的沙發上,拉著她的手說:“小青,你怎麽了?是不是生我的氣了?來,有什麽誤會坐下來說。”
小青一甩她的胳膊道:“屁!看你這張假惺惺的臉我就惡心,滾開,讓我出去。”小青一使勁甩掉蘇玉的手走了出去。
蘇玉回過頭來,李東湖正在查看紙袋。“這衣服是他給你買的?”李東湖問。
“不是。”蘇玉連忙搖頭。
“那是你自已的?”
蘇玉點點頭。
“為什麽會在他手裏?拉在他家了?”李東湖皺起眉頭。這件事太容易讓人浮想聯翩了。
“因為……”蘇玉想跟他解釋,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李東湖卻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不用解釋了。”他拿起自已的上衣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蘇玉抱著紙袋一下子癱坐在沙發裏。
小寶進來的時候正碰到李東湖怒氣衝衝地往外在,“李東湖!”他拉了一下沒拉住,便不再管他。
他走到蘇玉旁邊。此時早有主管經理走了過來,小寶一邊連聲說著誤會,讓清潔工把破碎的杯子掃走,一邊陪著笑從口袋裏掏出好幾張大團結給了主管經理,主管經理這才悻悻地走了。
小寶見經理走了,重新要了啤酒走了過來。
“你不知道林小青喜歡李東湖嗎?為什麽還去招惹他?”小寶問。
“我什麽時候招惹他了?”蘇玉煩惱地說,“我隻是……。”說到這裏她搖了搖頭,道:“算了,不跟你說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我怎麽不懂?我知道,你不喜歡李東湖!”小寶開了一聽啤酒遞給蘇玉,又開了一聽喝了一口道。
“你怎麽知道?”蘇玉詫異道。
“看吧?給我猜中了吧?這就叫心有靈犀。”小寶道。
“什麽心有靈犀?”蘇玉說,“別胡說八道了。”她的心裏很煩亂,她一直想找個機會跟林小青解釋上次的誤會,沒想到還沒找到機會呢,又添加了新的誤會。
這真是雪上加霜,屋漏偏逢連陰雨,行船偏遇頂頭風,而李東湖對她的誤會更讓她有口莫辯。她低下頭默默地盯著麵前的杯子,不說話了。
小寶看著她,過了一會兒,忽然道:“你看著我。”
“什麽?”蘇玉抬起頭來。
“你看著我。”小寶又說。
蘇玉直視著他。“對,就是這樣,你看著我的時候眼睛會閃閃發光,但是你看著李東湖的時候卻沒有,所以,我敢斷定,你不喜歡他。”
蘇玉見他說得跟真的一樣,不由得笑了,“小屁孩,你懂什麽感情?”
“姐,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你知道嗎?你的眼睛告訴我,你不喜歡他。李東湖的身世非常的可憐,他的父親很早就死於一場沉船事故,母親又是個瞎子,他高中畢業後就開始掙錢,一家人的生活就靠他在火車站拉人賺一點錢來維持。”
小寶說到這裏喝了口啤酒歇了歇又道:“所以他的性格很孤僻,他不跟任何人來往,而林小青又很喜歡他。這次他向你拋出了橄欖枝,你想借著這次機會讓他加入我們的團體,溶入新的生活,甚至想撮合他和林小青,這就是你沒有拒絕他的理由,不是嗎?”
小寶說完這翻話,蘇玉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沒想到他小小年紀,竟然能看穿別人的心思。
“你不要把眼睛睜得那麽大好嗎?”小寶說,“我十四歲就出來混社會,論社會經驗,我比你多好嗎?”
“十四歲就出來混社會,你的身世一定很可憐吧?是不是比李東湖還可憐啊?”蘇玉同情地問。
小寶聽了他的話先是用鼻子哼了一聲,接著又無奈地扭過臉去,過了一會兒,他又把臉扭回來道:“是啊,我的父親吃喝嫖賭五毒俱全,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跟別人走了,所以,我十四歲就出來混江湖了,你說我是不是比李東湖還可憐?”
“有時候我覺得你很小,因為你的臉上還殘留著些許稚氣,但是有時候我又覺得你很成熟,說話做事處處透著老練,原來你有著這樣的身世,怪不得……”蘇玉道。
“姐。這樣一個稚氣而又老練的男人,你會接受他成為你的……男朋友嗎?”小寶問。
蘇玉又皺眉了,一個李東湖還沒有叨清呢,又來了一個孟小寶。她這是犯桃花運了?
孟小寶忽然笑了,他說,“剛才我說你看著我的時候眼睛會閃閃發光,那是開玩笑的啦。”
蘇玉不解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這個小鬼頭,一會兒撩撥她,一會又說是開玩笑的,這是在戲弄她嗎?而她真是白瞎了,比他大五歲,卻被他耍得團團轉。
小寶真是好開心,看著蘇玉一會兒憂愁,一會兒生氣,他真的是開心極了。自從那次給她搬家,看到她一身濕漉漉一臉尷尬地把衣服送給他的時候,她就吸引了他,可是這五歲的年齡又讓他猶豫起來,也許就是這最初的猶豫讓他和蘇玉的關係變成了姐弟。
小寶接著道:“不過,的確有一個人,你看著他的時候,眼睛會閃閃發光。”
“你別胡說了,我什麽時候看著他眼睛會閃閃發光了?”蘇玉一急,說話就露餡了。小寶一聽就笑了,“你說的他是誰?”他問。
蘇玉急忙改口道:“沒有,沒有這個人。”
小寶說:“你就自欺欺人吧。”
蘇玉忽然想到了高原,想起高原,她的心情就沉重起來,她搖搖頭說,“我喜歡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棵樹,一棵把根紮在你心上的樹……好了,不早了,我們走吧。”蘇玉喝完最後一口酒道。
“姐,我送你回去。”小寶說。
蘇玉點了點頭。
他打的把她送到家門口,蘇玉下了車,小寶忽然搖下車窗的玻璃道:“姐,有機會我想聽聽你和那棵樹的故事。”
蘇玉擺擺手,“快走吧,下雪了。”出租車拐上國道飛馳而去。蘇玉看著黑暗的夜空和夜空中飄墜的雪花又想起了高原。
年終將近,化工班越來越忙了,蘇玉等人不僅要迎接歲末的階段性考試,還要排練一些節目準備在廠裏的年終總結大會上演出。
蘇玉、林小青、小美、黃佳麗、表妹、沈麗等人是一個集體舞《感恩的心》,小寶、徐征、李東湖三人唱的是小虎隊的歌。
另外還有小品,三句半之類的搞笑節目,每天,上完了課,容之奇就把有節目的人留下來排練節目。
李東湖又恢複了他的孤傲和清高,輪到他排練的時候他到台上唱幾句或跳幾下之外,其餘的時間都是坐在角落裏一言不發或是站在窗邊看風景。
小青對蘇玉仍然愛理不理的,蘇玉也沒法向她解釋,隻好由著她去。
老槍的文章又獲了獎,晚上他來請容之奇去吃飯,開著報社的車來到工會,見時間還早就上三樓打算跟容之奇先侃一會。
剛剛走到工會小禮堂門口,便聽見裏麵音樂震耳欲聾,老槍推開了門。舞台上六個姑娘穿著清一色的健美褲和黑色的茄克襖正在排練舞蹈《感恩的心》。
容之奇一手拿著節目單,一手拿著筆,正專心致誌地看著台上的節目。見到她們的動作做得整齊、到位,他便眉頭舒展,嘴角上揚;若有人的動作沒做到位,或是不整齊,他便眉頭深鎖,緊抿雙唇。
老槍不吱不吭地坐到了他的旁邊。“前排中間那個就是那天晚上在你家留宿的女孩吧?”老槍問。
容之奇一愣,看了看他,“你怎麽知道?”
“笑話,我老槍看女人,那叫一個過目不忘。”老槍洋洋自得地道:“雖然隻匆匆看了一眼,雖然過了那麽久,但是在人群中,我還是能一眼認出她。”
他說得也是事實,不過這好象沒什麽好炫耀的。容之奇不屑地看了看他,沒理他。
老槍看了一會兒又道:“這個女孩還真不錯哎,你看,腰是腰腚是腚的……那個雯雯有什麽好?瘦得跟蘆柴棒似的,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你還老想著她幹嘛?”
“你講話怎麽那麽惡心?”容之奇話雖這樣說,也不由得對蘇玉細細打量起來。皮膚不是很白,卻如絲緞一般閃著光澤,兩隻‘鯉魚眼’幽深清澈,隻看一眼便能讓人陷進去。
她在舞台上做著簡單的舞蹈動作,勻稱協調,不得不說,人長得漂亮條子又好的女孩做什麽都好看,處處讓人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