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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論寫情書的真正奧義

  第五十章,論寫情書的真正奧義

  這邊白蕪拿著小冊子躲回自家屋子去看了,納蘭只得一個人悶悶地往回走。


  進了屋,卻已經有人在了——域王爺。


  「喲,域王爺怎麼回來了?」納蘭笑著跑過去,看唐域在幹什麼。


  唐域也在翻一個冊子,從這個大致內容來看,應該是今兒他吩咐紈絝甲寫的一百首情詩抄錄。


  持子之手,與子偕老;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都是些常見的詩詞,納蘭看了幾眼便躺到椅子上:「內容是有了,只不過沒看到有出彩的。」


  唐域笑了笑,將冊子擱在一邊,隨後他抽了一張紙,遞給納蘭:「你看看這個。」


  唐域自己的字其實很好看,飄逸瀟洒,如同他這個人。


  「思卿似海深,念卿日已遠。


  淚滴千千萬萬行,更使人、愁腸斷。


  要見無因見,拚了終難拚。


  若是前生未有緣,待重結、來生願。」


  納蘭讀了幾遍,擱下詩,皺了皺鼻子,道:「詩是好詩,不過,我不喜歡。」


  唐域摸著紙上的一排「待重結、來生願」,低聲道:「這是昨晚,我在翠煙樓醉酒的時候,迷迷糊糊間聽見的,都說醉酒之後沒有意識,我偏偏卻記得很清楚。」


  他是皇宮裡的傀儡王爺,艷羅是紅塵中的藝妓,兩個本不該有交集的人物,偏偏互訴情衷……難道果真是要結來生緣嗎?


  突如其來的悲傷氣氛讓納蘭有些不知所措,他在心裡打腹稿要怎麼安慰,不想唐域轉臉已經笑了起來。


  他念著白蕪寫的情詩,連「嘖」幾聲:「小納蘭,你這寫情書的能力還不夠。」


  納蘭只得虛心求教:「還請域王爺指點一二。」


  唐域挑眉,攬住納蘭的肩膀,「嘿嘿」笑笑,問:「那你先告訴我,那個被墨漬蓋住的地方,是『二』還是『三』?」


  「納蘭想起來還有事,先告辭了。」納蘭調頭就走。唐域扯住他的袖子,撇嘴道:「你不說就算了,這寫情書的能力,我倒是可以傳授你一些。」


  納蘭本要走,但還是頗有些好奇,便小聲問:「那究竟是個什麼法子?」


  「三步。」唐域伸出三個指頭,頗有經驗地說:「第一,念舊,也就是把兩人之間曖昧的過往寫一寫,記住,一定要真情流露;


  第二,誇讚,把那個人從頭到腳,用不失內涵和幽默的語言會更好,記住,這點講究華麗大氣,不用太求實;


  第三,渲染,這個很重要的。用大量詩詞歌賦修飾,會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納蘭認真地聽完,然後點頭:「我記住了。」


  唐域趁此靠近,又問:「所以被蓋住的究竟是二還是三?」


  「三……啊,我忘了。」納蘭捂住嘴,知道唐域最會套自己的話,這下更是不敢耽擱,快步跑了。


  域王爺站在原地,之後他躺在一邊的椅子上,回味著納蘭不小心說出的「三」,所以,納蘭喜歡的人,其實是阿斐?


  如此想著,他再也坐不住,抱著看戲的想法,連忙去找皇甫景了。


  納蘭出了院子,也不知道該去哪裡。他家景哥哥應該在後院用飯,夜裡聽說還要講學,納蘭也不方便過去打擾,自己轉了一會兒,轉進了白蕪的屋子。


  白蕪屋子很安靜,納蘭進去時,看見白蕪在挑燈夜讀。


  納蘭輕聲坐到她的對面,只見白蕪眼露精光,呼吸急促,面紅耳赤……納蘭以為他生病了,忙去探白蕪的額頭。


  白蕪被突然襲來的觸碰嚇了一跳,立時扔掉了手裡的東西,看樣子應該是自家娘親給的。


  「哎喲喂,你可要嚇死我了!」白蕪見是納蘭,這才拍了拍胸口,小心地把書撿起來。


  納蘭側眼去看,封面寫著《老攻輕點,我怕疼》……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玩意兒。


  「你來做什麼?」白蕪再一次翻開話本,那莊嚴的神色像是翻開了一本史冊或者詩集。


  納蘭搖頭,去拿白蕪桌上了的果子啃:「我一個人忒無聊,找你解悶。」


  白蕪指了指旁邊的椅子,頭也不抬:「你自己坐著玩兒吧,我在辦正事,沒空哈。」


  納蘭只得鬱悶坐在一邊,偶爾去看看窗外走動的下人。


  「啊嗚,」納蘭晃著手裡的玉佩流蘇:「你說,我們什麼時候回琅雲村?」


  白蕪一聽「琅雲村」,這才合了話本:「我也不知道。我爹說若是我許久不回去,他會親自來澤州接我的。」


  「我想回去了。」納蘭悶悶道。


  白蕪斜眼笑:「回去?就你,你捨得你家二殿下么?」


  「捨不得啊。」納蘭老實回答:「還有域王爺,還有爹爹,還有好不容易找到的糖鋪子,這些我都捨不得。」


  白蕪問:「那你還想著要回去做甚?」


  納蘭看向窗外嘆了口氣,夕陽暖暖地照在他的臉龐,金黃的光將納蘭的下巴勾勒地很完美,他動了動小扇子一般的睫毛,微微皺著眉:「可是,我不屬於這裡啊。」


  聲調軟糯又有些委屈,白蕪只覺得心都要化了,她默默拿過桌上的一本詩集,「唰」地沖納蘭的臉上砸過去:「不準勾引我!我們姐妹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啊嗚!」


  兩人廝打在一起。


  在兩人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納蘭府悄悄地來了一位貴客,一位了不得的貴客——關晟焱,關大將軍。


  大澤的天下是先皇攻打下來的,戰爭的殘酷和血腥暫不必說,只說先皇崛起於草莽,還未娶媳婦兒生孩子就跟著村子里的青年跑出來起義,經過九死一生竟讓他混成了起義軍頭頭,後來攻破皇城,理所當然地成了皇帝。


  人人都道先皇就是一個眼前的活生生的屌絲逆襲的最佳模板,為了證實逆襲二字,先皇也不負眾望,立了法換了度,緊接著就開始充盈後宮,各地的美人兒流水一般地湧進大澤皇宮。


  不料又是印證了一句「盛極必衰」,不等先皇雨露均沾,子孫滿堂,便突發惡疾,撐了三天就駕崩而去。百姓嘩然,都嘆天公不作美,皇門深似海,這先皇還未曾留下一兒半女,怎的就這麼去了?


  當時天下大局未定,便又得移名改姓,各蕃勢力蠢蠢欲動,大澤怕是又得有一番血雨腥風。


  然,在這危機四伏之時,朝中的納蘭丞相與關大將軍二人一文一武,暫執政權,穩固了搖搖欲墜的大廈。之後又有人私下做文章,說納蘭家和關家要策反,不想等先皇喪期一過,便由納蘭丞相帶頭,立了前朝貴族皇甫家為帝,受萬民朝拜。


  皇甫家是前朝貴族,大澤攻打皇城的勝利離不開皇甫家的裡應外合,如此安排雖然荒唐卻又合理,朝中不乏有非議,卻沒有一個人敢跳出來;或許是有的,只不過那幾個平日里挺活躍的大臣都接二連三地沒了蹤跡,其他人便理智的選擇了沉默,明哲保身。


  如此,直到皇甫家在大澤皇宮裡有了後代繼承人,納蘭丞相和關大將軍才開始選擇警惕,說到底,這個天下不該姓皇甫。這些年丞相掌朝堂,關大將軍掌兵權,皇甫家說得好聽是大澤皇室象徵,說得不好聽就是穩定大澤政局的傀儡。


  幸好皇甫敏這傀儡做得很是安分守己,一直低調做事,在朝中每每要做什麼重要決定時,都要俯身傾耳一句:「不知丞相和將軍的意思是?」


  如此,一來二去,大家倒也相安無事。


  之後傳出的皇帝偏袒關家,這也是未證實的謠言罷了。至少在納蘭記憶中,關大將軍和自家爹爹,算得上很知心的好友。


  關大將軍的轎子停在丞相府門口,並不要人通報,只自己由下人帶路,直接去了講院。


  關大將軍很好看,他是那種錚錚鐵骨的壯士模樣,人高馬大,劍眉星目,豪放洒脫。納蘭也悄悄懷疑過,為何這樣的將軍能和自家爹爹成為好友,後來關大將軍告訴納蘭:「其實你爹之前一直立志做一名上陣殺敵的將士,只不過先帝看重他的才能,才讓他做了文官。」


  這樣一來,自家爹爹在納蘭心中的地位又拔高了許多。


  關大將軍有種不怒自威的氣質,領路的下人竟不敢抬頭看他,到了講院,正要推門進去,關大將軍攔住,笑道:「等阿柯說完再進去不遲。」


  課說到一半,丞相大人出來喝茶歇息,冷不防看見關大將軍,連忙向他拱手:「阿焱,別來無恙啊。」


  兩人寒暄了一會兒,丞相大人看得出關大將軍有話要說,便安排人先去書房安置,自己則進屋宣布下課。


  關大將軍適當地表示歉意,丞相大人笑笑:「其實說得也差不多了。」


  便拉著關晟焱進去,眾人頓時安靜下來,紛紛向將軍見禮。


  兩個大澤最有名望的人,作為大澤朝廷的左膀右臂一起出現在眾人面前,除了應有的尊敬和激動以外,還有更多的對二人能和睦相處的詫異和本能的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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