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急命
蒼洱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他從懷裡掏出兩株七葉蓮,「我可以借用一下你家廚房嗎?」
雁兒點了點頭,接著說道:「能送我一株七葉蓮嗎?」
蒼洱沒說話,雁兒解釋道:「不瞞你說,東邊那個屋子裡還有個受了傷的男人。」
聽他說完,蒼洱點了點頭,把一株七葉蓮遞到了雁兒手邊。雁兒沖著蒼洱笑了笑,接過了他手裡的藥材后,說道:「走吧,我帶你去廚房!」
「哦,那個……」,蒼洱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想去找我娘,你能幫忙把這個熬了嗎?」
雁兒應了一聲,「你欠我個人情,記得還。」
言罷,握著兩株七葉蓮出了房間。
蒼洱坐在了紅玉身旁,嘴角向上揚了揚。這丫頭,非得把自己弄傷了才能學會安靜。蒼洱想伸手摸摸紅玉的臉,但最終還是把懸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來。
「快醒來」,蒼洱說完這句,給紅玉掖了掖被子出了房間。
來到香羅的屋門口,蒼洱敲了兩下門,問道:「娘,我能進去嗎?」
香羅沒吱聲,蒼洱又喚了兩聲,香羅這才開了門從屋裡出來。
「我們出去說,夫人睡著了」,香羅輕聲說道。
「夫人?」蒼洱詫異。
香羅點了點頭,拉著蒼洱的衣袖說道:「走,我們去那邊說。」
蒼洱應了一聲,隨著香羅來到了柴火堆旁邊。
「紅玉那丫頭如何了?」香羅問道。
蒼洱搖了搖頭,「還沒醒。我已經去山上給她采了七葉蓮,應該管用。」
香羅嘆了口氣,「哎,這一次也多虧了紅玉丫頭和程公子,否則我與夫人就要客死他鄉了。」
「程公子也在?」蒼洱問道。
香羅應了一聲,蒼洱愈發覺得這件事情錯綜複雜。若是只有紅玉一人受害,他尚且可以理解是王爺派紅玉前去做什麼事情,紅玉不小心暴露身份招來殺手。只是,傅瓷、香羅還有程鉞通通在此。可見,這樁事情並沒有他想的這麼簡單。
「您跟夫人還有程公子怎麼會在此?」蒼洱問道。
香羅再次嘆了口氣,「說來話長。總之,夫人要回金陵。」
「回金陵?」蒼洱驚嘆。不可能,他家王爺怎麼會捨得讓王妃回金陵?
香羅點了點頭,「二夫人身懷有孕,老爺為了保護夫人安危,故意夜夜宿在二夫人院里。夫人一怒之下,以回鄉祭拜母親的名義要回金陵。程公子與紅玉丫頭都是來護送夫人的。」
「所以,你們是在路上遭人暗殺了?」蒼洱問道。
「嗯」,香羅回應的聲音很輕,輕到讓人覺得她在回應一樁什麼輕鬆的事情。
聽到香羅的話,蒼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蒼璽竟然會用這種方法來保護傅瓷的安全,他是瘋了嗎?
這招雖勝算大,但也太危險了。消息一旦走漏出去,周則即刻就會對邱曄發兵。並且,這一路上要是有人惦記著玉龍頭,難保不會害命!
「他這是瘋了!」蒼洱埋怨道。
「你也莫怪他。他心裡的那份苦,他沒處說」,香羅說道。
聞言,蒼洱緘默。的確,蒼璽是個肯為別人兩肋插刀的人,有時候,他甚至也還能為了別人插自己兩刀。先前,周則在懷疑周義有謀反之心的時候,蒼璽就為了周義對外宣稱自己軟禁了他。現在,為了傅瓷的安危,他竟然鋌而走險的想把傅瓷悄悄送回金陵城。可是,傅瓷除了璽王府以外已經沒有第二個家了,現在連蒼璽都「棄她不顧」,蒼洱真的想不明白傅瓷還能去哪兒?還能依靠誰?
有時候,命真的那麼重要嗎?
如果跟要緊的人在一起,即便是雙雙赴死應該也沒有那麼難過吧?
「老爺打算把夫人安排在何處?娘您應該知道,夫人在金陵沒有家!」蒼洱說道。
是啊,傅瓷在金陵的確沒有家。金陵,生她養她的那片沃土,對於傅瓷來說,除了她已經死去的那個娘親以外,還有別的留戀嗎?
「竹林,季十七那處」,香羅說道。
「什麼?」蒼洱翻了個白眼,倒吸了一口冷氣,「為什麼偏偏是竹林?」
「除了竹林,夫人還有更好的去處嗎?」香羅反問道。
被香羅這麼一問,蒼洱啞口無言,只好換了個話題問道:「夫人現在病情如何?」
「她剛出邱曄城的時候就已經病了。在府里看著二夫人和她的婢女們時時的炫耀與侮辱,看著老爺對二夫人的恩寵,一下子離開,夫人精神上那根弦也就崩了」,香羅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再加上這場大雨,夫人的身子怕是不好。」
蒼洱皺了皺眉頭,這樣的結果他早就猜到了,只是潛意識裡不肯承認罷了。他一直覺得傅瓷是個智囊,是個小太陽,是個特別特別堅強的人。可是,所有堅強的人都有脆弱的一面,都會因為某件事情或者某些事情傷心難過。
她與蒼璽一樣,遇事都喜歡硬撐著,從來都是站在對方的角度上考慮問題。其實,不只是他們兩個人,他們所有人當心有所屬或者是有一個特別想保護的人時候,應該都會扛下所有的苦難吧?
「夫人也是命苦」,蒼洱感嘆了一聲。
香羅跟著嘆了口氣,繼而想到什麼似的問道:「你怎麼在此?」
「王爺急命讓我回去,兒子日夜兼程,走到此處時剛好遇見紅玉手上。我根據她給的線索,才尋到了這兒。」
「也難為你了」,香羅說完后才想起方才蒼洱說蒼璽急命讓她回去,遂而趕緊問道:「你什麼時候再上路?」
「即便是再上路也要先確定夫人與您的安全。一會兒我去程公子房間看看他,順便……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知道是何人下的手。」
香羅點了點頭,「是得好好查查。」
蒼洱沒吱聲,香羅接著說道:「你趕緊去吧,老爺既然找你有急事,莫耽擱了。」
蒼洱點了點頭,沖著香羅拱手行了個禮。香羅為他整理了整理衣裳,「注意自己的安全,你一天不在我眼巴前兒,娘這心就一天放不下。」
「您老人家就放心吧,兒子還沒盡孝,不能讓您白髮人送黑髮人!」蒼洱笑道。
「說什麼渾話!」香羅嗔怒,蒼洱笑著撓了撓頭,香羅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吧。」
蒼洱應了一聲後進了程鉞的房間。
程鉞的胳膊雖然受了傷,但看著比紅玉精神許多。一見蒼洱來此,程鉞趕緊起身問道:「你怎麼來了?」
「適逢路過,你的傷,好點了嗎?」蒼洱問道。
「小傷,就是不知道紅玉丫頭到底如何了」,程鉞嘆了口氣,面上看著很是憂愁。
蒼洱輕咳了一聲,「我來時,正好遇到了紅玉。她受了傷,只是……」
「只是什麼?」程鉞問道。
「只是,傷紅玉的那刀上應該有什麼東西,她眼下還在昏迷」,蒼洱說道。
聞言,程鉞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見他如此激動,蒼洱趕緊說道:「我把過脈,暫無性命之憂。」
程鉞舒了口氣,蒼洱接著說道:「我去采了七葉蓮,應該對她有所幫助。」
程鉞點了點頭,重新坐回了床上,蒼洱接著說道:「我前來,一則是來探望將軍;二來,是想知道將軍能否給我提供些線索。我必須得查明要害夫人的是何人。」
「這個自然,只是他們確實沒有破綻可循」,程鉞說道。
蒼洱從來都不相信殺手沒有破綻這一說,遂而咧嘴笑了笑,「破綻肯定會有,還請將軍事無巨細的把當時的情況與我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