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那些秘密(2)
「一場后位紛爭」,季十七說道。
后位紛爭?傅瓷在心裡嘀咕了一句。
「這不可能!先帝在娶我姑母之時就已經聘她為後,這哪裡又憑空來了一場后位之爭?」傅瓷問道。
季十七冷笑了一聲,繼而問道:「太後娘娘只為先帝生育了一女,你覺得她能在後位上坐多久?更何況,皇后若是病死,受益最大的會是誰?」
後面的話,季十七不說傅瓷也該猜到了——季十七的師傅變成了這場后位之爭的犧牲品。
「瓷兒,我說這些並不是想說我與皇室有多大的仇。我不為王孫子弟診病的這條規定也在遇見你之後化為雲煙。我說了這麼多隻想告訴你,這些事情或許連你姑母都不知曉。她就是你的前車之鑒啊!」季十七的語氣幾近哀求,
傅瓷閉了閉眼,聲音略帶哽咽的喚了一聲:「十七。」
「瓷兒,那個側妃敢害你一次就敢害你第二次,你何苦要為了一個已經讓你不開心的家而委曲求全呢?」季十七問道。
「我……」,傅瓷一時語塞。
「我已經與蒼璽約法三章,事成之後我就離開他」,傅瓷說道。
聞言,季十七沉默了許久。傅瓷寧肯找一個誰也找不到她的地方,也不願做出選擇。或許,這個選擇對她來說是難了些。一邊是自己的夫君,一邊又欠著另一個男人的情分。
看著傅瓷糾結的樣子,季十七給雙方都找了個台階下,「你啊,終究還是放不下身上背負的東西。好了,我也不為難你了,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保護著你就是。」
「謝謝你」,傅瓷朝著季十七溫柔的笑了笑。
季十七很喜歡看傅瓷笑起來的樣子。傅瓷發自內心笑的時候,笑容很暖。但是,季十七看到的多半情況她都是皮笑肉不笑的。
「日後別與我說謝了,生分」,季十七說道。
傅瓷點了點頭。季十七看傅瓷多少有些睏倦,再次提議道,「睡會兒吧,你若是覺得不方便我就讓雁兒進來陪著你。」
「不用,還想與你再說會兒話」,傅瓷說著,咳了兩聲。
「讓我猜猜」,季十七故做沉思了會兒,問道:「你想問桂雨和沈梓荷的近況,是也不是?」
「聰明」,傅瓷毫不吝嗇的誇讚。
「你啊,都病成這樣了,還惦記著別人」,季十七點了點傅瓷的眉心,不等她繼續問就主動回答道:「四皇妃腹中是對龍鳳胎,我約么著產期就在這個月底。你別看她瘦弱,吃的是真不少!前些日子,我進城給她買些安胎藥,列了好幾樣水果,我都快要把院子里的老母雞買了給她賣水果和咂嘴的零食了。」
傅瓷被季十七逗得一笑,季十七接著說道:「瞧著她那麼愛吃水果,我猜她腹中的小丫頭一定是個白白凈凈的丫頭,小公子也一定跟周義一樣能鬧騰。」
聽季十七提起周義,傅瓷心裡有點兒不大舒坦,遂而問道:「她還惦記著周義嗎?」
季十七點了點頭,話題一下子變得沉重。
「她給周義立了個衣冠冢,沒事就去那兒坐著」,季十七說道,聲音低了幾分。
這些時日,沈梓荷是如何過來的,蒼璽、傅瓷他們或許不清楚,但是季十七明白,那個親手放火燒了自己丈夫的女人無時無刻不念著周義。
「從脈象來看,孩子的體質並不是很好。我也與她說過幾次,但是她心裡一直有個梗在那裡亘著,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解開的」,季十七說著,嘆了口氣,「說實話,我一直不理解沈梓荷為何會在那個緊要關頭做個這樣的決定。我是個胸無大志的人,也不理解她這種為了天下而親手殺了夫君的做法。」
傅瓷沉默了一小會兒后,輕聲說道:「倘若我是她,我也會與她做出一樣的決定。」
季十七有點不可置信。
傅瓷接著說道:「我跟沈梓荷本是一樣的人,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那個情況下,倘若不踏著周義的屍體過去,這個天下恐怕會易主。周義能在邊關堅持那麼久,不就是為了保住承周的天下嗎?」
季十七沒吭聲,傅瓷接著說下去,「我曾經也怨懟過她,但是在事後我前前後後的想過一番,倘若把我放在那個情境下,我恐怕會做出跟她一樣的選擇。同樣,倘若是用我的命換天下,我猜王爺也會做出相同的決定」,但是周義不會。這後半句傅瓷沒有對季十七說。
「難道這天下真的比愛人的性命還重要?」季十七問道。
傅瓷沒有回答季十七。傅瓷覺得,即便自對季十七說是,他也會否認。畢竟,不在其位,很難體會到那種感覺。
想到此,傅瓷岔開了話題,問道:「桂雨如何了?」
季十七輕笑了聲,「那丫頭是個鬼機靈,很可愛。」
傅瓷猶豫了猶豫,還是把憋在心裡的話說出了口,「這麼久的光景了,你就沒察覺到那個丫頭喜歡你?」
「察覺到了,但我不想辜負她」,季十七說的坦然,就好像他假裝不知道桂雨也能假裝沒喜歡過一樣。
「桂雨丫頭心思比我乾淨很多,與你般配的很」,傅瓷說道。
季十七沒說話,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傅瓷。這段日子,有桂雨在竹屋,季十七倒是真的覺得竹屋像是個家了。每日里,有人給他做飯、洗衣,偶爾還鬥鬥嘴,一起上山採藥。關係像是親密無間的朋友,日子卻越來越想是夫妻了。
沉默片刻之後,季十七說道:「這過日子,兩個人相互喜歡才能甜蜜、才能開心。桂雨對我有情,但我對她無意,若是強行湊在一起,恐怕日後受委屈的就是她。」
聽季十七這話,傅瓷沒再說什麼。季十七是太理想型的男人,在他的認知里,相互喜歡的兩個人就應該在一起,相互的愛慕兩個人才能夠成親。在他的眼中沒有那麼多的條條框框,也沒有多少束縛。雖然讓人覺得很幼稚,但是至少證明季十七還是個單純的人。
什麼時候,他把這個稚氣磨掉了,恐怕也就是他真真正正開始認識這個社會的時候吧?
不過,傅瓷倒是希望季十七永遠如今日一般。
「這是你與她之間的事情,我不多過問。倘若你哪一天覺得娶個像桂雨這般的夫人也不錯就來告訴我,我要好好的討一杯喜酒」,傅瓷說道。
季十七笑了笑,玩笑般的說道:「倘若我哪天真的成親了,定是要告訴你的。」
傅瓷也笑了笑,兩人又聊了許多事。聊到最後,傅瓷實在是沒了精神,靠著窗戶就睡了過去。
眼下的石子路有些顛簸,傅瓷的頭總磕碰在車廂上,季十七靠近傅瓷坐了些,用手撐住了傅瓷的頭。雁兒掀開車門,正好看見了這一幕。
季十七沖著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雁兒捂著了嘴巴,趕緊關上了車門。
紅玉見雁兒關了車門,大聲問道:「不是讓你問問夫人我們要不要先找個小店吃些東西再上路嗎?你怎麼把車門關上了?」
雁兒被紅玉的這話說的才回過神來,有些結巴的說道:「王、王妃睡著了。」
紅玉應了聲,將馬車趕得更快了些。
雁兒強作鎮定的拉著馬韁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沖著紅玉問道:「你說,王爺與季公子兩位到底哪個對王妃好啊?」
紅玉用餘光掃了雁兒一眼,問道:「怎麼突然這麼問?」
雁兒支支吾吾的說道:「沒、沒什麼,我就是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