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為人父母
蘇佑擺了擺手,對蒼璽說道:「我有話要與王爺說,還請王爺移步。」
蒼璽遲疑片刻后,傅瓷握了握他的手,蒼璽才說道:「前輩這邊請。」
蒼璽引著蘇佑來到了自己的書房,並且將左右都屏退。
「此處無人來,前輩有話請講」,蒼璽說道。
「老夫知道,霜兒嫁入王府是王妃的主意。但是,老夫就這麼一個愛女,不求王爺能寵之、愛之,但求王爺能惜之、憐之」,蘇佑這話說的十分誠懇,一時之間讓蒼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見蒼璽不語,蘇佑接著說道:「老夫知道,王爺、王妃琴瑟和鳴,心裡定是容不下其他女子的。但是,霜兒執意要嫁,老夫也無可奈何。」
說著,蘇佑嘆了口氣。蒼璽看著蘇佑這副模樣,扯了扯嘴角,片刻后才說道:「前輩既然這麼說,蒼璽也想對前輩說出肺腑之言。我雖是個王爺,如今卻被困在這邱曄。說是來這邊督查,手上卻無半分實權。日後回朝堂,必然還會受天子要挾,您真的願意您的女兒跟著我擔驚受怕?」
「我這一輩子,前半生拼在朝堂、拼在沙場,自然知曉朝堂是個吃人的地方。不過——」,蘇佑頓了頓,目光熾熱的看了蒼璽片刻后,拱手一揖說道:「王爺有扭轉乾坤之力,此等困苦不過是孟夫子口中『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罷了。」
聽他這麼說,蒼璽愈發覺得蘇佑是個能屈能伸的大丈夫。
領兵作戰者,文臣不敢、武將不能。文臣大多數只會些紙上談兵的功夫,武將多有匹夫之勇卻是有勇無謀。像蘇佑這樣的,既熟讀聖賢、通曉兵法的,少之又少。
之所以有這樣的情況,主要是這些年,先帝與新帝在文武選拔人才時,分的過於細緻。選上來的武狀元多莽夫,文狀元多書獃子。
「前輩既然信我,蒼璽必定盡全力而為」,蒼璽拱手說道。
蘇佑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霜兒的生母死得早,這孩子也是個可憐的,我今日希望王爺能給老夫吃顆定心丸,讓老夫覺得霜兒的眼光沒錯。」
蒼璽應了一聲,沖著蘇佑拱手說道:「本王保證,有我蒼璽一日,便不叫二小姐受苦。」
這大約是蒼璽唯一能許給蘇滿霜的了。
寵與愛這東西,他既然全心全意的給了傅瓷,便不會再給第二人。更何況,與蘇滿霜這段姻緣來的突然,蒼璽也站在一個被動的局面上,讓他驟然接受,委實是在為難他。
蘇佑聞言,嘆了口氣。按理說,有這話他該滿足了。
只是,為人父母,總希望給自己的兒女這世上最好的。
「那老夫就多謝王爺了!」蘇佑說完后又補充道:「王爺放心,日後能用到我蘇佑之時,我義不容辭。」
這算是一顆定心丸嗎?蒼璽想著。
他沒料想蘇佑會因為蘇滿霜的婚事站在他這一邊。先前幾次,他想要拉攏蘇佑,卻通通都被蘇佑回絕。如今,因為蘇滿霜,這位老者竟然能退讓到這個地步。看樣子,蘇佑果然是慈父心腸。
事情說完后,蘇佑離開了書房,與蘇滿霜一道回了家。
送走了這兩人後,傅瓷與香羅即刻去了書房。
書房裡,蒼璽面朝著牆上掛著的山水畫發獃。傅瓷進門后,沒打擾蒼璽,而是一個人在小桌子前泡起了功夫茶。
半晌之後,蒼璽才轉過身來,問道:「瓷兒當真覺得這是一樁值得的買賣?」
傅瓷將茶水遞給蒼璽,「自然不值。讓人與我分王爺的寵與愛來換一個人的忠心,我委實是虧大了的。」
見傅瓷俏皮,蒼璽颳了刮她的鼻子,「你這妮子,還有功夫與本王打趣!」
「王爺,有些事情不是一句值不值就能來說得清楚的。眼下,我們困頓,倘若沒有蘇佑的幫助,你我即便離開了北番也無力與周則較量。成大事者,必當能取捨。」
聽她這一番話,蒼璽將傅瓷擁入懷中。
「本王,必不負你」,蒼璽在傅瓷耳畔輕輕說道。
言罷,蒼璽便出了門,徒留傅瓷在書房。
看著蒼璽的背影,傅瓷眼神里總有些揮之不去的愁。香羅看在眼裡,嘆了口氣后,輕聲說道:「帝王之家,能有此情此意已經實屬不易。主子不該奢求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傅瓷不得不承認香羅這話說的有道理。一生一世一雙人這種事情,在平常百姓人家勉強可以,但在帝王之家,卻無先例。
為人君者,為了國,總會有所犧牲。
「我只求他心裡有我便好」,傅瓷說道。
「主子能想得開是最好的」,香羅安慰道。
傅瓷又在書房裡呆了一會兒后才由香羅扶著回了自己的屋子,
回去后,傅瓷命孟言取來了些布料,拉著香羅挑選起了花樣——她想給蒼璽縫製一套睡衣。
傅瓷想做個好妻子,好到任何事情都親力親為那種。她希望,她與蒼璽的家不只是一座冷冰冰的宅府,而是一座他們夫妻倆都悉心布置的家。她希望,蒼璽的每一處穿戴的東西都是她親手縫製的,而不是買的,或者嬤嬤們縫製的。
不知為何,這種想法進來越來越嚴重。或許,這是傅瓷向蘇滿霜宣誓主權的方法之一吧。
傅瓷心裡清楚。儘管,自己嘴上不說什麼,但卻始終如鯁在喉。
看著傅瓷悶悶不樂的樣子,香羅主動安慰道:「主子與其在這兒難受,不如在王爺身上多花些心思,讓王爺的心一直留在主子身上。」
傅瓷嘆了口氣。她不是妒婦,也對自己的位置看的真清楚,她不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夫君與別人同榻而眠。只是,想到王府里會再多一位女子,一時之間難以說服自己罷了。
「他的心若是一直留在我這兒,旁人想要爭也是爭不去的。若是不在我這兒,我便是挖空心思也是奪不來的。早知道有今日,我倒是希望王爺平日里待我薄情些」,傅瓷輕聲說道。