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早膳
傅瓷先是一愣,接著笑著安慰道:「哪兒就有這麼多人想要害我了?你未免有些草木皆兵了。」
季十七沒說話,傅瓷察覺到了他情緒的變化,也覺得自己說話有些過分了,遂而說道:「趁著還不啟程,你安心去睡一會兒。有袁凱與紅玉在,我不會出事的。」
「罷了,我讓雁兒進來陪你會兒」,說完,季十七看著傅瓷點了點頭便出了房門。
此刻的天還處於將明未明的狀態,但雁兒卻是個閑不住的命。季十七去找她時,她已經不在房間了。季十七問了好幾個小廝才知道雁兒已經去了廚房。
「你怎麼這麼閑不住?」季十七看著雁兒忙碌的背影問道。
雁兒回頭看了一眼來人是季十七,邊做著手裡的活兒邊回答道:「我就是瞧著長姐這幾日吃得少,路上又辛苦,怕她的身子骨吃不消。」
聽她這麼一說,季十七倒是有些慚愧。他察覺到傅瓷的食量不大,卻沒想到親手為她做些什麼送去。
如此想著,季十七走到雁兒身旁,說道:「我與你一起。」
雁兒歪頭有點不可置信的看著季十七,問道:「你……你會嗎?」
季十七點了點頭,雁兒的目光中還是有點不可置信。
「怎麼?我不像是會做飯的?」季十七問道。
雁兒點了點頭。從他第一眼見到季十七的時候,就覺得這人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一身白色的粗布麻衣,側背著一個小藥箱。雁兒沒讀過書,但聽過村頭說書的老爺子經常講一些橋段。那些個橋段裡頭講述的翩翩公子大都是季十七這個裝扮,就連性格也是出奇的相似!
「我做飯不難吃,不然我也沒法一個人在竹林生活這麼久」,季十七回答道。
雁兒隨便應了一聲,也沒再推辭。
令她沒想到的是,季十七給人一種飄飄然的感覺,但做起飯來一點兒也都不含糊。一葷一素一湯下來,他那潔白如雪的衣裳上竟然沒沾上一點兒油花。
把飯菜盛好之後,雁兒看見季十七打了個哈切,遂而關心道:「你這是一夜未睡?」
「嗯」,季十七應道。
聽他應下,雁兒一個勁兒的把季十七往外推,「趕緊回去睡一覺!你若是再病倒了誰給長姐看病?」
「不睡覺就會病倒,這話你聽誰說的?」季十七問道。
「我娘」,說這話時,雁兒的眼睛里已經噙滿了淚水。看著雁兒眼看著就要哭出來了,季十七有點兒不知所措,只好把自己揣在懷裡的手絹拿出來遞給雁兒,「諾,先擦擦眼淚再說。」
雁兒接過季十七遞過來的手帕,抹了一把眼淚之後,問道:「你這帕子上怎麼一股子草藥味兒?」
「在草藥里浸泡過的,驅蚊」,季十七解釋道。
難怪自己總覺得他身上有一股子草藥味兒,雁兒在心裡嘀咕道。
原本還以為是自己這些日子給傅瓷煎藥煎久了,也就聞著周圍都有一股子草藥味兒。
「接著說吧,怎麼就委屈上了?」季十七問道。
雁兒抽了兩下鼻子,接著說道:「我娘,我娘就是為了還錢沒日沒夜的給人做工,最後累死了。」
雁兒說完后,季十七拍了拍她的後背,雁兒乾脆一股腦兒的借著季十七的衣裳抹了一把眼淚。
季十七有點兒厭惡的看了雁兒一眼,但這丫頭心大渾然未覺。直到哭完之後,雁兒才意識到自己把季十七的衣裳弄髒了,遂而小聲的說道:「要不……要不我給你洗洗?」
季十七瞥了她一眼,說道:「不用了」,說完之後就要往外走。
臨到廚房門口的時候,季十七停下了腳步,回頭沖著雁兒說道:「給瓷兒送過去,我去補一覺。」
雁兒應了一聲,看著季十七走後,才想起自己手裡還握著他的手帕,想追上去但又覺得不好意思,遂而把手帕往袖子里一塞,端著飯菜去了傅瓷的房間。
此刻,傅瓷已經洗漱好了。
雁兒敲了敲門,傅瓷應了聲后,雁兒才進。
「這是我特地借了廚房給長姐做的飯菜,快嘗嘗!」雁兒將飯菜放到桌子上之後,給傅瓷盛了碗湯遞到她手邊。
「辛苦你了」,傅瓷笑著接過湯。
「不辛苦、不辛苦!」雁兒忙說。
傅瓷看著雁兒的笑臉,沖她說道:「你也坐下來一起吃吧?」
雁兒這回沒推辭,與傅瓷一起坐下來吃飯。
傅瓷喝了口湯,沖著雁兒問道:「這湯——」
「這湯怎麼了?」雁兒問道。
傅瓷笑了笑,「這湯不像是你的手藝。」
眼瞧著被傅瓷識破,雁兒交代道:「這湯是季公子做的。」
「十七?」傅瓷問道。
雁兒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我本以為季公子是個不會做飯的,沒想到他做起飯來竟然有模有樣的!」
聽雁兒這話,傅瓷深覺這丫頭抓重點的能力有問題,遂而直接問道:「十七怎麼會去廚房?」
「今兒一早,季公子去廚房找我說您醒了。看見我在給您做早膳,就主動提出幫忙。一開始我不知道他一夜未眠,就讓他幫著我一起。沒想到,他在廚藝上的造詣這麼深,後來就變成了我給他打下手了」,雁兒講到這兒的時候還有點兒委屈,看著傅瓷還看著自己,雁兒想了想又補充道:「長姐放心,此刻季公子應該已經回房間去睡覺了。」
聞言,傅瓷的心才稍微安穩了些,喝了口湯之後,對雁兒說道:「一會兒告訴紅玉晚些啟程,讓十七多睡一會兒。」
聽傅瓷這麼說,雁兒趕緊應下。
「既然是十七的手藝,你也嘗嘗」,傅瓷起身給雁兒盛了一碗湯。
雁兒忙接過,絲毫不顧形象的直接端著碗一口氣的喝了下去,到最後還不忘咂咂嘴問道:「長姐怎麼知道這湯不是我的手藝?」
傅瓷咽下口中的飯菜,擦了擦嘴角后才說道:「這湯比你平時做的清淡!」
雁兒雖然有心給傅瓷做些可口的飯菜,但畢竟是個粗枝大葉的姑娘,也不是什麼奴婢出身慣會了伺候人那一套,遂而考慮不到病人喜歡吃些口味清淡的東西。而季十七不一樣,他是個大夫,見慣了在病中不愛吃東西的病人,也能考慮到什麼食材對身體好,什麼食材比較對病人的口味。
聽到傅瓷的話,雁兒又嘗了嘗自己做的飯菜——確實比季十七做的油膩許多。
「長姐果然心細如髮!」雁兒誇讚道。
傅瓷笑了笑,「哪裡是什麼心細如髮,不過是這幾日吃慣了你做的飯菜,覺得口味突然變了罷了!」
「那長姐說,到底是我做的好吃呢,還是季公子做的好吃?」雁兒問道。
傅瓷側目,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雁兒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瞪著傅瓷說道,「倘若長姐覺得我做的好吃,那以後一有機會我便做給你吃。如果長姐覺季公子的手藝好,我便去偷師學藝!」
「偷師學藝?」傅瓷問道。
雁兒點了點頭,「是啊!長姐是不知道,季公子嚴肅起來簡直就跟王爺一樣都扳著個臉,好生嚇人,就沖他這樣,我可不敢去當面拜師跟他學做飯!」
雁兒考慮的不無道理,季十七畢竟是個大夫。哪有跟拜大夫為師,跟人家學做飯的!
聽到雁兒講到此,傅瓷忍不住笑出了聲。她剛要開口,就聽見門外有人敲門。
「夫人在嗎?屬下袁凱,想問問夫人何時啟程」,袁凱在門外說道。
傅瓷沖著雁兒點了點頭,雁兒起身去開門。
袁凱見開門的是雁兒遂而行了個禮,問道:「不知道王妃打算何時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