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納蘭第一次逛窯子
第四十三章,納蘭第一次逛窯子
沒有意思的飯局,饒是飯菜再怎麼美味也味同嚼蠟。
當下就有幾個忍不住氣的,站起來擱了碗筷便走了。正巧阿朹端著小豆包點心進來,納蘭忙沖不知所措的他招手,說是把那些離開了的人的點心都端過來就行。
丞相大人只自己默默吃飯,皇甫斐跟著納蘭一起端點心,皇甫景則端直了身子,陪著丞相細嚼慢咽。
菜還沒上齊,人就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丞相終於忍不住,搖頭嘆道:「唉,治國安民的道理哪裡是隨隨便便就能學會的呢?腦子裡沒有為國為民的念頭,那麼我再怎麼教學,也不過是對牛彈琴。」
「阿景願虛心聽丞相教導。」皇甫景及時表態,皇甫斐也趕緊點頭說是。
知道二人是皇子,丞相好歹欣慰不少,他也離了席,贊道:「皇帝的兒子,比起這些紈絝子弟,自然是更有追求的。」
皇甫斐和皇甫景謙讓行禮:「丞相高抬了。」
納蘭見自家爹爹離席,自己也不再吃,只往後退了退,等著身邊的兩人。
皇甫景笑問納蘭可吃飽了?納蘭點頭:「只有在家裡才真正吃得飽。」
三人便也離去,皇甫景二人夜裡要去大堂聽講,都各自回去收拾。
納蘭讓阿朹給二人帶路,這次丞相大人提前打掃了屋子出來,後院滿噹噹住著,皇甫景二人各住一間,其餘人四人一間。
這廂納蘭吃的有些撐,乾脆在一邊花園裡散步消食。
這時有幾個鬼鬼祟祟的人悄悄靠近,納蘭本能要跑,卻被人扯住了袖子。為首一個看起來清俊些,他往左右看了看,忙小聲道:「納蘭公子留步。」
納蘭扯了扯袖子,扯不動,便乾脆問:「你們有事?」
那人也不啰嗦,問:「納蘭公子可知,翠煙樓,在哪個方向?」
翠煙樓是一座藝妓館,裡面的女子大多賣藝不賣身,但若是碰到有眼緣的,也有女子贖身跟著走的。
不過納蘭從未去過,丞相對這種地方向來躲避甚遠,他不干涉那些可憐的女子賣藝賺錢,但也從不肯讓自己人牽扯進去。
但是,翠煙樓既然名滿天下,納蘭豈會不知?他也跟著阿朹曾經路過,門口只有兩盆青松,無人攬客。不像街尾的怡紅院,脂粉香味肆意,樓上樓下站滿了扭著水蛇腰的女人。
納蘭當下點點頭,說自己知道。那幾人眼睛一亮,不想這納蘭公子竟比丞相好說話,便又問:「勞煩納蘭公子為我等指路呢?」
納蘭皺眉想了想,誠實道:「指不清,位置有點偏。」
眾人自然不信,只當納蘭是為了保全丞相的名聲不肯說,沒想到納蘭商量般湊了過來,低聲建議:「不如,你們帶上我?」
原來如此!
眾人恍然大悟,隨即帶上了曖昧的笑,不想這納蘭公子並不像看起來那麼遠離世俗嘛,都是男人,無論大小,總得留戀些脂粉唇紅。
但他們不知道,納蘭只是想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眾人商議等人少時,就從後院的後門出去,便都等著夜燈亮起來。
不想一道人影突然從後面跳過來:「你們在幹什麼?」
納蘭回頭去看,卻是白蕪。
「啊嗚?」納蘭看著在嘴唇邊粘了小鬍子的白蕪,有些懵。
白蕪裹著納蘭的袍子,又將頭髮束起來,不仔細看,就連納蘭也以為是個陌生的男子。
白蕪對自己這身還是很有信心,故意壓著嗓子問:「你怎麼還不回去?丞相夫人派我過來找你的。」
一邊的人先和白蕪互相見了禮,這才好奇問:「仁兄也是來聽丞相講課的嗎?怎麼剛才宴上沒有見著?」
納蘭忙笑著解釋:「她是我的隔房表哥,叫小狼。」
小狼……
白蕪悄悄去掐納蘭的腰,這個人取名字還真是任性呢。
因為重點都在夜遊翠煙樓,眾人也就不再多問白蕪的來歷,並且順便地讓白蕪也加入了隊伍。
等夜燈的光照進來時,納蘭一行五人便從後門摸了出去。
澤州夜市也頗為熱鬧。白蕪出門便對著各式首飾胭脂水粉鋪子表現出極大興趣,納蘭尷尬地笑笑,倒是白蕪在摸到自己的鬍子后突然清醒過來,回身爽朗笑笑:「我家娘子叫我出來替她帶一些。」
眾人肅然起敬,沒想到這小狼公子目測也就十七左右,卻已經有了相親相愛的娘子。
那幾人便又問白蕪一些婚姻問題,白蕪見過自家娘親爬牆,說起這些東西更是如數家珍,一會兒就把已經說到自己的娘子懷孕八個月……
納蘭跳起來捂白蕪的嘴,生怕待會兒她越說越離譜,從而給這些未婚的公子哥兒一個錯誤的婚前警示。
那幾人都稱讚白蕪是個顧家念妻的好男人,納蘭不屑,心想要是真的如此,她幹嘛還和你們出來尋歡作樂?
心裡是這麼想的,幾人卻在納蘭的帶領下很快來到翠煙樓門前。
除了納蘭和白蕪,其他三人都對門前典雅的布局弄得有些懷疑,但是眼前「翠煙樓」三字卻又不像是偽造的。
他們只得硬著頭皮去扣門,納蘭和白蕪跟在後面。
不時,門被打開,一個妝容素凈的婦人開了門。她一身淡雅的青色,舉手投足間很是端莊優雅,她禮貌地笑了笑,輕聲道:「艷羅姑娘正在唱曲,大家都凝神聽著,這廂給客官開門晚了,還請勿要介懷。」
「不介懷不介懷。」前三人很早就聽聞過艷羅的名聲,早已急不可耐地沖了進去。
納蘭拉著白蕪,先給婦人道了歉,這才跟著進去。白蕪忙悄悄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納蘭一愣,啊嗚,沒搞清楚你就興沖沖說要跟來,你膽子還真是大啊……
「嗯,一群姑娘賣藝的地方。」納蘭給出個模糊的答案。
「哦?是戲樓那樣的嗎?」白蕪很高興,她打小喜歡看戲,尤其是像秦叔寶和趙子龍這樣的英雄的戲,她更是歡喜異常,想到此處,白蕪摸了摸自己的小鬍鬚。
納蘭不答,兩人已經到了正廳。
正廳有不少人,一樓位置已經沒有了,連二樓的長廊上都有不少人探頭向下觀望。
這還是納蘭第一次來到翠煙樓內部,裡面的裝潢也是和外面一樣,端的是淡雅素凈,刻著花木的鏤空窗,精挑細選的粉紫色布簾,穿著也是素雅的藝妓,就連唯一一處供她們表演的高台,也是極其簡單的白玉石陪素色紗簾。
此刻高台中間只站著一名白衣紅裙的女子,她端莊地站著,神情不悲不喜,淡淡唱著一曲《蝶戀花》。
納蘭站在二樓,他起先還說這女子唱曲,聲調雖是不錯,但情感著實太淡,不想只等女子唱到一句「思郎回首念往情,不知郎心何處歸」時,那種隱藏在平淡如水之下的委屈、悲戚和痛苦才慢慢直擊人的心靈。
這種情感如同煙霧一般縈繞在心間,久久散不去,納蘭心中有些疼,這才領悟到台上艷羅的厲害。
一曲終了,納蘭和眾人一起撫掌叫好。不想旁邊的白蕪卻是「哇」地哭了出來。
包括納蘭,大家都往白蕪看過去。
白蕪哭得有些慘烈,眼淚簌簌,鼻涕泡也冒個不停,納蘭嚇得忙摸出巾子去遮住白蕪欲落未落的小鬍鬚。
「她一定是有故事的人。」白蕪伸出手指,顫巍巍地去指艷羅,哭道:「我從她的歌聲里聽出了我的故事,你說我那麼好,大牛哥為什麼就是不喜歡我呢?」
再哭下去,翠煙樓的小二怕是得來攆人了。納蘭勸了幾句,突然大喊一聲:「收!」
白蕪瞬間止了哭聲,撲閃著大眼睛看著納蘭。這個「收」是納蘭和白蕪小時候的約定,他們說,無論今後自己對著誰哭唧唧,只要對方喊一個「收」字,自己就得立刻收住,否則就得請對方吃一個月的零嘴。
眾人對納蘭投去敬佩的目光,艷羅也聽見白蕪的話了,遠遠地沖白蕪行了個禮,便要往後台去了。
納蘭仔細去看艷羅的容貌,小巧精緻的臉上有些同樣精緻的五官,媚眼如絲,唇紅若血,真真配得上「艷羅」二字。
一瞬間,覺得似乎是在哪裡見過。
納蘭小聲把這種熟悉感說給白蕪聽,白蕪眼淚還沒擦乾,聽此又沒憋住笑出來:「你這不叫熟悉,叫被人家姑娘給迷了心竅。」
「是是是,你什麼都知道。」納蘭雖然還是覺著熟悉,卻不再多說了,只回頭去和白蕪玩鬧。
突然聽得樓下吵鬧起來,納蘭去看,一眼看見站在正中央的三個人,正是和自己一同出來的紈絝,納蘭有些頭疼。
原來是這三人本就奔著艷羅的姿色而來,如今聽得艷羅只賣藝不賣身,心中自然不快,再加上剛才喝了幾口酒壯了膽子,眼下更是多了幾分底氣,紈絝甲問:「你敢推本大爺,知道本大爺是誰嗎?」
紈絝乙昂著頭:「就是,不過是請艷羅姑娘一起進房喝杯茶,怎的就這麼個反應?難道真是要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紈絝丙幫腔:「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